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逸羽樓(1 / 1)

千金令 拂衣閒閒 1178 字 24天前

江琉不閃不避,隻略略一皺眉便直視回去。

白雲真人心下微訝。

他天生重瞳,又常年修習觀人占星之術,久而久之看向人的時候自帶一股威壓穿透之勢,世人見他時多懼怕驚畏。

情變於內,形見於外。

方才他有心試探,並未收勢,若非是心性十分堅韌之人,或是內心坦蕩毫無雜念之人,是難以麵不改色地與他對視數息的,更彆提還明晃晃的朝他看回來。

這樣的人寥寥無幾,他一隻手都能數得過來,顧小友是一位,今日顧小友的朋友江姑娘又是一位,兩人倒是湊到了一塊兒。

若是被顧小友知道了,怕是要得意得尾巴都翹起來了。

思及此,白雲真人眼前仿佛出現了畫麵實感,忍不住微微一哂。

觀人占星都是耗費精氣的術法,白雲真人眼瞼微合,收了勢斂住氣息,微微吐了口氣,才與江琉道:“江姑娘,一位小友托我帶話,桂花樹下有贈予姑娘的禮物。”

方才他試探的同時順便替她占看了星象,隱約參見東北角有星跡閃爍……罷了,既是顧小友的朋友,就告訴她吧。

白雲真人想了想,又輕聲補充道:“姑娘心中所想,可往淮南去。”

說完,白雲真人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江琉霎時覺得籠罩在身上的厚重氣息瞬間散開,那種被人牢牢定住動彈不得的感覺消失了。

袖中緊緊握成拳頭的手指一節一節鬆開。

江琉這才驚覺,在這秋高氣爽的時節裡,自己竟是出了一身薄汗。

方才的短短數息之間,埋在心底的仇怨一路叫囂著想要破體而出化為實質,隱隱地自己竟然生出了毀天滅地的可怕念頭。

隻有她自己清楚,她費了多大的力氣才穩住心神不被動搖。

嶺南一隅的真人都是道法如此高深的嗎?她對道士印象還停留在無憂真人層麵,白雲道長這一出手無疑是刷新了她的認知。

剛才白雲道長與她說了什麼來著?

桂花樹。

淮南道。

“江姑娘!江姑娘!你怎麼了?”

耳邊傳來陳春生焦急的呼喚。

抽離的意識逐漸回籠,江琉收拾好心緒,衝著陳春生微微一笑:“我沒事,咱們走吧。”

陳春生仍是有些擔憂地看著她。

方才白雲真人似是有有話要與江姑娘說,他便自覺避去了一旁,未曾聽見二人談了些什麼,待到真人離開回到江姑娘身旁,才發現她似是惡夢初醒般地魘住了一動不動,一連喚了好幾聲人才有反應。

“方才是想事情想入了神,我真的沒事。”見他憂心,江琉隻好簡單解釋了一句,又與他鄭重道謝:“今日之事,多謝陳舉人。”

狀告於家和封隱,還需苦主陳春生出麵才最為名正言順,且他如今還掙得舉人之身,更是對璿璣簪惡傳的有力回擊。

“我也沒做什麼特彆的,”陳春生清秀的麵龐上隱隱浮現一絲羞赧之色,怕旁人聽見似得壓低了聲音:“這幾日都靠江姑娘和許姑娘在幕後運籌帷幄,小生還沒來得及謝過二位姑娘。”

若非是她們在青石縣找到了關鍵物證與重要人證,提前布置留好線索,又穩住於家和無憂真人,今日之事絕不會如此順利。

兩人對彼此未儘之語心知肚明,相視一笑,在衙門口揮彆離去。

……

江琉沿著大街一路慢慢地走。

按照計劃,若今日堂審順利,她與許師姐就一道回九煙閣,再過兩日去赴錢掌櫃之約。

眼下許師姐當是在白雲觀收拾行李,與觀中交接退房之事。

可方才在衙門時,江琉隱隱瞥見堂下有錢掌櫃的身影,且他身後還停著一輛遮得嚴嚴實實的馬車。

她改變主意,決定現在就去一趟錢氏首飾鋪。

青石縣雖非嶺南省城,但其物資豐富,又與越國相交,雖遠不及皇城的一百二十行三千餘肆繁華,整個縣城裡的各行各業亦是多種多樣,就首飾行來說,將大大小小的各家都算上也有個十餘家。

從地域上看,同類商鋪通常都集聚在同一片街區,首飾行亦是如此,以坐落於城東東明街上的南珍閣為中心,四散開來在各條小巷子中有著其餘的首飾鋪子,沒人敢離南珍閣太近,也沒人敢離它太遠。

唯獨有一家例外。

那錢氏首飾行,好巧不巧地,剛好開在了南珍閣的正對麵,頗有些與其打擂爭鋒的意思。

且那錢家首飾行號逸羽樓,“易”對“難”,樓對閣。

細品之下,連它鋪子的名子都似是藏著火藥味。

錢家逸羽樓是在一年前開的店,各樣飾物一應俱全,在剛開張的那段日子裡還搞了開業大酬賓的活動,又是買多送一,又是對折限免,聲勢浩大,一副實力雄厚根本不差錢的樣子,生意那是紅紅火火了許久,每日都客滿為患。

那幾日也有許多人在觀望,看南珍閣會出什麼招應對。

可左等右等,南珍閣卻一如既往,不見它降價打折,不見他出門攬客,有客人來便好生招待,沒客人了便躲個清閒,不急不躁地,像是根本沒把對麵的逸羽樓放在眼裡。

東明街兩側一動一靜,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許是再雄厚的實力也經不住如此散財,沒熱鬨多久,逸羽樓便恢複了正常的價格,偃旗息鼓了。

客流仍是朝著逸羽樓集中了一陣子。

但久而久之,大家便發現逸羽樓的首飾也並不稀奇,各種款式均是常見常用的,細細比較下來,南珍閣的花樣反而還更多些,沒了價格優勢,差不多的款式還不如在南珍閣買更放心些。

畢竟人家南珍閣可是開了快有二十年,在外地設有分店,又背靠南家這顆大樹,怎麼看都比半路出家、橫空出世的逸羽樓要靠譜些。

再者說了,逸羽樓的掌櫃錢不令是一名中年男子,還是個鰥夫帶著兒子,卻做著首飾的行當,怎麼看怎麼古怪。

漸漸地,逸羽樓門庭逐漸冷落,早沒了一年前意氣張揚的模樣。

江琉順著主街,一路行至東明街,順利找到了逸羽樓的位置。

該說不說,這逸羽樓的門麵,比起對麵的南珍閣,那是氣派多了。

若說南珍閣是清雅內斂,那逸羽樓就是威風張揚,僅僅看那牌匾上的字,鋒不藏,尾不收,就能品出主人家的蒼勁淩厲。

可細看之下,牌匾上的字在陽光的照射下竟然還亮閃閃的,似是在用的筆墨中混進了一些些金粉。

就差把“我比南珍閣厲害”刻在門楣上了。

江琉看了一會兒,忍不住笑出聲。

逸羽樓的東家倒是個有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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