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搗鼓了將近一整天的時間後,“宇智波種田計劃”的第一階段就這樣踩著白日的尾聲,在幾近所有人的不看好中結束了。
與留在田地上、新成為宇智波一族名義上的佃農們揮手告彆後,神月神色憔悴的跟隨在宇智波斑的身後,和他一起走上了回族地的路。
一路上,她心不在焉,心情就像負債般的沉重差勁。
和子的悲慘遭遇,讓她不禁開始沉思,在這出獨屬於忍者的戲劇之中,隻是充當著背景板的普通人究竟遭遇著什麼樣的命運。
“師匠,平民們到底是怎麼活下去的呢?”
遙望著似乎要將一整個天際都燒熱殆儘的火紅夕陽,神月心中的疑惑不僅越積越多,甚至已經到了讓她毛骨悚然的地步。這份驚悚讓她忍不住向著身前慢悠悠踱著步、似乎一直在等著她開口的宇智波斑問出這樣的問題。
“平民?哼,那群家夥頑強得就像蟲豸一樣,不管被拋到什麼樣的地獄,也隻會不擇手段的生存下去。”
宇智波斑停下腳步,那始終背對著神月的身影讓她完全看不見他的表情。可在這看似不屑的回答之中,神月卻清晰的察覺到,斑對於那份不顧一切的生存渴望的讚賞。
斑是經曆過兩個時代的忍者。
比起尚且稚嫩且涉世未深的神月,親身體驗過忍界的殘酷與冷血並失去了全部的親人後,對於這個矛盾世界的重重苦難,斑同樣有著堪稱切膚之痛的體會。
這份痛苦開闊了他的眼界,即使是在一般忍者既無興趣也無必要去了解的平民身上,他也有著自己獨到的看法。
“不擇手段都要活下去嗎?”
回想起那群被貴族大名壓迫到不得不四處逃亡但仍要堅強活下去的平民,神月很是欽佩,換做是她,她是絕對不會有這樣的勇氣的。
“他們可真是堅強啊。”
“苟活在爛泥中的蟲豸可不會覺得自己正身處地獄。”
對於神月的感慨,斑不置可否。他抬起頭,凝視著天際那火海一般不斷燃燒的火燒雲,記憶的殘片於這片火海中迅速的浮現,不論悲喜,都如流星一般飛快劃過,最後,全部都燒成灰燼。
“弱小的人,無法選擇自己的命運。”
宇智波斑的聲音,猶如悲歎。
“就好比白天的那些人,他們的命運現在正握在你的手中,由我們這些忍者來決定。倘若沒有木葉,沒有你的介入,你覺得他們以後會怎麼樣?”
“他們會死。”
這根本就不是什麼需要思考的問題,倘若沒有了木葉的庇護,沒有了宇智波的庇護,這些平民的下場就隻會是被豺狼般殘暴貪婪的貴族撕碎生吞。
考慮到這種悲劇的稀鬆平常,以及恒久不變,神月不得不懷疑生活在忍界的人是不是已經失去了改變這種不合理社會的最後機會。
倘若斑和柱間聯手建立的,不是木葉這樣的忍村,而是一個嶄新的國家,這樣的悲劇是不是就不用再次上演了?
“師匠,為什麼你和火影大人不直接吞並火之國呢?”
“....光是忍者的事就足夠柱間頭疼了。”
斑不快地冷哼了一聲,神月的話語,恰恰戳中了他的心傷。
倘若他能和柱間聯手,那幫早已腐朽到發臭發爛的火之國大名貴族怎麼可能是他們的對手?不僅是火之國,五大國甚至是整個忍界都會臣服於他們的腳下!
到時候,他們會能將這世間的一切醜惡付之一炬,然後,就在這灰燼與殘軀之上,建造起新的秩序。
可是柱間卻放棄了這樣的前景,他一生的摯友,選擇了與之相悖的、完全不同的另一條路。
“那個天真的家夥,比起遙遠的未來,他更在乎當下——比起讓忍者統治世界,他更想讓忍者與普通人徹底分開。”
“分開?”
