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0章敘功
兩界空間節點交彙處。
數裡大小的紫色漩渦下，角木蛟號浮空飛舟懸空而立。
舟中大殿。
張克坐北朝南，高居大殿主位，燕飛兒、勾魂一左一右站立於張克背後，一身白袍的飛矢真君則背弓立於張克身前右側。
此時的飛矢真君，臉上早已沒有了道基崩毀顯化的裂紋，且雙目灼灼，周身氣息起伏不定，竟是已成就洞天之境。
三十三級玉階之下，羽人道君霄鵬、冬箐佝僂著身體，神色憔悴地站立著。
殿中，上千張案幾後端坐著一位位神色肅穆的修行者。
最前方是五十九位各上品宗門的道君，一道道顯化異象的光輪在眾人腦後蕩開。
中、後位置的則是蔚藍界各中品宗門的掌台、掌令，及在此次‘破界行動’中有著突出表現和犯下錯誤的下品宗門掌教。
正北方三十三階玉階之上，張克垂首微閉雙目，右手輕輕地揉著額頭，一臉的疲倦之色。
殿角青龍繞柱，龍首低垂，一絲絲龍涎香自龍口中盤繞而出。
沁人心脾的香氣滋養著殿內每個人的神魂。
殿中近千人，卻猶如無人之地，靜悄悄的一點生息都沒有傳出。
沉肅、凝重的氣氛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的心上。
三日前，四道長虹橫亙天穹，帶來的是四團衝霄千裡的磅礴靈雲。
四名羽人道君的隕落固然令磐空界無數羽人心中絕望，可這一幕也給蔚藍界眾多宗門帶來了巨大的壓力。
相隔數十萬裡乃至百萬裡外遙空射殺同階道君，這令蔚藍界所有的道君都沒了安全感。
待昨日接到‘巡界台’傳達的聚合指令後，今日所有被通知之宗門都早早地到來。
北域‘瓊華宗’玄真道君雙目在投降的霄鵬道君及張克身前背弓而立的飛矢真君來回轉動，神情間若有所思。
與她有同樣神色的還有很多人。
張克確實神通廣大，但之前從未顯露過可以隨意射殺百萬裡之外同階修行者的力量。
飛矢真君，一名平平無奇的元神真君今日居然可以堂而皇之地站立在張克身前，這其中必有蹊蹺。
要知道張克在公開場合時甚是看重規矩，過去飛矢真君所站之地可是隻有無雙真君一人。
就連其師妹碧落道君乃至‘先天一氣南宗’其他道君都沒有資格站在此處。
這一個位置可不僅僅隻是代表了親疏遠近，更是一種認可。
聯想到三日前那貫穿長空的四道長虹，再看看飛矢真君背後背負的古樸長弓，眾人心中各有猜測。
‘雲霄三十三天宮’天華道君目光微轉，望向身側不遠處的破滅道君。
隻見其雙目一瞬不瞬地盯著飛矢背後的長弓，隱隱約約間，可以看到一絲貪婪之色。
‘哼~，看來破滅這個偽君子也發現此弓的不凡，隻是可惜這張弓如今卻在如意道君手中把持之中。’
‘白羽宗…白羽宗…，唉~~！’
一聲輕歎自天華道君的心底蕩開。
就在他心念百轉之際，突然聽到一聲輕咳自殿內響起。
“咳咳！”
聲音不大，卻如炸雷一樣響在眾人心底，幾乎所有人都本能地端正了身姿。
張克清了清嗓子，和聲道：
“三日前連續開弓令我有些疲憊，卻是怠慢了諸位，抱歉！”
說著，拱手施禮向殿內眾人致歉。
“掌台客氣了，且好生休養，免得傷了道基，我等不急。”
“是啊，掌台為了兩界戰事連番施展驚天動地的神通，難免身心俱疲，望掌台千萬保重身體，這兩界戰事可離不開掌台啊！”
“不錯……”
“……”
一連串的阿諛奉承從在場各宗門話事人口中不要錢的道出，且一個個爭先恐後，似乎生怕說的慢了。
破滅道君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切。
這還是風骨獨立、自傲超脫的修行者嗎？
這還是外人眼中至高無上的元神真君嗎？
