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天以後,許白就被獨自一人留在了酒店套房裡。
許白:【有吃有喝不用工作,終於過上了我夢寐以求的生活!】
六兒打擊他,【哦,可惜送來的飯你如果吃第十口就會崩人設。】還甩出來個微笑的表情包。
樂知憂心忡忡,心裡麵壓著的石頭從來沒有挪開過,短暫的放鬆之後是更深的痛苦。
為了錢……他背叛了正則。
光是這個,就讓少年無法忍受。哪怕努力的說服自己也無濟於事,吃進去的食物堵在喉嚨裡,眼前全是江循行壓在他身上,搖晃的時候有濃重又可怕的窒息感。
有些決定,執行後遠遠比執行時更疼。
每天都會有人過來打掃房間,她們都會發現那些盤子、碗裡精致的菜肴,涼到發硬也幾乎沒被少年動過。
許白總是蜷縮在床上,很長時間都不動。
江循行很忙,但他還是抽空去查了許白的底細。
太簡單了,簡單到所有的經曆都可以濃縮在大半張A4紙上。
17歲之前都住在孤兒院裡,靠很可憐的一點救濟勉強上了幾年學。
後來耳朵壞了,話說不清楚,念不成書就隻能出來打工。
再後來遇到了一個男人,倆人來往密切,成年後跟男人開始同居。
齊正則。
江循行知道齊家,像他們這種上層社會,多多少少都會有斬不斷的關聯。
齊正則是個不錯的商人,他也聽說曾經齊家少爺因為個少年鬨的滿城風雨,幾乎跟家裡斷絕關係。
沒想到,竟然是他啊。
樂知。
江循行嚼著這個名字,拿著紙的手捏緊。
齊正則躺在醫院裡,崔瑤瑤不肯給大兒子出醫藥費,齊正則還能躺在醫院裡接受治療,靠的都是被人瞧不起的小男友。
江總冷笑——原來還是個情種。
但心裡卻生出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苦澀,他把少年當做是星星,可星星又怎麼會背叛他呢?
星星沒了,可少年還在,少年還能屬於他。
江循行突然迫切的想要見到許白。
【江循行好感度:28】
這搖擺不定的好感度啊。
許白縮著身體,被屏蔽了痛感和饑餓之後,他覺得自己還能再看兩百集動畫片。
……
齊正均無聊透頂。
從前聾子事無巨細的征求自己意見時隻會覺得煩不勝煩,現在反複按開手機屏幕,都看不到一條信息彈窗。
想再給許白打電話,又拉不下臉來,最終鬼使神差的到了那扇被關住的臥室門前。
手伸出來,隻是輕輕一擰,輕微“嘎吱”聲過後,門就開了。
齊正均目光在狹窄的房間裡轉了一圈兒,這裡收拾的很乾淨整齊,於是那張掉在床腳的卡片就格外顯眼。
齊正均伸手把它撿起來,上下翻轉著看了看,發現是一張信用卡,保存的很好,完全看不出有使用過的痕跡。
少年有個不好的習慣,他會把不太常用的卡片密碼用膠帶紙貼在背麵。
本來是為了方便自己,這下反而是方便了齊正均。
齊正均又按開手機屏幕,他想到了個讓許白儘快回來的“好辦法”。
戴著帽子到自助取款機麵前的時候,他幾乎沒有猶豫——誰叫聾子突然就不回家了呢?這一切反正也都是他的錯,自己取點報酬也並不過分。
卡片吞進去又被吐出來。
齊正均將一遝鈔票裝進衣兜裡。
……
江循行接到了酒店的電話。
很委婉的建議江總回來看看少年——本來看著身體就很差,要是再過兩天萬一真出了大事兒,誰也承擔不起。
貴人事忙的江總當天竟然就過來了。
推開房門的時候心跳很快,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星星”。
好像嘴饞的小孩兒,如果一直吃不到糖反而沒那麼惦記,要是讓舔一口,就再也沒法控製了。
江循行湊過來,扯住被子一角拉開。
他剛開始以為是睡了,卻沒想到裡頭的人睜著眼,木愣愣的盯著虛空某個地方。
江循行盯著他不說話,高大身體灑下片陰影遮住許白,瞳孔晃動緊縮,少年猛的攥緊手掌,嘴唇微開,無聲的叫。
——江總。
“起來。”
江循行並不打算叫許白一直住在這裡,既然他拿了自己的錢,也答應了自己的要求,那就應該完全順從自己的意思。
江循行執拗的厲害。
在日複一日柳星死亡的噩夢裡,他都想要得到解脫。
如果星星能活過來,如果能每晚抱著他入眠,如果能和他真正的在一起……
黝黑瞳仁盯著許白,少年控製不住的發抖,艱難轉身,用伶仃的兩條手臂想撐著身體起來。
可是做不到。
嘗試了幾次,都會軟綿綿的重新跌倒回去。
床墊不硬,許白頭發長了,發絲粘在蒼白臉頰上,有些觸目驚心。
不應該是這樣的。
江循行俯身下來,捏住他下頜,他們也就幾天沒見,甚至許白臉頰上被他打出來的淤傷都沒褪去,可少年瘦了好多。
原本就瘦,現在甚至有些嶙峋。
大眼睛裡全是慌張和恐懼,眨動著避開和江總的所有視線接觸。
江循行又想起看過的資料。
他不再多說,也不讓許白再撲騰,乾脆利落的把許白抱起來,外套往他臉上一蒙,直接帶人出了酒店。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六兒看著有點兒不明白,【攻略目標為什麼要蒙樂知的臉?】
許白:【江循行不怕緋聞,但是怕醜聞。】
以江循行在世界中的能力,已經可以左右輿論導向,但是如果被曝光出來他跟齊家大少爺的男友同出酒店,處理起來還是有些麻煩的。
江循行並不認為許白值得自己冒險。
司機把他們送回了江家。
許白之前也算是跟著齊正則見了些世麵,但卻沒見過這樣巨大,已經可以稱之為莊園的建築。
房間是早就收拾好的。
江循行將人並不算輕柔的放到床上,退開兩步,“樂知。”
他念他的名字,“我知道你是為什麼要錢。”
“但彆忘了,你現在是我的情人。”
“不管過去如何,現在,你要聽從我的安排。”
兩隻手交握的少年抿著嘴唇,很小心的望過來,變了調的聲音和不太清醒的腦袋叫他沒什麼辦法思考。
“……”
他的身體很虛弱。
江循行的聲音越來越遠,許白開始覺得冷,渾身發麻,牙關不受控製咯咯作響,很快,整個人就仄歪著向前往床下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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