“六皇子怎麼了,不行嗎?”
麵對宋慎如震驚的眼神,顧思年反問道:
“六皇子也姓塵,他也是大涼皇室的血脈。
論武,六皇子隱姓埋名藏身軍伍,靠著戰功一步步坐上了雍州衛指揮僉事的位子,出生入死為國效力,這些年不知殺了多少燕軍。
論文,六皇子回京以來隻辦了一件鹽運案,查出來的貪官汙吏個個都證據確鑿、公正無私,鹽運司上下幾乎被清理得乾乾淨淨就連陛下都稱讚不已,足見其能力。
比起太子與齊王,六殿下雖然聲名不顯,可文治武功哪裡差了?
若是說差的地方,無非是操弄權術、結黨營私的手段差了點罷了。
怎麼,宋大人覺得太子與齊王當皇帝,這天下就會更好?”
顧思年的一通反駁讓宋慎如啞口無言,同時眼神中有異樣的光芒在極速閃動,他知道顧思年說的都對,一個在前線浴血拚殺的皇子難道不比在朝堂上鉤心鬥角的那些人好嗎?
宋大人喃喃道:
“沒想到啊沒想到,東宮與太子府都在拉攏顧將軍,許多人都在等著看你顧將軍最終會倒向哪一邊,但你卻在暗中輔佐六殿下,滿朝上下都被你騙過去了。”
“實話跟大人講,朝中百官,知道此事者唯有大人一個!”
宋慎如再度變色,猶猶豫豫地問了一句:
“顧將軍就不怕老夫將此事說出去,太子與齊王聯手打壓你,接著打壓六殿下?
你應該知道這些年來陛下並不怎麼喜愛這位皇子,在朝中更是勢單力孤,隻要太子那邊動手,六皇子就會被扼殺在萌芽之中。”
“嗬嗬。”
顧思年笑著搖了搖頭:
“被扼殺的不是六殿下,而是大涼朝未來的希望。
我相信您老絕不會這麼做。”
“噢,為什麼?你就不怕老夫也參與了黨爭,或者拿這件事作為進身之資,靠向太子或者齊王?”
這下輪到宋慎如好奇起來。
雖說會試這些天兩人相處得頗為融洽,但還不值得顧思年如此信任自己吧。
顧思年慢條斯理地說道:
“您老要是願意參與黨爭,當年就不會從吏部侍郎轉任國子監祭酒了。
十年前就是吏部侍郎,不管是太子與齊王肯定拉攏過您,隻要您老點頭,現在起步是一部尚書,怎麼屈居國子監祭酒十年之久?
再說了,連那些出身寒門的學子您老都想著為他們爭一爭,難道就不想為大涼爭一個未來?
比起太子與齊王,我相信六殿下會做得更好!”
宋慎如沉默了。
顧思年豎起一根手指說道:
“宋老,我不是在替六殿下拉攏你,更不是想讓你參與到黨爭中來。
我隻希望日後您能一如既往地保持本心,公正無私,為國效力。
慎終如始,則無敗事,不是嗎?”
屋裡靜悄悄的,兩人的目光始終都在對視,一老一少,將心裡話說得明明白白。
“好!”
“慎終如始,則無敗事!”
老大人隻回答了一個字便抬頭問道:
“那榜單一事,顧將軍準備怎麼辦?
難道就因為背後是太子與齊王咱們就不管了?眼睜睜看著那些蠅營狗苟之徒中榜、為官?日後魚肉百姓、荼毒天下?”
“當然不是。”
顧思年微微一笑:
“正如我剛才所言,我們並沒有任何實際的證據能把這樁案子牽扯到太子與齊王的身上,就算真牽連到了,陛下也不會拿他們倆怎麼樣。
既然如此,我們沒必要在明麵上得罪太子與齊王。
不過嘛~”
顧思年扭過頭來看向宋慎如:
“扳倒一位禮部尚書還是可以的。
沒了崔敦禮,就算東宮與齊王府再想插手會試也無能為力,就能還會試一片清明!”
“你要怎麼做?”
宋慎如眉頭微皺:
“現在你手裡可沒有證據啊,扳倒一位禮部尚書可不容易。”
“嗬嗬。”
顧思年賤兮兮的笑了起來:
“沒有證據又如何?隻要事情鬨大,他崔敦禮必死無疑!”
……
貢院深處有一間不太起眼的書房,這兒是崔敦禮在會試期間辦公的地方,不過崔大人覺得貢院的環境過於艱苦了些,大部分時候他都是白天待在貢院,晚上則會回到自己的府邸。
這間書房裡存放著一份榜單,明天就要公之於眾,對外來說這份名單還是個秘密,所以安排了兩名甲士守護。
夜幕昏暗,星光點點,書房門外守著兩名甲士,百無聊賴的打著哈欠,眼皮子都快閉起來了。
他們覺得也沒什麼好守的,貢院的所有大門皆有甲士守護,誰能進得來?再說了,就算有賊溜進來,你偷一張紙乾什麼?能吃?
“噗嗤噗嗤~”
黑夜中突然有一陣輕微的腳步聲想起,兩名甲士眉頭一皺,緊張兮兮,握緊了腰間的佩刀:
“誰!”
“是我。”
宋慎如的身影緩緩從黑暗中行出,蒼老的眼神波瀾不驚。
“原來是宋大人。”
兩人立馬畢恭畢敬的彎下了腰肢,擠出一抹諂媚的笑容:
“見過宋大人,大人又出來巡夜了啊?”
宋慎如身為副考,基本上每天晚上都要出來巡視一圈,他們早就見怪不怪了。
“明天就要放榜了,老夫出來走走。”
宋慎如目光微凝:
“本官在暗處看了你們很久,怎麼,困了?要不要老夫替你們值夜?”
兩名甲士渾身一哆嗦,苦著臉道:
“小的知錯了,實在是困得緊,還望大人恕罪,不要通報給咱們頭。”
所有人都知道宋大人嚴厲,打盹偷懶被發現,兩個人戰戰兢兢。
“行了,辛苦了這麼些天,也難為你們了,但最後一晚還是不能懈怠。”
宋慎如擺了擺手:
“趕緊的,去前院洗把臉,再繞著貢院的考場跑兩圈,精神精神再回來,老夫替你們在這守著。”
“這……”
兩人麵麵相覷。
“怎麼,信不過本官?”
“不不不,大人說笑了,隻是怎敢勞煩大人替咱們值夜,要是被咱們頭知道了,肯定要痛罵咱們一頓。”
“沒事,去吧,你們不說就無人知道。”
宋慎如麵無表情的說道:
“精神一點再回來,但若是打盹再被老夫發現,有你們好受的!”
“諾!”
兩人也不敢吱聲,屁顛屁顛的就跑開了,隻留宋慎如一人守在門外。
夜晚還是那麼的安詳,顧思年呲溜一下就從夜色中鑽了出來,捏手捏腳的推門走進了書房,與宋慎如來了一個對視。
表麵安詳無比的貢院正有陰謀在醞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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