這…這與世俗間的普通人在君王前的表現又有何區彆？
想當初‘道德宗’橫壓一界時，各宗門也從未有過如此乖巧的舉動啊！
難道如意道君的威勢已經深入到元神真君這一級彆的心裡了嗎？
張克清澈如雪山冰泉的雙目緩緩掃過在場每一個人。
沒有施展任何道法，也沒有蘊含任何威壓，就是普通的掃視。
但目光所及之處，在場所有的修行者都忍不住低下了頭。
大殿內再次恢複了寂靜。
“今日請諸位前來，一則想要詢問一下兩界戰事的進度。
此外，也正好借機對在此界征伐中立下功勞的宗門進行一番獎勵。
不過，‘巡界台’自有規矩，有功則賞，有過必罰，今日也要在此對一些宗門作出懲戒。”
張克如同玉罄相擊的清亮聲音回蕩在大殿之中。
“謹聽掌台安排！”
殿內眾人齊聲附和。
抬眼看了下方一眼，張克開口道：
“既是如此，那今日我等便先行敘功罰過，然後再行議事。”
略做停頓，張克接著道：
“此番兩界征戰第一功，我提議頒發給東域七品宗門‘白羽宗’。”
破滅道君插口道：
“掌台，如果破界首功給予掌台，我定一言不發。
此番掌台先是聚合天下宗門於一處，又扭轉乾坤破了此界羽人圍攻大計，還一舉擊殺了十數位羽人道君，首功莫過於此。
隻是不知這‘白羽宗’究竟做出何等大事，其功勞竟然能夠高居於掌台之上？”
殿內一眾人等紛紛點頭。
張克淡然一笑。
“我為‘巡界台’掌台，所做之事不計入功勞簿中。
既然諸位有所疑惑，那我便稍作解釋。”
頓了一下，張克繼續道：
“三日前四名羽人道君的隕落諸位想必都看到了吧？”
見眾人微微點頭，張克繼續開口。
“本界勞師遠征，為了維持兩界空間通道，每日都要耗費無數資源。
且就因為有殘餘羽人道君暗中潛藏，本界各宗門始終放不開手腳，這也導致戰事遲緩不前。
不過，三日前‘白羽宗’獻上一件還未完全轉化的道器‘誅妖弓’。
我就是憑借此弓，於百萬裡之外連續射殺四名羽人道君，這才扭轉了本界遠征軍的不利戰況。
因其敬獻神弓，令本界征伐磐空界的進程瞬間加快百倍，此等義舉可當破界首功？”
聽到張克親口道出飛矢真君背後之弓為道器元胚，在場所有人都忍不住將目光投到‘誅妖弓’之上。
羽人道君霄鵬、冬箐二人猛地抬頭看向飛矢真君。
原來就是此人獻上的寶物殺害了自己四名同族，還使得自己成為階下之囚。
無窮無儘的恨意直欲衝出心底，但最終二人也隻是互相對視一眼，緩緩地低下了頭顱。
遇敵退縮是會形成習慣的，兩次的遁逃早已令霄鵬、冬箐二人喪失了拚命之心。
脊梁既然被打斷，那就很難再直起來。
破滅道君心中對‘白羽宗’的恨意此刻抵至極限。
‘白羽宗’既然有此寶物，為何不向本門敬獻，卻給了如意道君，這豈不是令其如虎添翼。
破滅道君心中怨恨，卻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宗門又對‘白羽宗’有過何等恩惠。
‘哼，既然你想借機抬舉‘白羽宗’，那我便將其打下塵埃，免的將來其它宗門有樣學樣！’
“我認為此功……”
破滅道君插口剛說了半句話，便聽張克繼續道：
“昨日‘白羽宗’已舉宗投入本門，不過此時我等所敘之功勞是三日前‘白羽宗’獻弓之舉，諸位不必將二者混合！
哦~，對了，破滅道友想要說什麼？”
“我…我…我覺得‘白羽宗’破界首功實至名歸！”
破滅道君險些破口大罵，可看著張克平靜如幽潭的眼神，硬生生將話頭回轉。
毫無疑問，如意道君是在針對自己，才故意這樣說的。
‘我###……’
一連串的臟話在破滅道君心頭回蕩，一張臉憋的通紅。
“嗯！其他人可有異議？”
眾多宗門的修行者看看神色難看的破滅道君，又看看如神靈一般神情漠然的如意道君，哪裡還有選擇。
