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書嚇了一跳。
沈無妄的意思,竟是——
要把那些人,統統滅口?
就為了,她?
一時之間,江書說不清楚自己心中種什麼感覺。
她連忙擺手道:“沈大人,不能這樣……”江書苦笑,“本宮身正不怕影子斜,不能……不能就這麼,殺人滅口。”
沈無妄忍不住伸手,揉了揉額角,聲音低沉:“江妃娘娘,你可知道,這是多嚴重的事?不說那鬱輔臣到底是怎麼回事,就憑他臨死前這一出,你就跟太後的死脫不了乾係!戕害皇族,還是太後……若洗不脫嫌疑,江妃娘娘,你脖子上有幾個腦袋夠砍的?”
江書知道,男人說的都對。
她自然清楚,鴻慶帝對她的那些所謂的恩情,所謂的寵愛,薄得就像輕紗。
被這狂風一吹,怕是就沒了。
若她不能把事情弄清楚,洗脫自己的嫌疑。待鴻慶帝回來,第一個死的,怕就是她。
江書挑起唇角,笑得苦澀,“沈大人,你說的,本宮又何嘗不知?可是,此事到現在這一步,已是一個連環套,不停地奔著本宮逼來。若不能一次解決那幕後之人,本宮就算是把慎刑司所有人都殺個乾淨,不但擺脫不了嫌疑,怕還會滿手粘血,一輩子都洗不乾淨。”
她一雙澄澈的眸子,逼視著沈無妄:“沈大人,本宮沒做過就是沒做過。我一定會查清楚真相。”
片刻後。
沈無妄伸手揉了揉額角,“知道了。”
江書知道,那些人的命,算是保住了。
緊接著,沈無妄:“可還有旁的什麼,需要下官做的?”
江書咬唇沉思。
現在,出了這檔子事,仵作需得記檔。鬱輔臣掌心的那個“江”字,怕她也需要解釋清楚。
若是如此,她時間不多了……
想著,江書:“沈大人,本宮今日一進這慎刑司中,便被那精奇嬤嬤逼問,一字一句就隻要把責任栽派到我身上。本宮覺得,她或有嫌疑。”
沈無妄皺眉,“那嬤嬤身份低微,是這慎刑司中,最底層的嬤嬤。若是買通她……雖說不難,可到底作用不大。她會不會是知道鬱輔臣出事,想推卸責任?”
“不會。”江書緩緩搖頭,“若說推卸責任,何不待本宮問起,再說不知道?偏要自己撞上來?”
“明白了。下官去問那嬤嬤。”
“好。”江書抬眼,看向沈無妄,又不放心地叮囑了一句,“千萬,留她活命!”
沈無妄一笑,“知道。”
見沈無妄轉身便要去,江書忍不住:“沈大人……”
“什麼?”
男人回頭。
燭光搖曳,將沈無妄的側臉切割成明暗交錯的光影。
他微微垂著眼眸,濃密的睫毛在眼下落下一片陰影,棱角分明的臉部線條在昏黃的光線下顯得格外深邃,雙眼看向江書。
眼中……
是毫無保留的信任。
江書麵上莫名地一紅,“沒、沒什麼事兒,隻是想問問你,你的頭還痛嗎?”
痛。
但是……
沈無妄:“已經無礙了。”
江書點頭,“那你,都想起來了嗎?”
沈無妄淺笑搖頭。
現在,他依舊辨彆不出自己記憶的真假。
但是……
沈無妄:“江妃娘娘,我……信你。”
另一邊,萬吟兒營帳中。
自從那日受了刺客驚嚇,萬吟兒總覺身子不適。
腰酸酸的,肚子也是不是脹痛。
可或許是之前吵嚷肚子疼的時候多了,現在真的痛起來,反倒沒什麼人相信。連貼身婢女都勸:“貴妃娘娘,盛京傳來消息,太後賓天了,皇上至仁至孝,真是悲痛的時候。咱們……就不去觸這個黴頭了吧?”
太後死了,萬吟兒沒什麼感覺。
甚至心中還覺得隱隱地高興。
叫那老東西總是擺出一副婆婆的架勢,時不時給自己氣受!
該呢!
還有,她隱隱聽聞,顧如煙死了。
死得好!
欺負過她的人,一個個地沒了。
那盛京之中,就隻剩下了江書那個賤人!等自己生下龍胎,就是皇長子之母!穩穩地又壓江書一頭!
再好生收拾她!
最好能送她下去,和她家小姐顧如煙團圓!
可心中暢快,肚子卻還是不舒服。
萬吟兒:“你說皇帝正在悲痛,那便去給本宮找太醫來看!快去!”
宮女答應著去了。
可沒多一會兒,又苦著臉回來:“娘娘……這幾日,皇上和彤妃娘娘都身子不適,隨行的太醫本就不多,現在……勻不出人手!”
萬吟兒一聽這話,登時火冒三丈!
“啪!”地一聲將茶盞拍在桌上,茶水四濺,將她的怒火映襯得更加可怖!
“什麼叫勻不出人手?!本宮可是懷著龍嗣的貴妃!她彤妃算什麼?不過是護駕有功……”
這話一出口。
萬吟兒聲音越來越低。
是啊,彤妃……護駕有功,怕是在鴻慶帝眼中,這恩寵又要再上一層樓。
那自己呢?自己……算什麼?!
她猛地起身,挺著微微隆起的肚子,怒氣衝衝地在帳中來回踱步,咬牙切齒道:“等著,都給我等著,等我誕下孩兒,你們一個個的……”
看著腳邊跪著的宮女,萬吟兒怒道:“沒用的東西!”
若換了鬱輔臣,無論如何也定能為她請來太醫!
想著,鬱輔臣清瘦的身影,在眼前一閃而過。
萬吟兒閉了閉眼睛,睜開後,心情更加煩躁,向那宮女吼道:“再去請!快去!”
那宮女隻得白著臉去了。
這回,去了有些時候。
就在萬吟兒等得不耐之時。
她暖帳的簾子一掀,那宮女率先進來:“娘娘,請來了——”
“哦?”萬吟兒一喜,“快給本宮看看,本宮的胎——”
宮女側過身,恭順地站在一旁。
露出身後之人。
萬吟兒眼睛猛地瞪大,“你、怎麼會是你……”
波波夫微笑著:“娘娘,皇上說,因我也懂些我們沙國的醫術,叫我來給娘娘瞧一瞧病。”
他臉上的笑容十分恭順。
可萬吟兒心底卻像盤了一條蛇似得,說不出的不適。她總覺得這人看上去皮膚白皙,乾乾淨淨。
可指甲縫裡,都嵌著帶血的泥!
萬吟兒下意識後退了一步,又想起自己的身份,驕傲地一挺肚子:“我不要你!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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