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嗎?
江琉神情驟然轉冷。
不過,單憑一個員外一個王姓,還不足以確信他就是那個人。
她決定找機會探一探王家。
……
與此同時,揚州南城門。
兩架馬車一前一後徐徐駛來,端看外飾無甚出奇,可細看之下,整個車身均采用上好的黑楠木製作,車頭牽引著的兩匹駿馬威武挺拔,姿態傲然,且其通體烏黑,四蹄雪白——這可是白蹄烏,並非一般人能駕馭的。
為首駕車那人身穿藍袍直裰,頭上帶著青布頭巾,麵孔收拾的乾乾淨淨的,光看打扮倒像是哪家公子哥的隨身小廝。
等行至城門口,隻見那“小廝”輕籲一聲,兩匹駿馬乖巧的駐足停下。
身後另一架馬車也隨之跟著停下。
“小廝”笑著輕拍了拍馬脖:“辛苦了。”
若不是此地人多眼雜,他定要投喂幾顆文林果以示表揚。
隻見他單手一撐車板利索的跳下馬車,大步流星朝守著衛們走去,雙手一拱道:“稟官爺,我家主人從南邊來,這是文牒,請官爺過目。”
他將通關文書恭敬的雙手陳上。
城門守衛麵麵相覷,均不知坐在車裡的人是什麼來頭。
眼前這名小廝,看著麵孔扮相文縐縐的,可行止之間頗為豪邁,那兩隻胳膊處鼓鼓囊囊的,甚是孔武有力。
怎麼看,都像個武夫。
此時他一顆腦袋低著,雖是恭敬無比的模樣,可守衛們卻覺著,若是他們說出什麼他不愛聽的話,他怕是一聽就要著惱。
莫名地,守衛們心裡頭有些犯怵。
可職責在身,無論如何他們都要履行自己的應儘的義務。
守衛們依照程序,仔細地查閱了通關文書,又繞車架環視一周看是否有藏東西的地方,最後道了聲“得罪”,輕輕掀開兩架馬車的車簾,查看裡頭的情況。
盤查過後未發現異常,這才放行。
等馬車駛遠,守衛們才竊竊私語了起來,特彆是方才查看車裡情況的士兵,更是被人包圍著探問。
“車裡頭坐著的是什麼人物?你方才可看清了?”
“唔……後麵那輛馬車裡頭裝著的都是大大小小的箱籠,我逐一打開掃了一眼,都是些被褥衣裳和生活用的雜物,沒什麼特彆的。”
“至於前麵那架嘛……車廂裡空空蕩蕩的,隻有一個人。”
“有一個人?什麼人?”
“我也不認得,是個男人……正在睡覺。”
“睡覺?”
“恩,睡得可香了。”
“那你可看清了他的樣子?”
“我不敢多看,隻粗粗掃了一眼,人高高大大的,模樣嘛……長得挺俊的,穿一身黑衣,旁的看不出來。”
“怕不是從哪裡來的清貴公子吧。”
“方才我看他們的文書上寫的是從嶺南來。”
“嶺南?嶺南不是蠻荒之地嘛,哪裡來的清貴人物?”
“興許是行商吧,聽聞這些年嶺南那地方組建起了商幫,走南闖北的。”
“那文書上的人姓名寫的是誰?”
“好像是……是顧姓!”
“顧?害!不會是那位吧……啊!你打我作甚!”
“小心禍從口出,天底下那麼多姓顧的!都和他有關麼!”
幾人討論了一會兒說不出個所以然,便歇了八卦的心思,繼續守衛了。
……
卻說兩架馬車進了城門後,先是繞道往西行數裡,這才一路往北駛去。
主街上有大市和小市,行人眾多容易衝撞,不宜架車行駛,且這樣兩架寬敞的馬車,也多少有些紮眼了。
一行人沿著西街緩緩往前行了半柱香的時辰,直到羅城的最北段,才堪堪停下。
為首的“小廝”熟練的停馬跳下車,回身朝著車廂裡頭輕稟:“公子,到了。”
喚了一聲後,等了會兒見裡頭沒反應,便又重複了一聲。
又等了一會兒,車廂裡終是有了動靜。
裡頭的人似是剛剛睡醒,聲線微微沙啞著回道:“嗯。”
“小廝”退開一步,提前車架邊擺好腳凳,周身豪壯的氣勢似是都收斂了起來,隻低著頭等候公子出來。
不一會兒,車簾輕輕晃動,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撩開簾布,身著黑緞長袍的男子傾身而出。
男子麵白如玉,烏眸似星,整個人豐神俊朗,的確如那守城士兵說的那樣,生了一副好模樣。
他一頭墨發用玉冠束著,橫裡卻插著一枚普通的木簪,衣襟袖口處以銀絲繡著騰雲祥紋,腰間墜著一塊晶瑩剔透的玉佩,除此之外再無多餘點綴。
“小廝”見公子出來,忙上前小心扶著他下了馬車。
男子站定,微伸了個懶腰,又迎風醒了醒神。
這一路他在馬車裡搖搖晃晃的,甚是易眠,到是偷得片刻休憩。
男子環顧四周,點頭道:“這地方選的不錯,就是離官衙近了些。”
“小廝”聞言先是一喜,又是一憂:“那可要換一處?”
男子搖搖頭,笑道:“無妨,先進去吧。”
“小廝”得了令,上前幾步叩響緊閉的門扉。
篤、篤篤、篤、篤篤。
裡頭像是一直有人守著門,有節奏地叩門聲一落,大門就開了。
門內的人躬身行禮:“公子。”
男子頷首,率先邁開步子帶頭入內。
他步履從容,走得不快,一眼看去並無異樣。可若是有心人仔細觀察,便能瞧出他左足微跛。
等男子和“小廝”入內後,又有幾人魚貫而出,將車架裡裝著的東西一箱一箱搬進宅院內,再將空了的車架趕去馬廄。
這些人衣著服侍普通,可做起事來安靜迅速,井井有條,頗有規矩,不像是大戶人家的侍從,倒像是那軍中的將士。
不多時,屋外已清空無一物,大門緊緊合攏。
門內。
男子跟著前麵帶路的“侍從”不緊不慢地走著,一邊欣賞著院子裡的景色,越看越是滿意。
這座宅院其實不算大,從外看不出什麼,院子裡頭栽了樹種了花,倒是平添了幾分閒情雅致。
不過其中最得他心意的,便是這宅子濱水而居,環水而建——易守難攻。
南北皆為河道,西邊則為曲池,隻東邊大門臨街。
男子不由輕笑一聲,朝著前麵默默領路的人打趣道:“夷九,你這哪是選宅院,這是替我尋了一處金城湯池呀!”
男子正是顧珩。
夷九聞言,沉默了會兒才道:“公子說的,要找一個避人耳目、方便行事的地方,屬下便是照此找的。”
顧珩不置可否,笑了一笑,又忽地耳尖微動,停下了腳步,回身看去。
身後跟著的藍袍“小廝”邊低頭看路,邊時不時整理自己的腰帶袖口,一時不察,沒注意前麵的顧珩突然停下,差點兒撞了上去。
“小廝”一驚,急急忙忙退了幾步。
顧珩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這衣裳不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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