神月詫異地看向她身前的斑,然而不需要他的回答,她自己就想明白了這個問題。
“原來如此,這就是一國一村啊。”
“沒錯,所以你想要做的事是不可能的,至少,在柱間活著的時候不可能——在柱間的設想中,為了讓忍者與普通人徹底分割開來,兩方都必須有人來充當統治者。”
意識到斑早就看破了自己的小心思,神月不禁尷尬的摸了摸頭發,有些疑惑自己的想法難道是直接寫在了臉上嗎?不然怎麼能這麼容易就被他猜到,不過很快,她就被斑的話語帶走了全部的注意力。
“忍者的歸忍者,世俗的歸世俗嗎?”
神月歎息一聲,隻覺得宇智波斑說得沒錯,柱間確實太過理想化,他想要的和平實在太過脆弱。
依仗著舉世無敵的武力值,他活著的時候當然能小心翼翼的維護住這份脆弱的和平。可當他死後,一旦沒有了和他同等級的武力威懾,他建立的脆弱秩序自然會土崩瓦解,給後世遺留下無窮無儘的麻煩。
“這又怎麼能分的開呢?忍者明明也是世俗的一部分啊。”
“所以說,那家夥天真到無可救藥!”
這句話成功引燃了宇智波斑的怒火,火花燎過他壓抑已久的心原,一路摧枯拉朽,將五臟六腑攪得生痛。
柱間,連五歲的孩子都可以弄清楚的事情,可為什麼你就是想不明白呢?
晚間時分,已經回到家中、躺在溫暖床鋪上的神月完全睡不著覺。
她睜著眼睛回想著白天的所見所聞,人生頭一回有了如此迫切的、想要殺死某些人的衝動。
這種感覺對她來說非常古怪,先前即使是差點被猿飛日斬害死的時候,她想要殺死他的衝動也隻持續了很短的時間。
可當她得知和子的遭遇、直麵那慘無人道的剝削後,在她心中不斷生起的這份衝動,卻如同火焰一般炙熱滾燙,仿佛是要這樣永遠燃燒下去。
沒錯,神月想要殺死的人,就是那些高高坐在王國頂端的大名與貴族。
她想清楚了一件事,那就是大名既不瘋,也不傻——將忍者視作工具,將平民視作奴隸,再利用忍者控製平民、平民裹挾忍者,大名不僅完全沒有瘋,他們甚至精明到了可怕的地步。
仔細想一想,後世將無數平民與忍者席卷入無儘的血腥蒸爐的四次忍界大戰,戰爭毀滅了無數人的生命與幸福,卻唯獨沒有傷害到貴族階級的一絲一毫。
哪怕是在將所有人都牽扯進去的第四次忍界大戰上,五位大名都是被好好的保護在後方,除了針對所有人發動的無限月讀之外,五位大名身上恐怕就連一點點的小擦傷都沒有吧?
在第一天就死去幾萬人的四戰戰場上,這不可謂不是一個奇跡。
就這樣,在這個明月高懸的深夜,神月明確了自己的目標,那就是——
早日成為超級強者,然後宰了大名爆金幣!
不過,到時候千手柱間要是還活著的話,他應該不會放任自己做這些事吧?
神月抱緊了懷裡的黑貓玩偶,懶洋洋地在被窩裡翻了個身,回想起柱間那張看起來人畜無害的臉,她就忍不住頭大。
打,那肯定是打不過的,說,好像也完全說不過他。宇智波斑已經切實的實踐過了,這兩條路對千手柱間都是沒有用的。
不過我既然這麼年輕,那豈不是什麼都不用做就能直接把他熬死啊?
趴在床上,神月控製不住的胡思亂想,直到昏沉的睡意將她引入夢鄉。臨睡前的一秒,她還在迷迷糊糊的想著,為了早點把大名全部弄死,第二天起來必須要努力才可以啊。
然而第二天起床後,還沒等神月開始踐行自己前一天的誓言,兩位不請自來的不速之客成功打亂了她這一天所有的安排,也將整個宇智波族地攪得不得安寧。
千手兄弟來了!
當剛起床沒多久的神月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她的內心是茫然且崩潰的,一大堆亂七八糟的猜想在她腦子裡一閃而過——
他們到底要來乾嘛?滅族之夜難道要提前了嗎?現在帶人逃跑還來得及嗎?
