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滿強被堵的啞口無言,臉色變了變。
“胡說八道!廠裡從沒虧待過你們!”
“是嗎,”許姣姣冷笑,她擲地有聲,“那就把魏青梅叫過來,讓她當場跟我對峙,我要問問她給一剛入職的晚輩單位寫舉報信,這就是她身為一個廠裡長輩該做的事?”
現場嘩然。
什麼舉報信?
許副廠長媳婦給許家小閨女單位寫舉報信?
這明顯打著毀了人家工作去的啊!
“呸,真惡毒!”
人群中不知是誰,罵了句。
何春鳳擠出人群,她汗濕了頭發,急切的跳出來幫架。
“小丫頭片子,你放屁!魏同誌那麼善良無辜的人,你竟敢給她頭上潑臟水!你媽縱著你叫你沒規沒矩的,你跑到廠裡撒潑!你跟你媽一樣不是好東西,咱皮鞋廠就應該把你們許家幾攤老鼠屎全鏟出去!”
何春鳳罵得特彆臟,手舞足蹈的,上手還要扯許姣姣。
她凶神惡煞那樣,真被她扯到還得了。
許姣姣看見何春鳳撲過來就閃開了,不過她閃開了也沒消停。
“啊啊啊放開我,還說沒做惡事,要是沒做心虛乾啥!”
許姣姣一邊躲開,一邊故意朝人群裡喊。
“魏嬸子我知道你躲在後麵!你出來,我們兩家的事我們自己說清楚,你叫個外人摻和這是幾個意思,您可是副廠長媳婦啊,不會出來見我的膽都沒有吧,這可叫不少人看笑話呢......”
她就不信她今天這麼大陣仗,魏青梅能忍得住不出來。
尤其她眼神好,剛才瞥見了人群裡一閃而過的白色纖弱身影。
瞧,魚這不就釣出來了。
“你閉嘴!你你你個死丫頭——”
何春鳳心驚肉跳,急得上前要捂住她的嘴。
她後背冷汗直冒。
她剛才在後麵可是拍著胸脯保證把這死丫頭給摁下。
誰知這死丫頭跟條泥鰍似的,滑不留手。
“你罵誰死丫頭!臭老娘們,糞坑的嘴!欺負我閨女,當老娘死的!”
一直在旁看閨女穩定發揮的萬紅霞猛的竄出來,她一把薅住何春鳳的頭發用力扯!
何春鳳疼的臉變形。
“啊啊啊!鬆手!”
萬紅霞眼睛發紅:“鬆你麻痹!擱我閨女麵前逞凶鬥狠,就欺負我們孤兒寡母是啊,虧老娘在皮鞋廠工作了大半輩子,呸,吃人不吐骨頭的舊社會也沒你們這麼欺負人的,今天我看誰都彆好,老娘跟你們這些喪良心的拚了!”
何春鳳:“啊啊啊啊!”
暴脾氣的萬紅霞瘋起來沒人攔得住。
再說也沒人敢攔。
一廠子的人對人家孤零零母女倆。
真動起手來,欺負孤兒寡母的名聲最後怕不是徹底坐實了!
何春鳳就是個紙老虎,壓根不是萬紅霞的對手,被壓著打的很慘。
一會就鼻青臉腫,痛哭流涕。
郭滿強臉色陰沉,他一揮手,想叫幾人工人拉他婆娘一把。
一旁的馬主席冷哼一聲,“欺負人家閨女,被當媽的打,這不是應該嘛!”
......要幫架的人立馬不敢動了。
郭滿強:“......”他拳頭捏得死緊,臉黑成臭水溝。
董廠長捂著腦袋。
不明白咋突然就出現了這混亂的一麵。
許向華冷厲的目光透過人群落在一個身影上。
他深吸一口氣,狠狠壓抑著胸腔的怒火。
等萬紅霞同誌壓著何春鳳狠狠出了口惡氣,許姣姣在旁邊見縫插針的踹何春鳳兩腳,母女倆累了打不動了,才有人在董廠長的示意下出來拉架。
“好了好了,紅霞你消消氣,彆跟她腦子不行的一般置氣!”
家屬院交好的婆娘安慰萬紅霞。
逼臉都被豁腫的何春鳳眯著隻剩下一條縫的腫痛的眼睛,抬頭就聽見這麼一句。
——她‘啊’一聲尖叫,被刺激的徹底瘋了。
“萬紅霞!你個賤逼,我殺了你——”
等許安春急匆匆帶著市日報的兩名記者緊趕慢趕的來到現場。
就看見何春鳳被人拉著竟然還張牙舞爪的朝他媽和妹妹撲過去,一副要撕了兩人的架勢。
許安春火氣上湧。
他一把衝上前把瘦弱的母女倆護在身後。
他憤怒地朝何春鳳大吼道:“你敢動我媽和妹妹一根手指頭試試,市日報的記者就在這看著,我媽和我妹今天要是有個閃失,我跟你們夫妻沒完!”
兩名市日報的記者扛著笨重的攝像機和話筒跑過來。
他們一來就仿佛逮著個大新聞般,對著現場一通‘哢嚓、哢嚓’拍個不停。
尤其是何春鳳那張扭曲的像個瘋鬼一樣的臉。
由於特彆有衝突、震撼感,為首的記者同誌圍著她的周圍,興奮的多拍了好幾張。
“對對對!就是這個表情,地底下爬出來的惡鬼的樣子,非常棒!”
