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衛司，大堂。
這裡站滿了巡衛司裡的仙官。
顧之玄進來的時候，看見了王百戶，和其他麵生的存在。
他隻來過一次巡衛司，也隻見過林秋煌和王百戶。
至於其他人，他都沒照過麵，也不知道誰是誰。
但是從他們身上的官服，可以看出他們的品級。
大堂裡僅僅是如他這樣的百戶，就有二十來位。
然後又有兩位穿著與那位顧千戶差不多。
應該就是另外一位顧千戶和他的上官孟千戶。
居中，坐著一名麵相略顯儒雅的中年人。
不出意外，便是李夢白跟他說過的顧之寒。
流雲府府城巡衛司指揮使，主官。
在堂前，林秋煌躺在白布上，麵相漆黑，已無生氣。
他旁邊站著一群老老少少，此刻正眼眶通紅，時不時發出嗚咽之聲。
在顧之玄進入大堂的時候，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的落在他身上。
特彆是林秋煌身邊的那群老老少少。
他們看向顧之玄的眼神恨之入骨，卻礙於對方的官身而不敢造次，眼下隻能死死盯著顧之玄，眼裡滿是怨憤。
其中一位較為年輕的，滿眼都是紅血絲，那眼神仿佛要生吞活剝了顧之玄。
顧之玄看了他一眼，長相與林秋煌有兩三分相似，不出意外應該是他兒子。
“大人，顧百戶已經帶到了。”
那位負責引路的顧千戶望向居中那位，抱拳拱手。
“大人，還請大人給我們討一個公道！”
林秋煌的家眷紛紛跪地叩首。
顧之寒輕聲道：“你們起來吧，林秋煌既是我巡衛司的小吏，便也是我的屬下。
他的死，我會給你們一個交代。”
這群家眷聞言，便紛紛站起身。
“顧之玄，我是巡衛司主官，顧之寒。”
顧之寒淡淡道：“說起來，我和你還是同輩的堂兄弟。”
“顧大人。”
顧之玄抱拳笑道：“我隻是叫顧之玄，並非顧家子弟，堂兄弟稱不上。”
在場的百戶神色有些古怪，心中暗暗點頭。
果然與傳聞一樣，這位極其狂妄。
否則怎敢當著顧之寒的麵，說這種話？
“嗯。”
顧之寒似乎沒什麼惱怒，很平淡的點點頭，隨後看了一眼地上的林秋煌屍首，淡淡道：
“昨日你前來赴任，是林秋煌接待的你，後來送你去你的居所。
爾後他回到家中，已是重傷，臨死之前告訴他的家眷，說是在你那邊與你起了些許言語衝突，被你打的。”
林秋煌的家眷呼吸變得粗重起來，死死盯著顧之玄。
“是這樣嗎？”
顧之寒淡淡道。
孟千戶和王百戶等一眾手下，忽然明白過來，為什麼會把顧之玄安排在他麾下了。
頓時有一種吃了蒼蠅的惡心感。
這才不到一日，顧之玄便出了事。
這樣的記錄，同樣也會影響上官的晉升。
孟千戶身為上官，肯定也要被上京那邊點名批評。
“昨日的確是林大人接待的我，不過我與他並未有什麼言語衝突。
我也不曾對他出手，這是有人想要栽贓嫁禍，潑我臟水。”
顧之玄淡淡道：
“隻是這種手段，未免太過狠辣了些，要對付我，衝我來便是了。
何必傷及無辜的性命？”
“你怎敢不承認！？”
林秋煌的家眷們驚怒交加。
“所以，你不承認有這件事？”
顧之寒若有所思：
“此事有林秋煌的家人作證，是他臨死之前親口所言。
我們已經有足夠的證據了。
但礙於你的官身，巡衛司這裡不能處置你。
隻能先卸了你百戶的職，關入大牢，等上京那邊的處置。”
言罷，他看向左右：
“帶顧之玄下去吧。”
眼看顧之寒這麼快就有了決斷。
林秋煌的家眷紛紛大喜。
那位顧千戶與另外一位千戶對視了一眼，隨後望向了孟千戶。
“孟千戶，顧之玄是你的下官，你來帶他下去吧。”
“奶奶的。”
孟千戶心中暗罵一聲，他可不想摻和這種事，所以昨日才不見顧之玄，沒想到今日的事情，一樣落在他頭上。
孟千戶沉默了幾息，便朝顧之玄走去。
顧之玄顯得頗為冷靜，也不慌亂。
他大概明白顧家四房要怎麼對付他了。
先給他關起來，然後等上京那邊的決斷，最後光明正大的處置了他，誰也挑不出理來。
若是如此，顧之玄也不懼怕。
對方根本不知道他能夠元神出竅。
隻要避開顧之寒，要離開流雲府其實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隻是這麼一來，他必然要與北玄仙朝徹底撕破臉皮。
屆時是殺上一批顧家子弟，再前往血蠻仙朝，還是直接先前往血蠻仙朝安頓下來，再徐徐圖之？
這件事，會不會影響到東洲那邊？
“顧百戶，隨我下去吧。”
孟千戶已來到顧之玄麵前。
他似乎認定顧之玄不會出手。
畢竟顧之寒這位元神真君便坐鎮此間。
偌大的流雲府府城，除了顧家那位顧野，還有破軍司的那位，誰能是顧之寒的對手？
顧之玄也的確沒有在此刻反抗的意思，他輕輕頷首：
“我相信巡衛司這裡，會把此事調查清楚。”
見他沒有反抗，不少百戶都鬆了口氣，但另外兩位千戶似乎有些失望。
就在這時，門外忽然響起一陣動靜。
然後便是鎧甲碰撞之音。
一群身披黑甲的軍士忽然從容走入，把在場的百戶都看傻了。
破軍司的？
他們來這作甚？
顧之寒麵色微微一沉，目光落在為首之人身上：
“亓官大人，你們這是？”
亓官？
是走武官路子的亓官氏？
顧之玄神色一動。
本來他心中已經差不多認定顧賢這次是誆他來此，現在事情似乎有些不太對勁了？
“顧指揮使。”
來者抱了抱拳，“昨日，我見了一位修士，今日此來，便是為此而來。”
“亓官大人，你昨日是見過顧之玄了？”
顧之寒看了顧之玄一眼。
林秋煌的家眷神情有些驚惶。
難道破軍司要插手此事？
“不是。”
對方卻是輕輕搖頭，隨後指了指地上林秋煌的屍首：
“我昨日見的是他。”
“嘶——”
在場修士心中暗暗倒吸一口涼氣。
這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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