有這個想法的明顯不隻是神月自己,本來要把她送去族長大宅的火核當機立斷,立馬折返回家把大門哐當一聲鎖上,那副架勢,簡直就跟躲瘟神一樣。
被火核以及很多不願透露姓名的宇智波當作瘟神的千手兄弟,此刻正規矩的坐在族長大宅的客廳之中,與宅子的主人宇智波斑分彆坐在茶桌的兩端。
在斑淩厲的目光之下,柱間毫無氣場的倒在茶桌之上,他的臉緊緊貼著桌麵,身體力行的實踐著道歉之中的最高禮儀,而他空閒的右手也用力箍住弟弟那白色的腦袋,想要把他也一塊按倒在茶桌上。
“扉間,快給斑道歉!”
可千手扉間死命梗住了脖子,堅決不肯在宇智波斑的麵前低下他高傲的頭顱。一時之間,柱間的怪力和扉間賊硬的脖子竟然僵持在一起,短時間內完全分不出高下。
“千手柱間!鬆手!”
扉間已經快被他不靠譜的大哥活活氣死了,要是他姓的是宇智波而不是千手,那恐怕他現在已經到了能怒開萬花筒的地步吧。
對於弟弟的不配合,柱間當然也很生氣,他放著火影大樓的那些文件不管,大老遠跑來道歉是為了誰?
還不是因為扉間有錯在先,把他也一塊拖下了水,現在他來都來了,扉間就算不願意那也必須道歉!
“扉間,快道歉!”
坐在兩人對麵的宇智波斑捧起茶杯,好整以暇的欣賞了眼前的這出鬨劇。
直到他慢悠悠的飲完整杯茶,直到扉間的脖子和臉都變得通紅,眼看就要被親哥弄得首身分離的前一秒,斑這才優雅的放下茶杯。
“說吧,你們到底想做什麼?”
聽到斑的問話,柱間這才從茶桌處微微抬起腦袋,小心翼翼的露出一雙像浸泡在清水裡的黑色玻璃球樣的眼睛,說出了此行的目的。
“斑啊,你能不能讓宇智波的孩子們都回去上學?”
“你說呢?”
斑冷冷地反問一聲,對麵的柱間立刻把才剛抬起的腦袋又垂落下去,整個人都開始消沉起來。
他知道,這就是拒絕的回答。
“斑,我、我...”
支吾半天說不出話來,心中羞愧的千手柱間乾脆一腦袋直接砸在了茶桌上,賊硬的腦袋敲在木製的小桌上,哢嚓一聲,桌子裂開,他和他的腦袋反倒一點事都沒有。
“真的很對不起!”
一旁的千手扉間無語到了極點,要不是有宇智波斑在,他老早把白眼翻到天上去了。
“原諒你倒也不是不可以,隻要你答應一件事。”
看著柱間滑稽的樣子,宇智波斑牽起唇角,嘲諷的淡淡一笑。
“真的?”
“快說吧斑,不管是什麼條件,我都答應你!”
柱間一瞬間完全恢複了精神,他當即拍拍胸脯,想都沒想就爽快地一口答應了斑的要求。與此同時,千手扉間的臉色也變得極其的難看,他連忙出聲想要阻止柱間犯傻,可惜,已經太遲了。
“大哥,你等一下啊...”
“千手扉間明顯不適合繼續做老師,讓他離開學校吧。”
寬敞的宇智波族長大宅內一下子鴉雀無聲,安靜到仿佛連微風拂過的聲音都能聽見。千手扉間本就蒼白的臉色在柱間與斑兩人的視線之下,變得越加沒有血色。
“師匠,我想這段日子裡火影大人大概會來找你商量學校的事。”
昨夜,將神月送回火核宅的宇智波斑本要轉頭就走,卻突然被神月拉住了衣角。
“你是說讓你們回去上學的事?哼,我可是已經給過他一次機會了。”
回想起這件事,斑就厭惡地皺皺眉頭。他本來是信任著柱間,才將神月和族裡的孩子們送進學校裡,可千手扉間那個可惡的卑鄙小人卻敢對神月用出那樣下作的手段!
如果不是柱間攔著,他早就把那卑鄙的家夥撕成碎片了。
“開辦學校這件事本身是沒有問題的,隻是我們不應該讓心懷偏見的人去掌控它。”
神月淡然的搖了搖頭,仿佛並不將被人針對放在心上。
“師匠,要是火影大人真的來找你的話,你就答應好了。”
說到這裡,神月狡黠地眨眨眼,一雙深黑眼睛裡光華流轉,比夜空中懸掛的那一輪明月還要明亮耀眼。
“不過要加上個條件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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