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後。
此刻大勝聯軍開始排成了陣型。
星海城四個城門都被守住了。
此刻星海城,城樓上大荒國的兵士也是嚴陣以待,大批的弓箭手也都齊齊上了城樓,隻是看精氣神和行動速度,比之前的城池守兵明顯更具戰意。
離大荒國本土,越近。
大荒國的戰意,無疑也更強。
此刻大勝聯軍的四家軍隊的為首者,許元勝,熊鯤,向天雷和宋牧,皆是騎在戰馬上,站在最前排。
許元勝看了一旁的熊鯤一眼。
宋牧有些錯愕,有些消息他明顯不知道。
向天雷多少知道一些,但也不太確定。
就在此刻。
“帶上來。”熊鯤沉聲道。
很快近兩千人就被帶了出來,其中不少人有老人,有中年男子,也有一些小年輕,還有一些看上去就是孱弱的官員等。
這些人此刻出現在,陣前。
顯得是如此的格格不入。
還出現在數十萬大軍的最前方。
這些人被一道道目光緊盯著,膽小的早就嚇得顫粟的站不起身來,有的直接暈死了過去。
還有不乏哀戚求饒的。
熊鯤騎在戰馬上,走在這些人的前麵,冷視著他們。
特彆是那為首的老者,看上去比熊鯤年紀還要大了,估計有八十多歲了。
“二叔。”
“為何反叛南方朝廷。”
“當初家族會議上,我明確了自己的態度。”
“你若有異議,可以提出來,我送你去北地,自此不管你們做什麼,都和南邊熊家再無關係。”
熊鯤沉聲道。
“送入北地?”
“到了那裡,沒有依仗和利用價值,活的就好嗎?”
“我不過是讓熊家這一脈,活下去。”
那個白發蒼蒼的老者,仰著頭,白發飄散,看上去氣色很差,草原上的風打在臉上,讓他有些難以睜開眼。
“活下去?”
“我熊家哪怕再是不濟,也能錦衣玉食。”
“你們是想活的更好吧。”
“但你們背叛南方朝廷,背叛西川行省的時候,有想過境內的數百萬民眾嗎?”
“他們曾經供奉我熊家,讓我熊家位高權重,生活富足,曆經百年而不衰。”
“而你們,是怎麼對待他們的?”
熊鯤沉聲道。
“成王敗寇。”
“說這些又有何用。”
那個白發老者眼神縮了縮,最終閉上了眼。
熊鯤胯下的戰馬,揚著蹄子,拍打著地麵。
“我熊家出了叛逆,欲為北地兩江重鎮打開城門,置西川行省,置南方數千萬民眾於戰火之中。”
“萬幸這一切,沒有發生。”
“但叛逆者,死罪不容赦。”
“根據大勝律。”
“叛逆者,誅九族。”
熊鯤沉聲道。
他話音方落,就揮了揮手。
很快上百個魁梧壯漢,把他剛剛的話大聲複述了一遍。
聲音猶如驚雷。
不說數十萬大軍都能聽得見。
但傳遍四周,大多數人都能聽得清了。
一時間大軍都開始騷動。
特彆是西川重鎮的兵士們,皆是臉上露出不敢置信,敬重,佩服,驚惶,不解以及擔心。
若是誅九族,那熊鯤其本人,又怎麼處置。
這個時候。
“南方朝廷旨意。”
“熊鯤帶兵出關,決戰大荒國,儘忠報國。”
“西川重鎮戰死十萬兵,皆無後退之兵。”
“其功可表天下。”
“令,熊鯤本人並未在關內,叛逆起時,他便派其子親自拘叛逆於陣前。”
“其心可昭日月。”
“然據調查,熊家早在戰前就進行了分家。”
“根據大勝律,根據南方朝廷軍政處特許。”
“熊鯤這一脈,和此事無關。”
許元勝的聲音響起,還真拿出了聖旨。
這確實是來自中都的聖旨,加蓋的有傳國玉璽的印綬。
隻不過距離數百裡之遙,很多話不可能如剛剛所言。
所以聖旨是空白聖旨。
怎麼說,是有許元勝臨機決斷。
“臣,領旨。”
“熊家及西川重鎮,必將浴血沙場,肝腦塗地,依馬革裹屍為榮。”
熊鯤跳下馬,鄭重的跪地叩首。
此刻不遠處的宋牧,看到這一幕,臉色如常,心底卻是恨的想罵娘,這大白天的在數十萬大軍麵前,痛斥兩江重鎮挑起內戰,欲入侵南方之事啊。
他們想乾啥?
