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煙應了一聲：“好。”
李胤起了身，將她也拉了起來，低聲道：“這些其實都不急，眼下最重要的是明日的事情。明日亥時，傅家軍便會抵達京城，我詢問了嶽父大人，平陽的十萬大軍，也會在戊時之前趕到。”
“明日便是與姬家正式談判之日，若是一切順利，大概還有一月的時間整理財物，處理產業。”
楚煙點了點頭：“大概提什麼條件，你們想好了麼？”
“這些日子，除了處理宮中的事務之外，便是商討這些。李家的江山得來的確實不光彩，但正如叔父所言，不過是成王敗寇。曆代開國帝王的江山，又有幾個來的是光明正大，一點手段也無呢？”
李胤伸手撫上她的臉，柔聲道：“李氏讓出半壁江山，也不是因為什麼內疚，不過形勢逼人罷了。我自是不願內戰的，但有些事情，並非完全由我一人說了算，若是明日與姬氏實在無法談攏，你……”
他的拇指輕撫著她的臉，低低道：“陳呁也好，我也罷，都不會是你的好歸宿，回平陽吧。”
說完這話，他雙手捧住她的臉，用力的親了一口，轉身打開書房的門，消失在了外間。
楚煙靜靜的看著空蕩的屋外，默然許久緩緩收回目光，吩咐道：“香怡，進來研墨。”
“是。”
正如李胤所言，楚煙掌管著平陽的資產，打理這些東西壓根不是難事。
更何況，並不需要她長期打理，隻需要判斷它們的價值，決定到底是賣還是留。
楚煙將這些分門彆類，等到處理好，已經是深夜。
翌日一早，她起身之後，便開始巡視這些產業，那些人顯然也已經得到了吩咐，她一去，便恭敬的將她請了進去，拿出半年的賬本遞給她，算盤筆墨紙硯，也一並備好。
楚煙接過賬本，就開始算賬，她基本沒有看過算盤，隻一手翻著賬本，一手打著算盤，偶爾停下，記上幾筆。
她算的極快，沒過一會兒算完了一本，剛剛抬頭，就見屋內已經占滿了人，齊刷刷的看著她。
見她有些詫異的看過來，眾人連忙訕訕的笑了笑。
店裡的總賬房，不好意思的道：“小人們還從未見過如郡主這般厲害的人，一時都有些看呆了，還望郡主莫怪。”
平陽的人對她的能力已經習以為常，京城的人卻是沒見過，這般反應也是正常的。
楚煙點了點頭，繼續開始算賬。
總賬房看著她的速度，低聲朝香怡道：“這位姑娘，敢問郡主這身本事，是如何練成的？”
香怡聞言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若是你從十二歲，便開始打理一個王府的產業，十三歲便開始陸續接手整個平陽幾十萬大軍的吃穿用度，你也會這麼厲害。”
在場的賬房們：……
總賬房噎了半天，拱了拱手道：“是小人冒昧了。”
彆處情況也是一樣的，賬房們看見楚煙算賬的速度和方式，一個個驚訝的合不攏嘴。
楚煙每到一處，必定遭人圍觀。
而香怡也總是被問同一個問題，弄的到最後，楚煙剛剛坐下來，還沒開始算賬呢，她就先朝眾人開口道：“我家小姐十二歲打理王府，十三歲開始打理幾十萬大軍的吃穿用度，你們不必驚訝。”
眾人不明白她的意思，但還是老老實實的點頭。
直到算盤一響，楚煙的纖纖玉指，仿佛在算盤上跳舞，眾人這才明白，香怡為何會說那般話。
李胤的產業確實很多，楚煙忙到天黑，也隻是算了小半的資產而已。
從最後一間鋪子裡出來，楚煙正準備上馬車，就見芸娘匆匆而來，朝她行了一禮道：“芸娘見過郡主。”
楚煙有些訝異的看著她：“你怎麼來了？”
芸娘笑了笑：“今日來是有事勞煩郡主。”
楚煙微微蹙眉，開口問道：“何事？”
“是這樣的。”
芸娘以手掩唇輕咳了一聲：“聽聞郡主算賬很是厲害，便想請郡主去盤一盤怡紅院的賬目。實不相瞞，怡紅院的賬目確實有專門的賬房打理，但每日進出數目巨大，也從未有個人核算，所以奴家便想請郡主看一看。”
聽得這話，楚煙頓時皺了眉，她靜靜的看著芸娘，並不說話。
芸娘連忙揚起一個笑容來，隻是她臉都笑僵了，楚煙也沒有開口。
時間拖的越長，芸娘的笑容越是僵硬，她實在有些扛不住，便開口道：“勞煩郡主了。”
楚煙看著她，淡淡開口道：“李胤讓你來的？”
芸娘聞言笑容一頓，連忙道：“怎麼會是主子讓奴家來的呢，奴家隻是聽聞了郡主的厲害，所以這才特意前來……”
“哦。”楚煙打斷了她的話，抬腳踏上馬凳：“今兒個太晚了，明兒個去算吧。”
芸娘頓時急了，連忙伸出手：“郡主……”
楚煙收回腳，轉眸看向她，神色淡淡。
芸娘在她的目光下，敗下陣來，輕歎了一聲道：“好吧，確實是主子讓屬下來的。屬下當時便說了，依著郡主的聰慧，定能猜到！”
“我隻是不傻。”
楚煙淡淡道：“我算賬目算了整整一日，你要有想法，早就來了，又豈會這般不識趣的等到天黑？”
芸娘無辜的笑了笑：“那……郡主可願隨奴家前去？”
楚煙看著她道：“若是我說不願去，會如何？”
芸娘聞言有些心虛的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楚煙明白了：“若是我不去，你們便會請我去，是吧？”
她將請字說的極重，可見此請非彼請。
芸娘看著她，輕歎了口氣：“主子也是為了郡主的安危著想。”
為她著想的，又何止是他？
為了今日之事，母妃與父王特意同寧王府撇開的乾係，住在了江府，將楚平和侍衛帶在身邊，一直也未曾與她聯絡，顯然是想讓她置身之外。
若非昨日李胤提起，她連商談的具體日子都不知曉。
而李胤呢？
楚煙看了看四周，冷聲喚道：“簡一！”
簡一摸了摸鼻子，從不遠處拐角走了出來：“屬下在。”
楚煙看著他道：“簡字營，有幾個跟在他身邊？”
簡一聞言垂了垂眼眸，恭聲彙稟：“簡字營共有四十三人，除在外的八人之外，三十五人皆在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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