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體察民情,疏於管理,嚴重脫離群眾。’
短短十五個字,就把彭發江嚇出一身冷汗。
要說這份文件上列舉的內容,足夠炸裂的了。
不過,彭發江還可以辯解,還有機會。
可是,厲元朗給出的批示評語,已然對他做了定性。
省長不留情麵的後果,雖不及郭啟安有權威。
卻也能起到,左右彭發江的前途命運走向。
他豈能不害怕?
而旁邊的葛方連,看著文件內容,同樣一臉愕然。
為何?
因為上麵提到幾個人的名字。
其中特彆談到任平春女兒任紅蕊,在美容院一擲千金,飛揚跋扈的逼著美容院清場,隻給她一個人服務。
更可恨的是,五名服務員,各個跪在她身邊伺候。
這是什麼現象?
她把自己當成什麼人了?
還有一點,任平春僅僅是一名正科級乾部,一年收入有限。
那麼問題來了,任紅蕊的五十萬從何而來?
單單在一家美容院,她一年就能消費五十萬。
其他方麵呢?
看起來,五十萬在任紅蕊眼裡根本不算錢。
以她這種消費觀念,每年沒有個幾百萬,都不夠她花的。
況且,她隻是任平春的女兒。
換到任平春身上,他有多少錢?
這些錢的來路,用腳趾蓋都能想明白,任平春肯定有問題。
還有那個張德厚。
整天抱著個照相機,四處拍攝玩攝影。
而望美區信訪局的工作量非常大,就是雙休日,仍然有不少市民上訪。
其中就有十幾人反映,他們買的爛尾樓,七八年了不交房。
使得他們現在還租房住,每月照樣還房貸。
開發商卷錢跑路,公司早已人去屋空。
隻能找區政府出麵解決。
區政府今天推明天,明天推後天,協調會開了好幾次,時至今日,都沒想出最終解決方案。
還有望美區黑車情況泛濫,公然搶走出租車乘客,也影響到網約車的訂單量。
大家三番五次找區交通局,交通局也曾采取措施打擊過,卻仍舊屢禁不止。
凡此種種,不勝枚舉。
厲元朗倒是沒給葛方連寫評語,但那些官員的名字上,他都圈起來,還畫上一個碩大問號。
葛方連深知,這位厲省長絕對有備而來。
一天工夫,就有如此詳細的東西拿出來,縱然他作為展德市委書記,恐怕也不會掌握這麼全麵。
厲元朗臉色陰沉,目光犀利,盯著葛方連和彭發江。
二人看完,全都蔫頭耷腦,眼睛看向地麵,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好一陣,葛方連慚愧地說:“省長,是我們工作沒做好,請您批評指正。”
厲元朗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茶,冷聲質問道:“這些東西,還隻是我初步掌握的情況,我不知道的還有多少?”
“我隻用了一個下午的時間,就發現這麼多的問題,我想問你們,你們平時都是怎麼工作的,怎麼管理展德市。”
“省委、省政府三令五申強調,要把群眾利益放在首位,可你們呢?葛方連,你是書記,是這屆班子的班長,在管理乾部上麵,你有不可推卸的疏忽責任。”
“還有你,彭發江,展德市政府的工作不細致、不到位,存在嚴重的怠政懶政現象。”
“北郊的三條鐵路線,有兩條早已廢棄。這麼多年來,卻仍然存在,給附近市民的出行,造成極大不安全隱患和不方便性。”
“這種事,你隻要去那裡看一看,就能切身體會到老百姓的難處。要說一天兩天,還可以理解。”
“然而,這種情況存在多年,還有群眾多次反映,你卻熟視無睹,聽之任之。電視問政,市政府是怎麼表的態?有關部門又是怎麼信誓旦旦承諾,半年內解決。”
“可你們解決沒有?就會耍嘴皮子,對群眾反映的問題無動於衷,你這個市長怎麼當的,能不能乾好!”
