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青年身上的衣服沒有那麼多灰塵,並且再華麗一些,或許還真有幾分威懾力。
隻可惜沒有如果。
王慶本來還嚇了一跳,等看到兩人樣子之後,頓時火冒三丈。
要不是今天主簿叮囑了好幾次,像這種膽敢挑釁的刁民,他高低得讓跟對方見識一下,什麼叫做水火棍的厲害。
“哪裡來的刁民!”
不等王慶開口,安成就已經厲聲大喝道:“再敢多嘴,定要治你一個妨礙公務的罪名!還不快快退下!?”
“路不平有人鏟,事不平有人管!”
青年沒有絲毫畏懼,反而更加理直氣壯,“爾等身為一縣巡捕,現在所作所為,可對得起身上這張皮?”
這話讓本打算恐嚇一番,就將事情接過的安成臉色大變。
“我看你們是一夥的!”
王慶怒極而笑:“來呀,將這幾人統統拿下,本捕頭不會錯抓任何一個好人,也絕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壞人!”
“嗬,真是好威風!”
青年不僅沒有懼怕,反而來到了安柏身。“小兄弟你莫慌,待會且看我來處理。”
聽到這話,本打算動手的安柏原本握緊的拳頭緩緩放鬆下來。
“我娘要去治病,沒時間在這裡浪費。”
“這樣啊”
本來還想著人前顯聖的青年略感掃興,隨即扭頭對老仆道:“老劉,你去見一見本縣的縣令,我記得他好像是隆治三十二年的進士,曾經以不畏強權聞名京都,你幫我問問他”
說到這裡,青年微微停頓。
“問他,可能還記得那個跪在相府門前的人。”
“老奴這就去。”
老劉立刻應下,隨即對安柏笑道:“小兄弟,我家少爺的安全就拜托你了。”
這人怎麼莫名其妙的
安柏皺著眉,沒有給出任何反應。
老劉好似已經當他答應,自顧自地來到了王慶麵前,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麵令牌。
“認識嗎?”
“不不認識。”
王慶臉上的冷汗已經流了下來,一股極大的惶恐之意出現在他的心中。
“沒事,你家縣令認識,走吧。”
老劉嗬嗬一笑,露出了一嘴的黃牙。
王慶更加害怕了,此刻騎虎難下,不去肯定不行,去了更加慘,尤其是主簿之前的叮囑還猶在耳邊,就立刻出了這種事。
“本捕.某.小的有眼不識泰山,閣下可否高抬貴手,饒過小人一次?”
“誒,你又沒犯什麼大錯,怎會針對於你?”
老劉連忙搖頭,“放心,我待會為你美言幾的。”
“多謝,多謝。”
王慶放鬆了許多。
老劉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朝縣衙的方向走去。
留下一眾捕快在原地不知所措。
“頭,人還抓嗎?”
安成眼珠轉了轉,湊過來問道。
“抓什麼抓?”
王慶厲聲低喝,但也沒真完全相信這對主仆的話,“你待會去找青竹幫,讓他們派人盯著那兩個小的!”
“頭你放心,這事兒我一定給你辦的妥妥當當。”
安成立刻拍胸脯保證。
王慶沒再搭理他,深吸一口氣後,揮手讓其餘人跟著自己,一起朝老劉離開的方向走去。
熱鬨沒得看,街上很快又重新恢複了往日的樣子。
安柏抬起獨輪車,準備去找醫館。
“誒誒,小兄弟,等我啊。”
青年嬉皮笑臉的湊了過來:“你對這人生地不熟,肯定不知哪個大夫好。”
“你知道?”
安柏挑眉問道。
“自然知道。”
青年微微一笑,“不僅如此,我還認識那大夫,他不僅要錢少,醫術也是一等一的高明。”
“帶路。”
安柏直接說道。
事已至此,不管對方究竟打著什麼主意,先把農婦的病治好再說。
而且,他要去經曆更多的事情,就注定會跟其他人產生糾葛,這對主仆看起來身份不一般,或許能帶來一些不同的體驗。
至於裡麵會不會有危險什麼的
嗬嗬。
“來來來,走這邊。”
青年在前麵帶路,嘴巴也沒閒著:“還未請教小兄弟你高姓大名?我複姓南宮,單名一個亮字。”
天有些冷,獨輪車上的二丫縮在爛棉被跟熊皮中間,整個人縮成了一團。
安柏聞言後,將視線收了回來,麵容沉靜的回答道:“安柏。”
“姓安?”
南宮亮摸了摸下巴,像是在思索著什麼,“挺少見的姓,對了,你身上可有銀錢?”
“有。”
安柏點了點頭。
“那就行,我認識的那個家夥,他有個怪毛病,無論身家多少,都要給一半給他。”
“那他的生意一定很差。”
“誒,被你猜到了。”
兩人說話間,已經脫離了人流,又走了大概一刻鐘,周圍已經看不到行人,都是緊閉的大門。
南宮亮走在前麵,目光四處掃視,片刻後像是發現了什麼,揮手道:“來來來,跟我來。”
安柏腳下不停,跟在後麵。
砰砰砰!
木門被敲響,震得屋簷上的積雪不停往下砸落。
南宮亮縮頭縮腦的往後退了幾步,不停在拍打脖子,“這老家夥也不知道打掃一下,難怪沒人來找他看病。”
吱呀
就在他罵罵咧咧之際,原本緊閉的大門被從裡麵打開。
一個穿著厚厚棉襖,看起來像個小肉團子的丫頭探出頭來,在看到青年之後,就像是受到了驚嚇一般,整個人都縮了回去,同時又將門給重重摔上。
“爺爺,那個小偷又來了!!”
稚嫩的童音裡帶著恐懼與厭惡。
南宮亮動作一僵,迎著安柏鄙夷的目光訕笑道:“小孩子不懂事,你看我像是做賊的人嗎?”
“你當然不像,因為你本來就是!”
蒼老的罵聲在門後響起,隨即就見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走了出來,他見南宮亮狼狽的樣子,沒好氣的說道:“我那點家底都快被你掏空了,還來做什麼?”
“嘿嘿嘿,這不是有事麻煩您老人家嗎。”
南宮亮嗬嗬一笑,指著一旁的安柏道:“這個小兄弟家人受難,勞您出手救治一番。”
老者本就注意到了獨輪車上的熊屍,聽見這話後,也不再掩飾目光,在安柏與二丫的身上一掃而過之後,著重看向了躺著的農婦。
僅僅隻是一眼,眉頭就皺了起來。
“油儘燈枯,沒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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