何春鳳白眼一翻:“......啊!”
直接被刺激的暈過去了。
許姣姣:“......”
萬紅霞:“......”
“......”以董廠長為首的皮鞋廠一乾領導乾部,一片麻木臉。
當然,沒了惡鬼何春鳳可拍,兩位記者同誌立馬將長槍短炮對準了他們。
他們可沒忘了今天許同誌請他們過來的意思。
這幫子廠領導乾部,一看就有問題!
“請問您是皮鞋廠董廠長嗎?你們廠許安春同誌實名舉報有廠領導乾部家屬剝削欺淩底層工人同誌,請問此事是否屬實?請問你對此事了解嗎?”
“聽說許安春的妹妹許姣姣同誌由於你們廠領導乾部家屬的惡意汙蔑,如今工作也快沒了,你們覺得羞愧嗎,對自己沒有領導好皮鞋廠,感到內疚嗎?”
“請問哪位是許副廠長,可以站出來給我們講講您的愛人為何對許姣姣同誌抱有如此大的惡意呢?”
“她還不滿十八歲,如此用心良苦的整治一個未成年,您的愛人是怎麼想的呢?”
臉色白了又紅,紅了又白的許向華:“......”
他怎麼知道魏青梅的蠢腦子是咋想的!
皮鞋廠一乾領導乾部,啥時候麵對過這種激烈的場麵。
兩名記者同誌就像那聞到腥味的貓,幾近狂熱的圍著他們不放。
場麵從剛才的吵吵鬨鬨,一下子摧枯拉朽般,陷入另一種炸鍋。
圍觀的工人們都懵了。
‘許家把婦聯辦請來就算了,把市日報記者都喊來了?’
‘我去!老許家這是徹底跟廠領導乾起來了啊,這得多大能耐!’
“乖乖喲,許家這是要跟廠裡徹底鬨僵,以後日子不過啦?”
‘姣姣?許家小閨女,魏青梅還真給人寫過舉報信?’
一個瓜接著一個瓜砸在這些工人同誌們的頭上。
直接砸得人暈頭轉向。
一時間,他們隻覺得既懵逼又激動。
這鬨的,不比廠裡放電影來勁啊!
人群裡,偷偷藏在熟人身後的魏青梅腳下晃了晃,臉色更白。
她嫉恨的咬牙,死死盯著許姣姣母女倆,眼底全是陰狠。
一切本來好好的,她沒想到隻是許家一鬨,事情發展竟然越來越始料未及。
這讓她有種心慌不安的感覺。
尤其她剛才跟許向華對視的一眼。
魏青梅清楚感受到了她男人的怒火。
這裡不能待了。
這個認知讓魏青梅瞬間蒼白了臉。
她捏緊了拳頭,咬咬牙,借著人頭的遮掩,她低下頭就準備鑽出人群。
此時,工會胡主席正規規矩矩縮在董廠長和許向華後麵不敢動。
麵對兩名記者同誌犀利的問話,他臉上一直掛著僵硬的笑。
......如果不是他後背此刻已經滿是虛汗的話,看起來倒是蠻鎮定。
今天他打定主意不冒頭,把啞巴這個人設立到底。
他又不傻,自從萬紅霞帶著馬主席出現,他立馬就知道萬紅霞今天演這麼一出的目的了。
奶奶的,許家是真能耐啊!
先是馬主席,現在又是市日報的記者,來的要麼是他不敢惹要麼是他沒必要惹的人物。
他還摻和啥?
彆說許向華扯他一下,就是把他袖子扯破,他都不帶抬頭的。
你就信不信吧!
當然,有些時候,夢想很美好,現實很殘酷。
許姣姣早就在找尋魏青梅的身影。
她一直盯著人群。
以至於人群中突然有個慢慢往外挪動的身影,她一下子就發現了。
許姣姣眼睛一閃,終於逮到你了!
至於胡主席,她是不可能讓胡主席獨善其身的,他可不無辜,不無辜的人她咋可能放過呢?
“兩位記者同誌!”
許姣姣突然喊了聲,讓現場安靜下來。
現場太亂,可不利於她接下來的計劃。
兩名記者同誌被打斷問話,還有點不樂意。
一扭頭,發現是剛才被‘欺負’孤兒寡母中的漂亮小閨女,好像是當事人許安春的妹妹。
被副廠長媳婦寫舉報信毀工作的倒黴蛋?
其中一個市日報記者同誌頓時眼睛一亮。
掏出紙筆準備:“許姣姣同誌是吧,有什麼話,你說!”
許姣姣等的就是他這句話。
她利落的一指人群,喊:“看!”
在場所有人,都下意識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然後就瞧見了人群中一個鬼鬼祟祟的白色背影。
“魏青梅!”
“許副廠長媳婦!”
人群中認出她來的人發出驚訝叫喊。
——正準備溜出現場的魏青梅猛地後背一僵。
許姣姣的聲音透著歡快。
“原來我魏嬸子早來了!是她躲躲藏藏的不肯見我呢!記者同誌,我有些話想問問我魏嬸子,你們都給我做個見證行嗎?”
記者同誌:行!怎麼不行!
太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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