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知婉冷眼看著,若是從前,這時她早就擔憂地上前查看,親自熬湯煮藥了。
但此時她連一個眼神都沒多給,徑直帶著汀蘭走出去。
“夫人?夫人您沒事吧!”
“天呐!夫人被世子夫人氣暈倒了!夫人您可彆嚇奴婢……”
房內傳來陣陣驚呼。
汀蘭聽見,有些憂心:“公主,夫人好像暈倒了。”
“她可不會暈。”盛知婉語氣嘲諷。
沒人比她更清楚崔氏的身子。
雖宋太醫月月都來府中診脈,但實際上,真正為崔氏調養的人是她。之所以請宋太醫,隻不過是想讓藥方過一遍明路。
她儘心儘力為崔氏熬了兩年的湯藥,再加上時不時的穴法刺激,兩相配合,崔氏的身體早已好了大半。
之所以裝暈,不過是想逼她再次妥協罷了。
盛知婉腳步走得一點不猶豫。
回憑欄居的路上要經過一片假山,主仆兩人剛靠近,一聲細弱的聲響從假山後傳來。
“公主,是隻小狗崽子……”汀蘭看了一眼,濕糯糯、黃茸茸的一團,頓時起了憐憫之心。
盛知婉皺了皺眉,本不想多管閒事,但對上汀蘭懇求的眼神,還是點了頭。
“你喜歡就抱回去養著。”
“真的?奴婢謝公主恩!”汀蘭用帕子將小狗崽抱回憑欄居,然後又去小廚房找了些饅頭和羊奶過來。
盛知婉前世今生也沒養過這些東西,看到它小小的一團,眼睛都睜不開,“能活嗎?”
“好養活的,不信公主您看。”汀蘭將饅頭屑放在羊奶裡泡軟放在掌心。
小狗崽子明明還沒睜開眼,卻像是聞到味一般,粉色的舌頭卷來卷去,就將饅頭屑卷乾淨了。
盛知婉露出驚奇的神色,便也拿一些饅頭屑來試。
祁書羨抬步進來,看到的便是她捧著手蹲在一隻小奶狗麵前,細碎的步搖隨著動作微微晃動,光暈流轉。
“公主您看!它果真吃了!”
汀蘭歡快的聲音中,盛知婉也沒忍住露出一抹笑:“這小東西倒是好養活,多吃些,也能快點長大護院。”
“世子!”身後突然一道冷不丁的聲音響起。
盛知婉手一頓,饅頭屑掉在地上。
小奶狗哼哼唧唧在她手上舔了幾下,沒舔到想要的,就被汀蘭抱過去。
岸芷早已準備了熱帕子在旁邊為她淨手。
“世子是來興師問罪的?”盛知婉語氣冷淡。
祁書羨凝著她的眼:“知婉,我以為你既嫁給我,就該把國公府當作你的家,把我的長輩當作長輩,卻不曾料到你明知母親身體不好,卻掌摑長姐、言語刻薄將她氣暈。”
“孟央的事,說到底和她們無關。你既已讓陛下降了我的封賞,就該到此為止!你這就去文汐院向母親和長姐道歉,另外,你是我的正妻,國公府未來的主母,中饋自然也該你繼續管著。”
“如何道歉?跪著求她們原諒嗎?”盛知婉問。
祁書羨鬆了口氣,“母親大度,長姐也不是得理不饒人,你隻要說清自己的錯處就好。”
盛知婉沒說話,微微垂下眸。
祁書羨恍惚間仿佛又看到從前那個對他言聽計從的小丫頭,掃到旁邊汀蘭抱著的小奶狗,他頓了頓,聲音又放軟了一些:“你若因為孟央有孕,也想要個孩子,認了錯,今晚我就留下……”
“出去!”盛知婉眸子驟然抬起。
“什麼?”祁書羨以為自己聽錯了。
盛知婉冷笑一聲:“我讓你滾出去!”
祁書羨愕然:“盛知婉,你到底要鬨到什麼地步?我同孟央本就是意外,事關她的生死,我以為你能理解才將她帶回來,沒想到你居然也隻知嫉妒,罷了……”
他冷淡又失望,“你既想不清楚,那就算了!但母親和長姐那邊,你必須向她們認錯!”
“憑什麼?”盛知婉聲音冰冷。
“就憑你是我的妻子!女子三從,從父、從夫、從子,孝順長輩、禮愛姊妹兄弟就是你應當做的。”
“哈?女子三從,從的是天,你是我的天嗎?
我剛嫁來,你就去了蒼南,國公夫人病重,我日日為她熬煮湯藥,揉捏穴道,從未假他人之手;她交予我中饋,我看到賬本,方知道賬上隻餘一千兩,而她一副藥就要上百兩;
祁非嫣的夫君兩年換了四次差事,祁非蕊每月參加詩詞必得要鼎真樓定製衣服,首飾頭麵次次從我這借,卻從未歸還;
還有祁書朗,氣走了白學士,國公爺知道我認識杜大儒,命我將杜大儒請來為他授課……”
盛知婉懶得再說下去,眼底滿是諷刺。
“你們這國公府內每個人身上穿著的、戴著的、用著的、嘴裡吃著的都是我的,如今,你想當我的天,讓我從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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