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
“噠噠~”
“喝!”
“噗嗤~”
寬廣的演武場中,一名名騎兵正策馬持槍、往來奔馳。
場中紮起了一個個稻草人,騎兵們揮舞著彎刀、長矛穿梭其中,穩準狠的一刀砍翻草人。
“唔~有幾分氣勢了。”
場外的顧思年麵帶微笑:
“蒙厲啊,你除了會打鐵,練兵也是一把好手。”
那些揮舞彎刀的壯碩軍漢們全都是鐵匠麾下,經過兩個月的操練,騎兵們的槍術肉眼可見的在提高。
鐵匠撓了撓頭道:
“大哥你可彆笑話我了,我也就能帶著他們強健體魄,擺弄刀槍,純粹是悶頭瞎練。
至於騎兵隊形啊、馬上刺殺之類的,全都是褚將軍指點的,我可不敢占這個功勞。”
鐵匠雖然上馬殺敵很厲害,但騎兵隊形他是一竅不通。
要不是褚北瞻隔三岔五過來幫忙操練,他早就抓瞎了。
“哈哈哈,謙虛了不是。”
褚北瞻哈哈大笑:
“你一開始是不懂,可你腦子聰明、一點就透!
這一百騎兵有現在的模樣都是你出了力。”
說來也是奇怪,鐵匠在其他方麵都是呆頭呆腦的,可一上馬握起槍就像變了個人,對騎戰之術領悟的極快。
褚北瞻私下裡對顧思年說過,他簡直就是一個天生的騎將。
“行了行了,你們兩也彆互相吹捧了。”
顧思年在一旁都聽得不耐煩了:
“不管是誰的功勞,反正在我這一毛錢賞銀也沒有,沒啥好爭的。”
“切~”
兩人齊齊翻了個白眼。
顧思年嘟囔道:
“騎兵的樣子有了,不管是騎術、槍術、箭術都有模有樣,但總覺得缺了點什麼~”
“缺了血腥氣!”
褚北瞻默默的說道:
“他們雖然都是老兵,不少人也在戰場上殺過燕賊。
但他們還沒有經曆過真正的騎陣衝殺、鑿陣對拚,所以看起來會缺少些氣勢。”
鐵匠頓時附和道:
“沒錯,大哥,趕緊帶咱們出關,找燕軍練練手啊!”
“不急,總有機會殺敵的。”
顧思年輕聲道:
“前些天燕軍拔營,向崇北關移動,苗字營奉命派出一百人出城打探敵情。
就在昨晚,那批軍卒回來了,據說遭遇了燕軍,死了一大半人。”
時值初秋,天氣漸漸涼爽,燕軍的動作越來越頻繁,崇北關最近一直處於風聲鶴唳的狀態。
“竟有這事!
沒想到苗字營那幫精明的家夥也吃了虧。”
鐵匠愕然,他隻顧著練兵了,這麼大的事都沒聽說。
“是啊。”
褚北瞻沉聲道:
“總兵大人連夜召集了三位指揮僉事議事,關在屋子裡一整夜都沒出來。
怕是要開戰了,而且規模絕不小~”
顧思年隨意的說道: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這麼多燕軍兵臨邊境,可不是來看戲的。
這一仗總歸要打的。”
“年哥!”
小六子恰巧在這時匆匆而來,抱拳道:
“總兵府急召各營參將、副將!”
顧思年與褚北瞻一個對視:
“來了~”
……
總兵府內人影雜亂,幾位指揮僉事、各營參將副將儘數到齊,看得出遊峰與吳宏兩位總兵大人的臉色並不好。
“人都到齊了吧?那咱們就閒話少說。”
遊峰環視屋內一圈:
“最新消息,燕軍前鋒已經向崇北關前移了二十裡,中軍也在陸續開拔。
苗字營外出探查敵情的一百騎兵與燕軍交了手,折損過半。
從他們的態勢來看,短時間內一定會大舉進攻崇北關。”
苗仁楓與苗磊的臉皮抖了抖,幾十號騎兵可不是小數目,說沒就沒了。
華字營參將王子華抱拳道:
“大人,我琅州衛整軍備戰已經多日,甕城修繕完畢,燕軍宵小隻要敢來,咱們定能給他迎頭痛擊!”
“對,讓他們知道我琅州衛的厲害!”
這些將軍們還算勇武,歇了兩三個月,求戰之心正盛。
“現在已經不是防守的事了。”
遊峰拿起桌上的一封書信說道:
“朝廷正在與燕人談判,想要止息兵戈,但燕人咄咄逼人,大肆羞辱我朝使節。
兵部的旨意已經下來了,要求我琅州衛主動出擊,尋找機會重創燕軍,為談判爭取有利的籌碼!”
“主動出擊?”
幾名參將都愣了一下,褚北瞻在顧思年背後低聲道:
“以打促談,都是老手段了~”
苗磊抱拳道:
“敢問總兵大人,若是主動出擊,此戰應該如何打?”
大家心知肚明,遊峰他們商討了一夜肯定已經想好戰術了,今天叫他們來就是布置軍務的。
“主力前出,伏擊燕軍!”
遊峰伸出手掌,在地圖上輕輕一點:
“就在這,重創燕軍!”
“濟蘭河穀?”
“對,濟蘭河穀!”
