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看快看,那匹馬真好!”
“哈哈哈,這匹也不錯,你瞅瞅這小腿,有力得很!”
“乖乖,這些都歸咱們了!”
“哈哈!”
木欄圍起來的馬廄中,許多人影興奮地穿梭其中。
這麼大一片馬場裡養著幾百匹大馬,全都是剛剛送到崇北關前線的,來自各營的將士們都在挑選自己心儀的戰馬。
聽說今天要挑馬,鳳字營可以帶一百匹走,所以顧思年一早就帶人過來了,搶了個頭籌,直到他們快挑完的時候苗字營的人才姍姍來遲。
“齊了嗎?”
“齊了,一百匹,不多不少正正好!”
秦熙他們心情極好,都是老兵了,隻要打眼一瞧就知道他們選的這些馬是整片馬廄中最好的一批。
“那行,走吧!”
顧思年大手一揮,笑得合不攏嘴:
“回營!”
“諾!”
“等等!”
可還沒等眾人走出營門,苗磊就帶著一幫士卒擋在了他們身前。
“苗將軍。”
顧思年目光微眯:
“怎麼了,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大事。”
苗磊指了指身後那批馬:
“隻不過這些馬你們不能帶走。”
苗磊身後那幫營兵目光不善,將道路完全堵死,完全沒有讓路的打算。
顧思年平靜的問道:
“苗將軍,你這是什麼意思?
總兵府的命令是每營分一百匹戰馬,鳳字營拿我們自己的馬有什麼問題嗎?”
“哼,你們把良馬都給選走了,我們苗字營還挑什麼?”
苗磊冷聲道:
“這批馬留下,你們去選其他的。”
“這叫什麼話?”
秦熙率先叫嚷了起來:
“先到先得,咱們看中的自然歸咱們,這些戰馬的屁股上又沒刻你苗字營的旗號。”
“就是,我們挑好的馬,憑什麼讓給你?”
“吵什麼!敢跟我苗字營搶馬?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兩邊的士卒都是暴脾氣,一言不合就開罵,場麵頓時有些混亂。
顧思年倒也不急,反問道:
“是總兵府下了令這批馬歸你們嗎?
若是有命令,拿出來看看,我顧思年替苗將軍把這批馬送到營中。”
“沒有命令。”
苗磊冷聲道:
“但今天說什麼你也帶不走這批馬!”
純純的耍無賴了
顧思年的目臉色一點點暗了下來,其實今天在來之前何先儒就跟他通過氣,苗字營背景強,以往每次有軍馬送到前線,最好的那一批都會被苗字營拿走,久而久之幾乎成了慣例。
所以彆營的士卒都是早早的來挑馬,他們最晚才到,因為覺得沒人會和苗字營搶。
但今天,鳳字營打破了這個慣例。
顧思年漫不經心的抱著胸:
“既然沒有總兵府的命令,那這批馬就是鳳字營的,你一匹都彆想要!”
“看來你是鐵了心與我苗家作對了啊?”
苗磊扭了扭脖子,骨頭嘎吱作響。
一時間氣氛劍拔弩張,兩撥人全都惡狠狠地瞪著對麵。
“都聚在這乾什麼?讓讓!”
“都讓讓!大人到了!”
就在兩邊僵持不下時,苗仁楓、董壽、何先儒三位指揮僉事穿過人群,來到了兩撥人馬之間。
苗磊迅速低語了幾句,向苗仁楓解釋了事情的經過,看得出苗仁楓的臉色變差了不少。
何先儒在一旁憂心忡忡,沒想到顧思年還真和苗字營對上了,怕什麼來什麼啊。
“嗬嗬,顧將軍。”
苗仁楓笑嗬嗬的說道:
“不就是一批戰馬嗎?就當給我苗家、給我苗仁楓一個麵子,讓給我們。
這樣,我做主,你身後這些良馬,鳳字營與苗字營一營一半,如何?”
苗仁楓也算是退了一步,畢竟真鬨將起來到了總兵府,苗字營可不占理。
“敢問苗大人。”
顧思年抱拳道:
“總兵府是否有旨意,良馬皆歸苗字營?”
“沒有~”
苗仁楓的臉皮微微一抖。
“那就好。”
顧思年麵無表情的回道:
“那這些馬就是先到先得,全歸我鳳字營,彆人一匹馬也牽不走。”
“嘶~”
全場嘩然,沒想到顧思年回答的這麼乾脆利落,一點麵子都沒給苗仁楓留。
苗仁楓縮在袖袍中的手掌微微攥緊:
“顧將軍,凡是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顧思年絲毫不懼:
“我現在沒有帶人衝過去,已經是留一線了~”
“放肆!”
苗磊怒目圓睜:
“小子你還真是囂張到沒邊了,來,你衝一個給老子看看!”
何先儒終於開口了:
“苗將軍,你就少說幾句吧。
先到先得,天經地義,此事若是鬨到總兵府,你苗字營能討得了好?”
苗仁楓麵色鐵青:
“看來何大人今天是想替鳳字營出頭了啊?好好好!
許久沒遇到過硬茬了!”
“出頭談不上,就事論事罷了。”
何先儒不冷不淡的回了一句,其實心中還是有些慌的。
畢竟苗仁楓可是苗家的繼承人啊,撕破臉總歸不好看,可自己既然招攬了顧思年,那就得替他撐腰不是
“你!”
苗仁楓一陣氣急,剛想破口大罵就被董壽給攔住了。
“哎哎哎~做什麼呢這是。”
董壽打起圓場道:
“都是邊軍同袍,何必弄得急赤白臉的?