想開戰了嗎!
更令他憤怒的是。
熊家這是要做什麼?
難道要依族人的腦袋,夯實兩江重鎮挑起內戰的事實?
要拿族人的熱血,令南方境內的數十萬大軍燃起複仇之火?
要拿族人的屍體,告訴南方境內的大軍,兩江重鎮它日攻入南方,此屍即彼屍。
而這一切,就要看,熊鯤是否敢殺這些熊家人。
足足五百多人啊。
皆是熊家的嫡係。
可以說是一起長大的血親。
像這樣的嫡係,哪怕不是主脈,也幾乎占據了熊家嫡係的近三分之一還要多。
這樣砍下去。
熊鯤過個幾年死了,還有臉去見列祖列宗嗎?
媽的。
就不信,你敢砍?
宋牧心裡罵的天雷轟轟一般,但也不敢吭聲。
現在的氣氛,一個不好,他擔心南方這三家不攻打星海城,直接掉頭就去弄他這八萬人了。
此刻不止是宋牧心裡緊張。
就連跪在地上的熊家人,也都一個個麵無土色,不會真的要陣前砍了他們的腦袋吧。
不過畢竟五百多人。
有些人心裡還生出一抹僥幸,但也有不少人嚇得哭哭啼啼的,一直不斷的求饒。
“熊鯤我願赴死。”
“其罪在我。”
“可否饒恕兩代以外的年輕孩子們,他們多數是被裹挾,並沒有參與。”
那個白發蒼蒼的老者,熊鯤的二叔,扭頭看向熊鯤沉聲道。
“熊鯤爺爺饒命啊。”
“我們知道錯了。”
“我們也是被蠱惑的啊。”
“熊叔,我可是你看著長大的,我小時候還救過熊延河堂弟啊。”
……
“熊伯父,饒命啊。”
一個個熊家的小輩們,紛紛的開口求饒。
這個時候熊鯤接過聖旨,並沒有起身。
“臣,西川重鎮熊鯤。”
“想向中都,求一個請求。”
熊鯤大聲道。
那些剛剛求饒的熊家小輩們頓時喜極而泣,個個長舒了一口氣。
“說。”
“雖然此地遠離中都。”
“但軍政處授予了我臨機獨斷的權利。”
許元勝平靜道。
一旁的向天雷有些著急,可彆是為這些人求情啊,那會亂了軍心,但此話他也無法說出口。
畢竟那些都是熊家的血脈,是妥妥的嫡係血脈。
那個被押解過來的白發老者,向天雷是認識的,正是熊鯤的二叔,熊四方,是熊鯤父親的親弟弟。
是看著熊鯤一路崛起的長輩。
也曾經是護持著熊鯤,成長的族叔。
“臣請讓這些人,率先攻城。”
“身為熊家人。”
“我希望他們死在戰時。”
熊鯤沉聲道。
此話一出,也立即有上百個壯漢進行複述,再次響徹陣前。
“大勝必勝!”
“大勝必勝!!”
“南方必勝!”
“南方必勝!!”
……
一時間數十萬大軍中響起了磅礴的呼喊聲,這聲浪一道接著一道,傳遍天際一邊。
熊鯤抬起頭來看著那些族人,不管是參與者,被裹挾者,受到蠱惑者,亦或是隨波逐流等等。
他能做的,就是給他們一個為熊家最後衝鋒的死法。
唯有如此死。
才能洗刷熊家叛逆的罪責。
才能讓熊家再次強大。
此刻那為首的白發老者,熊鯤的二叔熊四方,仰頭深吸一口氣,最後看了一眼熊鯤,微微點了點頭。
宋牧帶領的兩江重鎮的兵士們,一個個臉露不安。
宋牧強撐著身子,胯下的戰馬好似頗通人性,不斷的踩踏地麵,甚是不安。
“娘的。”
“熊鯤瘋了,他竟然要拿五百族人的血去祭這場攻城戰。”
“這星海城,不會真的會被攻下吧。”
“接下來會不會是想順勢弄死我……啊。”
宋牧心底慌的身子一顫。
……
“準!”這個時候,許元勝的一道聲音轟隆隆的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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