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阿笙難以置信。萬吟兒,就這麼放棄她了?
她是貴妃,說是褪衣受刑,又有那個不開眼的小太監,真敢打她?不過,就是丟了點麵子而已。
可她一條命,還比不上主子的一絲麵子。
她可是為她冒了那麼多誅殺九族的險啊!
想著,阿笙眼眶中湧上淚水,她張了張嘴,還想哀求。
“阿笙,今日你冒犯天顏,本宮也救你不得。”萬吟兒淚光盈盈,又恢複了素日的柔弱。攥著阿笙的手指,卻用了很大力氣,“本宮會替你照應你的家人。你的母親,你的弟弟……”
阿笙猛地瞪大眼睛。
這是萬吟兒在以家人性命相威脅,不叫她說出……她和幕亓一的醜事!
恨意在阿笙眼中一閃,卻又無力地消散。想她好不容易從人人都隨便打得罵得的小宮女,一步步爬到寵妃身邊的掌事宮女,卻仍逃不了被放棄的命運。
阿笙輕歎,“娘娘,奴婢退下了。望往後,娘娘一路走好,步步高升。”
這話……聽著好像在送葬。
可萬吟兒也不敢再說太多,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阿笙被人拉走。
很快,庭院裡響起她的一聲聲慘叫。
萬吟兒渾身顫抖,“陛下,已經……可以了吧?”
鴻慶帝最後看了她一眼,“貴妃自重。”
他帶著楓葉拂袖而去。
庭院裡,阿笙正在受罰。
知道皇帝今日是要要她的命,警示貴妃,行刑的太監一個個都下了死力氣。眼看著阿笙出氣多,近氣少。
鴻慶帝身邊,楓葉看得眼淚汪汪。
“你就是心太軟了。朕懲戒一個奴婢而已,你哭什麼?”
被鴻慶帝這麼一說,楓葉哭得更傷心了,“陛下,奴婢……奴婢怕。奴婢以卑賤之軀,承蒙陛下愛重,本應行善積福……”
她邊說邊哭,看著格外的可憐。
楓葉:“不想,今日卻因為奴婢,去了一條性命……”
“哎,你啊……”鴻慶帝歎了口氣,向行刑太監:“停!”
杖下的阿笙也隻剩下最後一口氣了。
鴻慶帝:“把人抬下去,好生養著。待養好了,仍舊叫她去貴妃身邊伺候,讓貴妃瞧見她,就時時警戒!”
看著阿笙身子在地上拖出來的一條刺目的血紅,楓葉眸子閃了閃。
看來,鴻慶帝對貴妃的寵愛,比她想得還要深。今日,居然連貴妃的一根手指頭都不曾動,隻叫她的貼身侍女受罰。
既如此,那這個阿笙,還死不得。
晚些時候。
阿笙一個人被扔在清涼殿最偏的耳房裡。
皇帝雖說留她一條性命,可到底打的重,大夫留下點子藥膏,就歎著氣走了。
像阿笙,傷成這樣的,他可見多了。能不能挺過來,全看各人的造化。是醫藥所不能及了。不過這老大夫心中不報什麼希望。
阿笙運道不好,趕上夏日。一日比一日炎熱,若傷口感染化膿,就是神醫在世也救不了這姑娘了。哎,聽說她還是貴妃身邊的大宮女呢!這不也觸怒主子,說打死就要打死?
他們這些下人的命,真的不是命。
夜裡,阿笙身上發起了高熱,口中火燒火燎地,隻想喝一口水。
可手指卻重俞千鈞!
近在咫尺的活口茶碗,怎麼也夠不著。
難道,就要這麼死了?真的好不甘心……
迷蒙間,一隻涼涼的小手,覆在了她的額上,予她一絲清明。
阿笙拚儘全身力氣:“……水。”
不一會兒,冰冰涼涼的水,順著乾裂的嘴唇滑入喉管。
阿笙一連喝了好幾口,還要喝。
“姐姐,慢些,彆嗆到。”一把軟糯的聲音響起。好耳熟……
阿笙勉力睜開眼睛,“是、是你!”
“奴婢名叫楓葉。”楓葉眼睛彎彎,滿臉笑意。
正是她,一隻小手舉著那隻破瓷碗,小心翼翼地喂阿笙喝水。
阿笙彆過臉去,“不敢……勞您伺候。”
“姐姐這是在生我的氣?”楓葉眼睛瞪得圓圓的。
“可不敢……”阿笙舔了舔乾裂的嘴唇,“您是不日就要封妃的人,豈能親自做這種伺候人的活計?”
再說,她今日遭了這一難,難道不就因為眼前這個楓葉?
皇帝看不出這小丫頭有心機,可她阿笙不傻……
今日,這個楓葉,就是故意的!
故意引著皇帝過來,故意拱火。現在又假惺惺地來探望她……
阿笙用力推開楓葉的手:“您……走吧。奴婢是生是死,都是自己的命!”她也不想這麼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可皇帝說了,她日後養好了身子,還要回萬吟兒身邊伺候的。
不敢背主。
“嗬嗬”楓葉輕輕的笑聲,在阿笙耳邊響起,“姐姐好生忠心。可惜啊,貴妃她卻救不得姐姐性命。”
“我們做奴婢的,命本就是主子的。”
“可你難道就不想跟一個好主子?一個能護著你周全,能救你於為難,還能……早日賞金放你出宮的好主子?”
阿笙抬眼,看向楓葉。在宮中生活多年的經驗,讓阿笙異常的警惕,“您不日就要封妃,到時候不缺身邊伺候的人。奴婢……不配。”
楓葉看著她,慢慢笑了,“可本宮也需要一個人,一個自己人,在貴妃身邊伺候。阿笙,你若做得到,我保你能熬過今日這一關。你就有再多的忠心,或是不甘,也得自己先活著才有命施展,不是嗎?”
楓葉給的,確是好藥。
阿笙連敷了六七日,這麼重的傷,已能下地行走。
第十日上,她便回了萬吟兒身邊伺候。
主仆兩個抱著好好地哭了一場。萬吟兒說,當時她也是迫不得已,不得不舍出阿笙受刑。阿笙說明白主子的苦衷,並不會怨懟,往後一定好好扶持主子,早日複寵。
可心裡卻在想,她傷了整整十日,萬吟兒沒有一次差人來看過她。
她的命,對萬吟兒來說,真的不算什麼。既如此,那無用的忠心,不要也罷!
阿笙、萬吟兒身在深宮,並不知道,這十日內,在盛京的沙國人府邸中,發生了一件大事。
就在阿笙遭難的第二天。
波波夫府邸。
春杏的母親何氏,人上了年紀,早上醒得越來越早。更兼心愛的獨生女兒沒了蹤跡,何氏一夜夜地悲哭,隻睡不著。
淩晨,天還未蒙蒙亮,她已起身。想著去女兒和那些沙國侍女一起住的下人房周圍,再找一找。
卻在路過一處牆壁時,聽到那後麵,一陣輕響。
像極了什麼人,正在深夜裡,敲著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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