這番話,直入彭發江內心深處,猶如一根鋼針,死死紮在他的痛點上。
令彭發江羞愧的無地自容,雙手攥起拳頭又鬆開。
從政這麼多年,這還是他第一次被上級領導如此嚴厲批評。
使勁咽了一口唾沫,彭發江認錯道:“省長,您批評得對,是我工作不細致,辜負了您和省裡對我的信任,請您處分我。”
要麼說,領導批評的時候,千萬不要狡辯。
這種認錯態度,一個是承認領導批評得對,另一個,也能讓領導儘快消火。
一旦辯解,哪怕是解釋,豈不是否定領導批評錯了。
那樣的話,等來的將是暴風驟雨般更為嚴厲的處分。
看著葛方連和彭發江個頂個的真誠認錯態度,厲元朗內心中的火氣,逐漸褪去。
但他仍然沉著臉,語調也不像剛才那麼高了。
“我們做乾部的,沒有做好做不好,隻有想做和不想做。我希望明天早上,能聽到你們的處理方案。時間不早了,你們忙去吧。”
厲元朗揮了揮手,下了逐客令。
可葛方連剛要轉身,卻忽然想起一件事,小心謹慎的試探問:“省長,映月賓館條件一般,您能否移步到市政府招待所休息?”
一旁的彭發江也跟著附和,“是啊,招待所環境和服務各方麵完善,離這裡不遠,您看……”
厲元朗搖了搖頭,“這裡住著挺好,你們把工作做好,比什麼都強,去吧。”
“唉。”兩人點頭哈腰。
走出房間,每個人額頭全是汗。
恰在這時,王若勳出現在他倆麵前。
葛方連主動打招呼,做了一個手勢,將王若勳請到僻靜地方,彭發江也跟了過去。
“秘書長,我們犯了錯誤。”葛方連主動認起錯。
王若勳背著手,一臉嚴肅的說:“我和省長在市區走了一下午,就發現各種問題。”
“不怪省長生氣,你們的工作的確沒做到位,那些問題活生生暴露在省長眼前,還有老百姓的滿腹牢騷,句句刺耳,字字紮心。”
“葛書記、彭市長,你們真應該好好反思一下自己,彆總在辦公室裡辦公,多出來走走,聽取民意,了解民情,這樣才能博得民心。”
“時間很晚了,你們恐怕還有事情要做,我不留你們了,早點回去準備。”
到底是王若勳理解,被厲元朗一頓狠批,他倆要是沒點動作,這一關根本過不去。
葛方連和彭發江的車子,直接開到市委大樓。
連夜,展德市委召開緊急會議,逐一落實解決厲元朗發現的問題。
忙碌一天的厲元朗,有點疲乏。
簡單洗漱完畢,正打算躺下休息,祁仲模的電話到了。
已是晚上十點多鐘,祁仲模這時候打來電話,肯定有急事。
果不其然,祁仲模向他彙報的內容,正是關於給柏誌濤投毒的案子偵破,有了很大進展。
投毒的凶手已經落網,是一個叫霍三的刑滿釋放人員所為。
他在外賣騎手送餐過程中,故意和他發生剮蹭。
趁其不備,將藥物偷偷放入外賣的餐盒裡。
經過辦案人員的連續審問,終於供出幕後主使,正是大突縣的楊文宇。
於是,警方立刻行動,將楊文宇抓獲。
一開始,楊文宇一口咬定,這件事是他策劃,和彆人無關。
是因為柏誌濤害他賠了一百多萬,氣不過,就想給柏誌濤點顏色看看,以報複他多管閒事。
警方憑經驗分析,楊文宇代人受過。
利用審訊策略,引誘楊文宇上鉤。
還彆說,這招挺管用。
幾個回合下來,楊文宇便繳械投降,在強大證據麵前,不得不低下抗拒頭顱,一五一十講述了事情來龍去脈。
他招供的那個人,名叫石磊。
這人是他的老板,能力非凡。
承包不少修路工程,還涉及房地產項目。
總之,他在洛遷省名聲不小,有一定影響力。
最後,祁仲模還向厲元朗透露一件事,那就是石磊的另一身份。
而這一身份,足以讓厲元朗倒吸一口涼氣。
怎麼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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