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爐子(1 / 1)

千金令 拂衣閒閒 1088 字 7天前

見劉日山不再阻攔,江琉走到爐子邊上,仔細查看起來。

這隻爐子是用生鐵鑄成的,壁厚堅固,底下正如其他熔金用的火爐一般做了柴火坑道和通風氣口,一眼看去,除了容量甚大之外,倒是瞧不出什麼不同。

可方才她分明瞧見,熔完之後的三塊金條和最初之時的三尊小金像,並不是同樣的大小。

這些年江琉日日與金料作伴,對金子的分量大小頗有些心得。若是三十斤金子分毫不差,做出來的小金像當是要比範家手中的金像稍稍大上一圈的。

她跟過來看了半天熱鬨,原以為是秤多秤少或是偷工減料的事兒,沒想到那位劉金匠忽然說要熔金。這倒是奇怪了,分明金像也可以直接稱重量,他卻說要熔了之後再稱。

就好像……金像熔了之後,還能多出斤兩來似的。

眾人隻見江琉繞著大鐵爐轉了一圈,又探身去看爐底,最後還俯身拾起地上的石模具看了看。

見她遍尋不得要緊之處,劉日山心中大定,人也鬆快了不少,催促她道:“如何?姑娘可看出什麼來了?”

江琉抬眸看他,麵色平靜:“劉金匠,稍安勿躁。”

說著,隻見她起身緩緩走向院子裡的水井旁,裝了滿滿一木桶的水,足足半臂多高的水桶被她輕輕巧巧的提起送到了爐子邊。

眾人皆有些摸不著頭腦:不是看爐子麼,怎麼忽然要打水?

劉日山看著她動作,卻莫名有了一絲不好的預感,不由出聲問道:“你這是要做什麼?”

江琉不答,隻微微卷起袖口,提起桶中的水勺舀了滿滿一勺,滋啦一聲儘數倒入上門架著的鐵鍋中。

“這鍋剛被火燒過不久,還有些燙手。”江琉每舀一勺水,就停一停看爐子的情況,又繼續舀下一勺,抽空與其他人解釋道:“我給爐子消消火氣。”

眾人隻覺她行為著實有些怪異。

劉日山皺著眉看她動作……忽地,他像是想到了什麼,麵色大變,抄起地上的一塊石模具就往水桶砸去。

他這番舉動太過出人意料,四周無一人反應過來。

江琉仍是盯著爐子內部的情況,並未分神看他,隻聽音辨位拿水勺輕輕一擊。

轟的一聲。

石模重重砸落地麵。

劉日山收勢不及,連帶著一個踉蹌直衝大鐵爐。

這爐子雖灌了幾勺水,可爐壁仍是燙的,劉日山眼見自己一顆腦袋離那爐子越來越近,止不住地哇哇大叫:“救命啊,救,救命啊!”

江琉眼風輕掃,好心用手裡的水勺替他攔了一攔。

眾人隻見劉日山先是往前一撲,再又往後一倒,最後整個人摔坐在地上。

劉日山兩眼冒著金星,隻覺得天旋地轉,耳邊嗡嗡的,半晌回不了神:這,這江姑娘,她力大如牛啊!方才她分明隻是拿水勺在他額上輕點,他卻覺得一股子極大的衝力擊得他往後仰去。

這番大的變故並未影響到江琉分毫,隻見她終於停了手,將水勺丟回木桶裡道:“原來如此。”

範弘義適時上前,問道:“姑娘看出什麼了?”

江琉頷首道:“範老爺請看,方才我接連舀水倒入爐內,水麵緩慢漲起,及至第三勺後,卻是不能讓水麵繼續上浮了。”

“哦?這是為何?”

江琉沒有賣關子,繼續道:“我猜是爐內設有夾層。”

說著,她伸手朝著爐底一指:“這隻爐子底部之處做成了凹槽的樣式,若我沒猜錯,兩邊凸起的位置處應是做了暗倉。”

暗倉……?

範弘義近前一步,低頭俯身朝著爐底的位置看去……隻見底部左右兩邊高起之處,當真有各一個小孔!且兩隻小孔位置不一樣,左邊的位置要高一些,右邊的則要低一些。

“若兩邊真有暗倉,是作何用處?”範弘義衝著江琉一抱拳:“還望姑娘解惑。”

“左高右低……”江琉抱著臂,思索道:“或可作儲存金水之用。”

就今日來說,劉金匠可提前將五斤金料放在左側的暗倉內,等金像熔化後,暗倉裡金料也熔成了金水,順著孔洞從暗倉流出混入金像熔成的金水之中。

不過,若她沒想錯,這隻爐子恐怕還有其他用處。

比如……將左邊高一些的暗倉用來儲存真金水,右邊矮一些的則可以用來儲存較次一些、甚至是假的金水,兩邊的孔洞平日裡用諸如蠟油之類的東西堵住,當熔化金塊的時候,可以控製先後融化兩側蠟油,達到替換的目的。

範弘義在心中略一思考,就想出了個大概,當即道:“來人!將這爐底給我砸開!”

口說無憑,要抓人定罪需得有實證才行。

即便爐壁真的有暗倉,但若是裡頭空空如也,也不能證明劉日山是往裡頭加了金料填補進金像的重量。

方才自己派去報官的小廝還未回來,隻能一不做二不休,先將爐子砸開後看了。

範家仆役得了令,抄起手中的家夥就要往爐子砸去。

眼見著父親給自己的“傳家爐”幾欲毀於人手,劉日山目眥欲裂,渾身猛然湧現出一股力氣,從地上爬起來攔在爐子跟前,大聲嗬道:“我看誰敢砸!”

範弘義本就是個暴脾氣,今日又被劉日山氣得狠了,站在後頭一通指揮。

雙方頓時糾纏在一塊兒。

“其實倒也不必砸……”自己的聲音淹沒在吵嚷聲中,江琉頗有些無奈,隻好暫且避讓在一邊,以免殃及魚池。

正混亂著,官差來了。

“官府辦案,無關人士暫避!”

聽見是府衙來人,門口圍攏的百姓紛紛朝兩邊散開,讓出一條道來。

為首差頭麵容冷峻,帶著一隊人馬,匆匆進到劉家院子裡,喝道:“何事喧嘩!”

糾纏在一塊兒了幾人紛紛停了手,安靜了下來。

院子裡頭的狀況著實亂糟糟的,差頭掃視一圈,麵色不大好看:“方才是何人報官?”

範弘義稍稍收拾了下衣著,上前一步向差頭作了一揖:“回杜官爺的話,是我報的官。”

來的官差他認得,是揚州府衙裡的巡差杜文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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