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侯坤帶著人不敢耽誤時間,往水井裡投置了幾塊大石頭,看到露出水麵,足夠踮腳的時候。
就紛紛躍入了水井裡。
沿著那個已經被推開的洞口,往裡麵行去。
原本以為隻是一個僅供爬行的洞口,等到了裡麵才發現,足以直起腰身。
侯坤眉頭微挑,有些像是青州府下轄青山縣,華府的那個密道,當初用來儲存猛火油,他和王五等人就是在那裡被許元勝所抓。
華府那位華玉娘,可是寧王的人。
難道這次的事,和寧王有關係?
侯坤蹙眉,看密道的建成絕對早就有的,不大可能和遠居西川行省的寧王有關係吧?
若說有關係,居於湖漢行省的漢王可能性更大才對。
又極可能牽涉一個王爺,這些皇族還真是不老實。
水真深。
希望能夠攔住皇後林菀。
很快眾人在密道裡穿行,大概一刻鐘左右,就探出頭來了,等出來之後發現剛好在皇宮城牆以外。
侯坤臉色陰沉,現在隻能在城內搜捕了。
“傳信給蔡進,讓他速來見我。”侯坤沉聲道。
過了沒多久,蔡進就趕來了。
“抓捕的如何!”侯坤直言道。
“我這邊負責的五個王爺,除了寧王之外,已經全部抓捕。”蔡進低頭道。
“寧王,西川行省的寧王,在南方朝廷建立才被軟禁在中都,他手伸的真夠長的。”侯坤緊蹙眉頭,如此幾乎可以斷定此事和寧王脫不了關係,現在在逃的隻剩下。
皇後林菀,燕王和寧王三人。
幾乎同時。
王大龍等人也聞聲趕了過來,看著不遠處那個密道出口。
他滿臉羞愧自責,恨不得弄死那個賤女人的心都有,簡直把他當猴子給耍了。
就在這個時候。
忽然一道身影走了過來。
在場的人當即戒備。
等看到來人模樣,正是趙凱。
“見過侯大人。”趙凱拱了拱手。
“趙兄所為何事。”侯坤點了點頭,對於這位曾經傳授許大人殺人技的朝廷內衛,他還是保持一定的禮敬。
“看來侯大人沒有抓到皇後林菀。”
“但我敢肯定,她沒有離開中都的。”
“因為那上千人的京軍還在城內,若是她離開了,那些人不會繼續逗留的。”
“此刻京軍為首的蕭副都督,就在西城一個莊園裡。”
趙凱沉聲道。
“看來趙兄,對於京軍的執念很深。”侯坤看了一眼蔡進,後者點了點頭,證明了京軍所藏地方沒錯。
“京城淪陷。”
“我和我的同袍,守護皇宮。”
“京軍攻打皇宮,破開宮門,迎林菀等人離開,當時正值叛軍進城,最後使得皇宮防禦在敵軍大舉攻入時,已來不及完善。”
“我的大多數同袍們沒有死在叛軍的手裡,而是死在了原本應該拱衛京城的京軍手裡。”
趙凱沉聲道。
“我很同情你們,同樣不恥那些京軍的行為。”
“但你要知道。”
“我的任務,是抓捕林菀等皇族成員。”
“若是現在林菀躲在暗處。”
“在我的人和京軍交戰之時,趁亂逃走。”
“那就耽誤了許大人的大事。”
侯坤沉吟道,對於趙凱的遭遇他同情,對於京城的淪陷,他卻沒有太大的感觸,他現在的要做的就是抓住林菀以及燕王,還有那個寧王。
“我的人在西城,正在搜查林菀的蹤跡。”
趙凱說道。
“好。”
“若是林菀就在西城那處莊園。”
“不管對方是誰。”
“敢護持林菀,都要死。”
侯坤點了點頭。
“明白。”趙凱說道。
侯坤從心裡是認可趙凱的話,林菀跑了,最大可能要找個最安全的地方,自然是那夥京軍所處的地方。
不過侯坤要為大局負責。
他立即安排人重新檢查四城門守衛,並且派遣黑冰台重要人員,親自守城。
林菀已走皇宮溜走,此刻城門是最後一道屏障。
另外就是交代瞭望塔的人,重點監控西城。
一旦天亮之後,不管城外的萬餘名藏匿的京軍是否出手。
鎮守滄江一線的青州府軍隊,必然會殺入中都。
到那個時候,大軍進城,哪怕是地毯式的搜,也要把林菀給搜出來。
這個時候,黑冰台的消息也紛紛彙總過來。
侯坤看似站在原地,卻一直在掌控著中都內的部署。
“大人,來自關外的信,剛從城外通過懸筐送進城。”一個黑冰台成員遞過來一封信。
侯坤當即臉露肅穆,鄭重的打開書信。
等看完之後,他長舒一口氣。
過了半個時辰左右。
天色已經蒙蒙亮了,卻升騰出一層薄霧,令視線有所受阻。
兩個踉蹌的身影,從薄霧中走出來。
“他們……?”趙凱一看隻有兩個人。
兩人滿身是傷,聞言皆是搖了搖頭,並且遞過來一道布條。
趙凱握著那布條,鄭重的遞給了侯坤。
“是皇後的服飾,沒錯。”侯坤臉一沉,對方沒有撒謊的必要,皇後的東西流竄在外,證明人應該就在西城那個莊園裡了。
“要行動了嗎?”趙凱沉聲道。
“等幾個人。”
“他們跑不掉。”
侯坤沉聲道,他看過那封信,正是許元勝交代他之後的安排,原來中都水如此深。
還好,諸位大人有後手在。
稍後他看了一眼遠處,人終於來了。
他就是招了招手。
很快兩個黑冰台成員,帶著一個五十多歲的男子,正是陳博彥,原湖漢行省布政使大人。
萬樹森大人的堂弟。
“陳大人,西城莊園是你陳家的產業。”
“中都皇宮是你帶人從廢墟上建成。”
“林菀居住後宮的密道,你應該知道吧。”
侯坤沉聲道。
陳博彥沒有吭聲。
“陳博彥,還要繼續執迷不悟嗎!”