苗大人你消消氣,何大人也是,咱們都少說幾句,大家都消消氣,嗬嗬~”
“哼!”
苗仁楓扭過頭去,一言不發,兩撥人就這麼僵持在這裡。
董壽笑眯眯的說道:
“兩位大人,兩位將軍,眼瞅著就要入秋了,誰也不知道燕軍何時壓境,總兵大人正煩著呢。
若是被他知道咱們自己人還在內訌,那總兵大人肯定是要發火的。”
苗仁楓與何先儒的臉皮抖了抖,這倒是,鬨起來是兩邊都吃虧罷了。
董壽接著說道:
“我這裡倒是有個好方法。
既然大家都喜歡良馬,又都是行伍出身,倒不如比試一場,誰贏了,戰馬就歸誰。
如何?”
“唔,這主意倒是不錯。”
苗仁楓眉頭一挑:
“就是不知道比些什麼呢?”
“簡單!”
苗磊獰笑著站了出來,伸手一指顧思年:
“聽說顧將軍身手了得,砍了花兒布托的一隻手,說實話,我一直不太信。
今天咱們兩一對一,比比槍法。
敢嗎?”
全場鴉雀無聲,等著顧思年的回答。
顧思年的戰績一直存在於流言中,但苗磊可不是簡單貨色,一手長槍出入戰陣,斬殺的燕賊不下兩手之數。
顧思年嘴角微翹,吐出三個字:
“校場見!”
……
今天的校場可熱鬨了,四周擠滿了烏泱泱的人頭,聞訊而來的各營士卒們都來看熱鬨。
馬場兩側,顧思年與苗磊一人一邊,持槍而立,馬蹄輕點。
不過這槍是木槍,早已被去了槍頭,端頭處沾上了些許白灰。
按軍中的規矩,白灰碰到軍服就算中槍,又或者落馬為輸。
“都準備好了吧?”
董壽變成了裁判,高舉手掌朝兩人示意,怒喝一聲:
“開始!”
“駕!”
“噠噠噠~”
摩拳擦掌多時的苗磊率先前衝,手中一杆木槍斜刺向顧思年的腋下:
“喝!”
策馬而來的顧思年並未出槍,而是扭頭一躲,輕輕一擊槍杆,讓木槍貼著前胸滑了過去。
“呦嗬,躲得還真快!”
一招落空的苗磊策馬轉身,再度出槍,氣勢洶洶。
苗仁楓三人端坐在一旁,安心觀戰。
董壽嗬嗬笑道:
“苗將軍這一手苗家槍使得出神入化啊,像是得了老總兵的真傳。”
“董大人說笑了,他才學了點皮毛罷了。”
苗仁楓冷笑道:
“不過對付顧將軍應該足夠了,他畢竟是文吏出身,哪裡比得了我苗家祖傳槍法。”
外麵都說顧思年如何如何了得,但苗仁楓可不信,說不準砍斷花兒布托的手臂隻是運氣呢?就算真是他憑本事砍了花兒布托,從軍多年的苗磊難不成還比不過一個初入軍伍的毛頭小子嗎?
何先儒默不作聲,隻能默默祈禱顧思年能贏,如此多的人圍觀要是輸了,臉就丟大發了。
“喝!”
“看招!”
兩人連續交手了七八招,詭異的是顧思年一槍未出,每一次交手都以躲閃為主,漸漸的不少人以為這位顧將軍是徒有虛名,隱隱約約有噓聲響起。
“小子,你隻會躲嗎!”
苗磊氣得破口大罵:
“若是不會用槍,就早點滾蛋!”
自己槍槍落空,有種一拳頭打在棉花上使不出力的感覺,十分憋屈。
顧思年踮起腳尖,大喝道:
“苗將軍啊,我這槍術太好,怕傷到你啊!
實在不行咱們就不比了,萬一您磕著碰著,我擔不起這個責任啊!”
“撲哧~”
苗磊直接被氣笑了:
“來來,傷到我算你本事,本將軍絕不追究!”
“好!那我可真來咯!”
“駕!”
顧思年一扯韁繩,第一次率先發起衝鋒。
“哼,看你嘴皮子能硬到幾時!”
苗磊心中篤定,這個顧思年一定是虛張聲勢,沒有半點真本事。
“噠噠噠~”
兩道黑影在校場中疾馳而過,越來越近,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著。
不過絕大多數人都覺得顧思年必敗無疑
“小子,以後躲著我苗字營走!”
“喝!”
苗磊再度出招,隻攻不守,槍尖直奔顧思年的心窩。
顧思年眼神冷漠,將渾身的力氣都灌注到右臂上,木槍猛然加速。
“砰!”
“哢擦~”
在苗磊驚恐的眼神中,顧思年竟然活生生將他手中的木槍劈成了兩截,槍杆上傳來的巨大力道讓他無比震驚。
下一刻,木製的槍頭就捅在了苗磊的肚子上。
“砰!”
“撲通~”
“嘶~”
碩大的身軀被顧思年一槍捅落下馬,濺起滿地灰塵。
全場死寂,苗仁楓的眼珠子就差蹦出來了。
一槍,僅僅一槍。
號稱槍術精湛的苗磊就敗在了顧思年的手中。
現在還有誰敢質疑顧思年的戰力?
渾身劇痛難忍的苗磊掙紮著想要站起來,但槍頭已經抵在了他的咽喉處,讓他一動都不敢動。
馬背上的顧思年居高臨下,微微一笑:
“承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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