“不錯，我也認為‘白羽宗’之舉對兩界戰局的改變有著無可替代的作用，首功當之無愧！”
“‘白羽宗’能在此等關鍵時刻獻出宗門至寶，此等大義令我等真心敬佩，確實當得起破界首功。”
“嗯，不錯！”
“附議！”
“……”
修行者也是人，既然是人，就脫不開人情世故，張克都把話挑明了，眾人又豈能不懂。
何況‘白羽宗’的所作所為也確實為蔚藍界征伐此界加快了速度。
張克滿意的點了點頭。
“既然諸位儘皆讚同，那首功便頒於‘白羽宗’了。”
略做停頓，張克接著道：
“按照戰前所立規則，破界首功之宗門可得先天靈寶三件，宗門品階提升一階，‘造化承元甘露’一盞，並給予破界之戰利品一成的獎勵。
不過破界行動尚未完成，或許他日還會有其它宗門立下比‘白羽宗’更大的功勞，獎勵還需等此次行動結束後再予以頒發。”
殿內眾人心旌搖動地聽著張克口中道出的獎勵。
宗門品階升階一品如今已引不來眾人的注意，可三件先天靈寶以及征伐磐空界戰利品一成的獎勵卻實實在在地令所有人大為心動。
更不要說獎勵之中還有‘造化承元甘露’這等仙藥，這可是能夠為宗門誕生道君的無上至寶啊！
‘沒想到投靠‘先天一氣南宗’居然能夠得到如此大的利益。
‘白羽宗’能做到的事情，我等是不是也可效仿一下？’
‘先天一氣南宗’近千年來積累的良好聲譽在此刻顯露作用。
一些之前猶疑不定的宗門暗自做出了決定。
從張克開口到現在，隻是說了幾句話，但神魂的疲憊已是難以抑製。
‘誅妖弓’做為半成品的道器不是那麼好開的。
加上多年來‘白羽宗’沒有給予充分的資源滋養，在感受到張克精純到極點的法力後，‘誅妖弓’就如乾涸已久的農田遇到甘霖雨水。
一個不注意下，張克一身法力險些被抽了個乾淨，饒是他警覺的快，依然令神魂受到不小的傷害。
其實那一日張克最多也隻能開弓四次，隻是霄鵬、冬箐二人被張克隨手射殺道君的行為嚇破了膽，直接開口投降。
張克伸手捏了捏隱隱作痛的額頭，輕輕擺了擺手。
站立於張克身後的勾魂會意，踏前一步顯露身形，取出一卷‘功德簿’展開。
“接下來的敘功由我來講述，諸位且聽好了。
‘皂閣門’入界以來，攻伐懸空山十一座，剿滅羽人部落三百二十七個，共剿殺羽人一百二十七萬九千四百人。
此外，額外救助本界宗門三十一家，救援修行者一千四百餘人。
列破界之功第二位，獎勵先天靈寶一件，破界戰利品三分，各種珍稀資源十萬方。”
“‘蕩魔宗’，攻伐懸空山十座，剿滅……”
“‘雷澤神府’，攻伐懸空山……”
“……”
勾魂柔媚的聲音在大殿之內久久回蕩。
一名名各宗門的修行者靜靜側耳細聽，暗自與之對比著自己宗門所做出的貢獻，以此確定自己宗門能夠獲得的獎勵。
勾魂敘功的速度不快不慢，待近七百家宗門敘功完畢，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時辰。
“‘陰魔宗’，攻伐懸空山三座，累計擊殺羽人一萬七千人，獻懸空山坐標五處。
列破界之功第七百二十三位，獎勵後天靈寶十件，各種珍稀資源五百方，‘先天一氣南宗’專利六種，金符錢兩百萬，破界圈地八百頃。
征伐磐空界第一次敘功完畢！”
道完最後一家敘功獎勵，勾魂將手中‘功德簿’卷起退至張克身後。
稍作一番休息的張克緩緩抬起頭來，望著下方一個個將心提起的各宗門修行者，沉聲喝道：
“西域‘白陀寺’大至禪師出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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