“萬樹森,哪裡待你不薄了。”
“其它行省的布政使,哪個不是脫了官袍,放下權利,在中都充當軍政處幕僚,實為養老。”
“唯有你,現在身為軍政處行走,依然掌管湖漢行省的民政。”
“原本軍政處留給宋家的一個名額,但現在南北戰爭開啟。”
“萬樹森已打算戰後,讓你後補,獎勵你在建設中都皇宮以及為西線籌備糧草和後勤的功勞。”
“我真難想象。”
“萬樹森看到這一幕,會該都麼失望。”
這個時候一道身影走了過來,正是唐晏廷,在他身邊有上百個精銳的兵士,一看就是百戰之兵。
萬樹森離開。
這位鎮守中都的老人,明顯早有部署,就等陳博彥露出馬腳的。
“嗬嗬。”
“唐大人,你就彆打趣我了。”
“袁武大人卸掉權利,隻得在家養老。”
“湖漢行省按察使徐嵩,現在也隻得聽命於軍政處,淪為一個跑前跑後維護穩定的馬前卒。”
“我那堂兄師生二人高居軍政處。”
……
“可我才五十二歲,大半輩子的努力成就了湖漢行省布政使,我辛苦籌建中都,想的是能夠百尺竿頭,再進一步。”
“最後卻被下掉手中權利。”
“我堂兄那可是真的心狠啊,先拿湖漢行省開刀,逼的他的結拜兄長袁武大人放棄所有權利,就連徐嵩和我,都隻得從高高在上的封疆大吏,淪為馬前卒,一個馬前卒罷了,管的都是最苦最累的差事,很值得感恩戴德的嗎?”
“我不甘心,從此默默無聞,有錯嗎?”
“我非萬家嫡係,我是隨母姓的旁係。”
“他知道旁族的不易和辛苦嗎?”
“他知道我們旁係為了成功,需要付出比嫡係多上多少倍的努力嗎?”
“我歡天喜地的建立中都皇宮。”
“我慶幸我的堂兄是萬樹森。”
“最後呢。”
“他們師生,位居南方朝廷天下之巔。”
“我就如同一個小醜一樣。”
陳博彥自嘲一笑。
“陳博彥。”
“萬樹森說過,他看著你一路長大的,說你秉性純良,認為你會理解他,支持他。”
“連袁武和徐嵩都能理解他。”
“偏偏你,對他誤解最深。”
“偏偏萬樹森在離開中都時,對你還是抱著一絲期許的。”
唐晏廷輕歎一聲。
話落。
這個時候一道瘦高的身影走了出來,正是久違露麵的袁武。
在其身後跟著的正是曾經的湖漢行省按察使徐嵩。
在兩人身後還帶著一部兵馬,皆是萬樹森放心離開,留下的後手。
“你……你們。”陳博彥臉色一變。
“南方是大家的南方。”
“真心付出努力了,又有一層交好的關係在。”
“等局勢穩定了,又豈會少了所謂的權勢。”
袁武輕歎一聲。
“我和萬大人沒有什麼親近關係。”
“但我明白。”
“我為湖漢行省按察使,對於湖漢行省最為清楚。”
“隻要用心辦事。”
“在南方朝廷初建,正需要用人之際,未來又豈會少了我的位置。”
“陳兄,你有這麼好的一層關係。”
“過於著相了。”
徐嵩無奈一笑,替陳博彥不值,多好的關係啊,萬樹森大人的堂弟,萬家的血親啊,他不犯錯。
肯定能入軍政處的。
“你……你們。”陳博彥氣的想吐血,怎麼沒有一個人和我透漏個一言半語的,若是如此,他又怎麼會舍近求遠,走到這一步。
但他心裡明白,這種事說了,就心不誠了。
何況位置就那麼多,他們又憑什麼說。
說到底,隻能怪自己政治敏銳性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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