遊峰有條不紊的說道:
“按照燕軍行軍的速度,預計三五天後他們就會進駐濟蘭河穀,這是一片窪地,四麵皆是緩坡,乃是伏擊的絕佳地點。
我大軍埋伏在兩翼,居高臨下一衝,燕軍必敗!”
“總兵大人說的很對!”
吳宏附和道:
“燕軍蔑視我邊軍已久,一定想不到我們會在這裡伏擊他們!
驕兵必敗!”
這就是他們討論了一夜想出來的戰術,聽起來有條有理。
但顧思年的眉頭卻不經意的皺了一下,燕軍有這麼容易收拾嗎?
遊峰沉聲道:
“苗字營已經探過了燕軍的底細,他們的兵力在七八千左右,騎兵為主。
我崇北關將動員五營營兵、鄉勇一萬五千之眾,以兩倍之兵力伏擊燕軍!”
乖乖,五營主力再加上鄉勇,一萬五千人啊,那崇北關內能打仗的男丁基本上全出去了。
壽字營主將韋風成輕聲道:
“大人,燕軍兵力不少,是塊硬骨頭。
濟蘭河穀的戰事一旦打響,隻怕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解決戰鬥的。
屆時駐紮在左右屯城以外的燕軍接到消息了,肯定會來救援,我大軍恐怕會陷入三麵夾擊之狀啊~”
“嗯,韋將軍說的我們已經考慮到了。”
遊峰微微點頭道:
“所以除了主力伏擊在濟蘭河穀之外,左右屯城的兩路燕軍也需要分兵攔截。
左屯城的燕軍就交給駐守在那的營兵,他們會在戰事開始前主動出擊,吸引燕軍注意。
眼下的難點就是右屯城外的花兒布托,他麾下兵力眾多,右屯城守軍又是新進換防過去的,主動出擊風險太大。
他是最有可能大舉來援的兵馬,也是本將最擔心的一點。
蒼山,乃是花兒布托增援濟蘭河穀的必經之路,守住這燕軍就過不來!
所以我們需要分出一營兵力,前往蒼山構築防線,堅守到戰事結束!
幾位將軍,誰願意帶兵前出?”
大廳中陷入一絲寂靜,花兒布托經曆右屯城一戰之後最起碼還有三千兵馬,兵力碾壓崇北關任何一營,不管誰去守都是一場苦戰。
而且濟蘭河穀是伏擊戰,那可是有希望立功的,可阻擊戰是死人的仗,吃力不討好,誰願意去乾這個差事?
不出意外,那位苗僉事再一次站了出來,輕笑道:
“不就是一個花兒布托嗎,這有何難?
大家彆忘了,咱們這可有一位花兒布托的克星啊,嗬嗬~”
在苗仁楓的笑聲中,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顧思年,畢竟他砍了花兒布托一隻手。
顧思年麵無表情的抱拳道:
“大人,我鳳字營願意前往蒼山,阻擊燕軍!”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顧思年可不能當縮頭烏龜。
苗仁楓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小子不是嘚瑟嗎?那最苦的仗就讓你去打,看你鳳字營有多少人可以死!
“好,哈哈!顧將軍果然忠勇!”
遊峰大喜,隨即就麵色凝重的提醒道:
“不過本官還是得說清楚,為了順利擊敗燕軍主力,城中鄉勇基本上都要趕赴濟寧河穀,你鳳字營隻能靠自己的兵馬守衛蒼山。
你放心,隻要濟蘭河穀打贏,本將會立刻派人傳信,讓你撤兵。
你鳳字營隻要守住蒼山,就是此戰的功臣!”
遊峰知道這個差事不好乾,特地鼓勵了幾句。
“大人放心,我鳳字營一定完成任務!”
顧思年接了這道令,眼角的餘光還和苗磊對在了一起。
這家夥都快笑出聲來了,幸災樂禍。
“好!”
遊峰朗聲喝道:
“其餘四營聽令,立刻動員大軍,整合鄉勇民夫,兩天後出關,秘密趕赴濟蘭河穀設伏!
此戰本將與吳總兵會親臨前線督戰,何大人就留守關內。
望諸位齊心協力,大敗燕軍!”
“諾!”
眾人齊聲喝道:
“大敗燕軍!”
……
崇北關城門大開,大隊軍卒順著甕城而出,邁步前行。
狹長的隊伍中攜帶了大量的軍械,民夫、鄉勇、營兵互相混雜,乍一看有些亂糟糟的。
顧思年褚北瞻就站在城頭目送大軍遠去,伏擊主力先行,明天一早鳳字營也得趕赴蒼山。
“四營主力,近萬鄉勇。”
褚北瞻輕聲道:
“崇北關這次是傾巢而出啊,你說能贏嗎?”
“說不準啊~”
顧思年苦笑道:
“我不想打擊將士們的積極性,但我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不瞞你說,我也是。”
褚北瞻麵帶憂愁。
“算了,彆想那麼多,儘人事聽天命吧。”
顧思年扭身回轉:
“咱們也收拾收拾,準備動身。
告訴兄弟們,弓弩、刀槍、乾糧都備足,鬼知道要守多少天!”
“諾!”
“哢擦~”
就在兩人轉身離開之時,突然有一陣狂風席卷,插在兩人身前的那麵涼字軍旗應聲而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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