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榆!”
季寅禮手忙腳亂的去摟,但還是晚了,許白後腦在並不算很軟的床上磕了下,發出截短促氣聲。
人昏過去了,身體軟綿綿的掛在男人手臂上。
臉上譏諷悲涼的表情消失,又回歸一片死寂的平靜。
“小榆?”季寅禮拿起手機來打電話,手指一直探著許白鼻息,察覺到一直有氣流噴在手上才勉強維持住冷靜。
或許,或許隻是情緒太激動?
季寅禮的目光也掃過桌子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幼稚極了。他都納悶:明明能要到更貴的東西,為什麼會要這一堆破爛兒?
男人還不知道,這些“幼稚玩意”日後會變成一顆威力巨大的子彈,最終避無可避,正中眉心。
……
許白說得對,狼牙棒確實有用。
六兒看向身側笑眯眯的許白,他嘴唇一彎,【你看看,能省好幾個積分呢。】
六兒發現了,許白疊加出來的光環似乎並沒有那麼簡單,B級的這幾個小世界,這位宿主都利用這個拿到了出乎意料的成績。
【為什麼掛病弱光環?】
許白:【人總是天生會對弱小的東西產生憐惜。】他這回沒有插科打諢,【都這樣。】
許白在之前任務當中發現,這些所謂的buff都隻是強化效果。也就是說,在進入的軀殼該項能力不夠的情況下,其實是沒有辦法發揮最大效果的。
更何況他可是虐文組成員,要是分分鐘都能力大無窮到能把攻略目標摁在地上摩擦……也,挺違背初衷的。
他和六兒一起探出意識往外看,白榆的殼子現在在救護車上,醫生跪在他身側做心肺複蘇。
季寅禮也在車上,高大的男人難得神情有些惶恐和恍惚。
“他怎麼了?”
“檢測不到心跳!”
季寅禮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在聽到這句話之後用力的,砰砰的亂跳起來,嘴唇像被什麼粘住,目光也被拉扯著看向許白的臉。
又瘦了。
心肺複蘇還在繼續。
“他昏厥之前發生了什麼?”有聲音在耳邊問。
發生了什麼?
季寅禮回憶起當時的情景。
本來兩個人還是很溫馨和睦的,後來陸清淮打電話過來,說他要見小榆……許白問他:你要誰?
季寅禮不想考慮這個,但許白就是在逼他一次次的做出選擇,不斷的告訴他——白榆和陸清淮,最終隻能選擇一個。
“有心跳了!快!”
在生命麵前什麼都是次要的,醫生都下了車,剛剛問他的那位也跟著走了,急救車裡就剩下季寅禮。
“……”男人抿著嘴唇,心裡突然生出一股不知所措的茫然,抓在手上的手機又響起來,季寅禮把屏幕翻轉過來朝自己。
是陸清淮。
那邊約他見麵。現在是工作時間,季寅禮才反應過來,已經又是周末了。
“好。”季寅禮把目光投向醫院的大樓。
他們倆約了個咖啡廳,私密性很好,蔥蘢的綠植和隔斷分開一格一格的小空間,也不悶,咖啡的香氣和淡淡草木香讓人舒坦,是個很適合小情侶約會談心的地方。
季寅禮心頭一動,不太明白陸清淮怎麼會選這種地方。
“季總。”陸清淮來的早,麵前已經放了杯拿鐵,客客氣氣的招呼他坐,“小榆前兩年喜歡來這,喝了一次冰美式苦的眼淚都掉出來了,後來就隻喝拿鐵。”
他懷念似的笑一笑,仿佛真的隻是隨口一說,“季總愛喝美式,是吧?”
眼前的陸清淮突然變得陌生,不像是上一次的小淮了。
季寅禮鬼使神差的也點了杯拿鐵,可等真的嘗了一口,就不由自主的皺起眉頭。陸清淮手放在桌麵上,看著他,直勾勾的,“所以為彆人改變還是挺難的。”
季寅禮雖然能夠輕鬆應對商業場上的虛與委蛇,卻並不喜歡這些,每次跟那些老油條打交道都不舒服的很。
他們拐彎抹角的讓人討厭。
“小淮,這個給你。”
季寅禮把一直放在兜裡的玉珠拿出來,這東西特地被他放在個盒子裡,生怕磕碰。
沒想到盒子打開以後陸清淮卻好像沒什麼波動,早有預料一樣,“這珠子我已經送給小榆了,季總不應該隨便拿彆人的東西。”
季寅禮突然感受到一股寒意,順著脊柱爬上來,他決心就在今天把所有的事情攤開說明白,“小淮,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重生了一次。所以我知道白榆所有的計劃,也知道你才是我真正的救命恩人,白榆虛榮、自私,他奪走了你本來該擁有的一切。接下來,我們會一起創業,有更大的公司——”
季寅禮的話頭頓住了。
因為陸清淮看過來的目光竟然帶著厭煩。
“季總。”陸清淮的目光盯在珠子上,“你是不是病了?”
他當然不可能相信季寅禮的話,什麼重生,什麼一起創業。
從第一次見麵察覺到季寅禮對小榆的態度,到小榆放棄自己選擇他,陸清淮已經非常厭惡這個男人。
現在又跟自己說這些,簡直是瘋了。
季寅禮盯著陸清淮,麵前的青年還是清俊好看,身姿挺拔,但那雙眼睛卻不一樣。
陸清淮看起來比季寅禮更從容不迫,“我要見小榆。”
季寅禮想起來許白還在醫院裡,他接了電話就過來,竟然連少年的病房在哪一間都不知道。
眼前的陸清淮已經不是他記憶裡的陸清淮,季寅禮又想起來——許白細瘦的手臂掛在他身上,問:“季寅禮,你要誰?”心裡搖擺不定的天平突然就有了傾斜,季寅禮站起來,示威一樣並不得體的把拿鐵喝乾淨。
【季寅禮好感度:75】
已經很明顯了,他要選擇許白。
陸清淮捏緊拳頭,一路跟著季寅禮,非要看看他往哪去。
一跟就跟到了醫院,陸清淮聞著消毒水味,心裡往下墜,等跟著來到病房門口看見許白的神色,更是連眼球都顫了下。
許白是醒著的,他半側在雪白的病床上,蒼白的臉壓著枕頭,胸前貼著檢測儀器,褲腳被挽上來,腳踝還裹著紗布。
隻是一眼,陸清淮就知道這少年要碎了。許白往日裡對自己頤指氣使的,就算掉眼淚也多半是裝的——他最沒良心了,自己照顧他這麼多年,他呢?轉頭就投入了彆人懷裡。
看,現在都可憐成這個樣子了。
許白看見了站在病房門口的兩個人。
應該是痛的,少年想,但現在已經有些麻木。
季寅禮和陸清淮一起來。
對啊,季寅禮一定會選擇陸清淮的。
他聰明、有能力,跟他比起來,自己就是個跳梁小醜,是強占喜鵲窩的醜陋斑鳩,現在誤會解開,他們這對鴛鴦也是時候來跟他這個冒牌貨炫耀一番了。
許白被鋪天蓋地的悲觀情緒包圍,指甲死死掐進肉裡,逼迫自己盯著季寅禮。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胸腔擠出來,又艱難的頂開喉嚨,“我恨你們,恨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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