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援朝拿過名單,一路看下去,臉上並沒有什麼多餘表情。
隻是看到最後,鐘援朝往徐東升這邊忽然看了一眼。
徐東升將他的一舉一動都收在眼底。
難不成這名單上還有自己?
鐘援朝重新把名單遞給嚴世寬,然後道,“鄭叔,嚴叔,這是濱城的事務,
如何發展,如何用人,我沒有發言權,你們能給我看這份名單,我清楚是因為我爸,
對此,我很感激,我有個小小的建議,我爸沒住院的時候,
跟我多次提及過東升同誌,說他是難得的人才,我看名單上有不少是從地方上提上來的,
我建議兩位領導也可以考慮一下他,畢竟能得到我爸誇讚的年輕人並不多。”
鄭先功和嚴世寬對視一眼。
徐東升則眼觀鼻鼻觀心,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彆看他麵上平靜,可心中卻已經把鐘援朝給罵了個劈頭蓋臉。
名單上為什麼沒有他?
這還用問!肯定是因為徐東升不是他們的人啊。
鐘援朝這人看著老實,沒想到不聲不響就給人挖坑。
其挖坑能力甚至都不弱於病房裡躺著的鐘愛民。
他這明顯是對鄭先功和嚴世寬的做法不滿,可又不好明著說。
便借著徐東升的名頭,來挑起衛明成跟他們的矛盾。
如果用,那之前為什麼不寫上?
如果不用,是故意打壓衛明成的人嗎?
而且他還特彆提出,鐘愛民都說徐東升是人才,鐘愛民都能看出來的事,他們兩個就看不出來?
鄭先功隨後看向徐東升,輕聲道,“東升,關於援朝的建議,你怎麼看?”
徐東升深吸一口氣,看向鐘援朝,“首先,我很感謝鐘老和鐘叔對我的肯定,
同時,我也尊重組織和領導的決策,我就是組織上的一塊磚,哪裡需要往哪搬。”
說完,徐東升便閉口不言。
鄭先功沒好氣的瞪他一眼,暗道這個徐東升,還真是越來越滑頭了。
既然徐東升不上套,鐘愛民又在病床上躺著。
雖然知道鐘愛民這次肯定扛不過去,但終究還有一口氣吊著。
鄭先功也不好這會就把事情做絕,於是點頭道,“既然你們都這麼說,那好,回頭我再跟世寬研究研究。”
說話間,外麵又是一陣喧鬨。
同時還有哭聲傳來,跟著鐘婷婷的聲音便傳了過來,“三叔,三叔,爺爺喊你。”
徐東升幾人對視一眼,臉色同時大變,隨即便往外麵走去。
此刻病床的鐘愛民已經是強弩之末。
他眼睛微微睜開,看到鐘援朝過來,他吃力的抬了抬手,似乎想抓住鐘援朝。
鐘援朝幾乎是三步並作兩步的走到病床邊,剛抓住鐘愛民的手,鐘愛民的頭一歪,微微睜開的眼睛便失去了光澤。
“爸,爸!”
鐘援朝聲音顫抖。
這一幕看的徐東升心中唏噓。
鐘愛民顯然是有話要跟鐘援朝說的。
可他時間不多,就這麼一耽擱,便已經沒了。
要不是鄭先功把他們喊過去,說不定鐘愛民的話就能說出來了。
如此想著,徐東升就偷眼看了一下鄭先功。
鄭先功此時也不知道在想什麼,站在那裡定定地看著鐘愛民。
可眼神已經失焦,顯然心思已經不在這裡了。
這一下,鐘援朝和整個鐘家,估計要恨死鄭先功了。
鐘援朝臉色鐵青的鬆開鐘愛民的手,然後輕輕的將鐘愛民的手放進被子裡。
跟著他轉身,看向屋裡的幾人,“各位抱歉,家父仙去,接下來我們要處置家父後事,恐怠慢了各位,還請各位回去吧,等追悼會的時候,再請各位過來。”
說這些話的時候,鐘援朝看都沒看鄭先功他們一眼。
同時也沒按照管理感謝他們一直守在這邊。
鄭先功深深地看了一眼床上的鐘愛民,然後略一停頓,率先走了出去。
他一走,嚴世寬這些人也跟著離開。
徐東升也跟在他們身後往外走。
就快要走出病房的時候,鐘援朝忽然道,“東升,你留一下。”
走在前麵的嚴世寬微微側頭,似乎對鐘援朝的這個決定頗感詫異。
徐東升也搞不明白他為何將自己留下。
但人死為大,就算是出於對鐘愛民的尊重,他還是走了回來。
鐘婷婷這些女眷這會已經趴在病床邊哭成了淚人。
鐘援朝看她們一眼,深吸一口氣,然後看向徐東升,“你跟我來一下。”
說著,又把徐東升帶到了裡間。
鐘援朝臉上看不出太多悲傷,他盯著徐東升,“待會葛神醫要來,雖然我爸沒能等到他,可還是要多謝你和衛老的惦記,
等會他來了,你幫我招待一下他,而且我還有一事相求。”
說著,他往外麵看了一眼,壓低了嗓子道,“我能相信你嗎?”
徐東升不知道他為何忽然這麼說。
可鐘愛民一開始的時候,畢竟對他有過一定的助益。
雖然他當初保下徐東升,是從自己身利益出發的。
可君子論跡不論心,這一點情誼,徐東升還是一直記在心間的。
於是他看著鐘援朝,輕聲道,“鐘叔,有什麼您就直說吧,
隻要不違背我的原則,我能做的便會去做,不過有言在先,若是違背我做人原則,我就當沒聽到。”
徐東升沒把話說滿。
鐘援朝自然也能聽得出來,他點點頭,苦澀道,“好,我爸之前果然沒看錯你,
你要是痛快答應了,我還真不好接著往下說了。”
徐東升深吸一口氣,盯著鐘援朝,“你要是不說,我都不知道鐘老對我還能有如此高的評價。”
鐘援朝從自己口袋裡拿出一個透明袋子裝著的中藥渣,“這是我爸近幾個月吃的藥,
我知道你家是中醫世家,也知道你跟葛林關係匪淺,
這東西我拿去化驗機構化驗過,也問過其他中醫,都說沒問題,
可我爸病情忽然惡化,而且倒下的如此迅速,我還是懷疑跟這些藥有關係,
而且……”
說著,他咬了咬牙,“而且開這副藥的中醫,是白龍虎介紹給我爸的,
說是什麼粵州有名的神醫,如果真是神醫,吃了他的藥,應該有好轉才對,
又怎會……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徐東升心中大震!
不知為何,他忽然就想到了衛明成。
難道鐘愛民他們這些人真會這麼大膽!
徐東升有些不敢想象。
同時,又有些心頭發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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