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姣姣歸心似箭,她拎起包裹迫不及待的就想往裡走。
還沒踏出兩步呢,好巧不巧,迎麵遇上了她姐許安夏同誌,她身邊還有一個穿灰色襯衫的男同誌,兩人拉拉扯扯的。
遠遠的就瞧見她姐臉色不太好。而且男同誌好像用了力氣,眼見著她姐露出刺疼痛表情,許姣姣再也沒忍住,她扔下包裹一個箭步衝了上去。
“乾啥呢?乾啥呢?挺大一個老爺們,大街上對女同誌動手動腳的,你想乾啥?瞧見後麵的皮鞋廠沒,你再敢動一下手,我喊保衛科了!”
許姣姣一把將男人推搡開,擋在他姐麵前,昂著下巴凶巴巴的威脅道。
被推開的男人不設防,猛地一下,直接一個屁股墩被推倒在了地上。
他一臉懷疑人生的瞪著許姣姣,咋力氣這麼大!
隨即又氣又惱,他爬起身就朝許姣姣怒罵:“哪來的丫頭片子?我跟我對象說話呢,有你啥事兒?多管閒事,毛病吧!”
“姣姣?你咋回來啦?”
許安夏自從妹妹突然衝過來就怔住了,然後抓住妹妹的胳膊滿是激動。
剛說兩句,就聽見對麵那玩意罵她妹子,這下子徹底捅了馬蜂窩。
不等許姣姣反應,許安夏立馬一改之前好欺負的軟樣子。
她翻臉就指著男人的鼻子大聲開罵:“誰是你對象?不要臉的東西!你再敢胡說八道,我就去你單位問問你領導,身為一個男同誌在外隨意敗壞女同誌的名聲,你們單位領導還管不管了?找不著對象就回家撒泡尿自己照照,彆跟個狗似的,見誰都亂吠!”
見男人漲紅了臉,震驚的看她:“你你你,你怎麼這樣說話?”
許安夏板著俏臉:“我說話咋啦,戳破你自尊心了?難道你不是找不著對象才大馬路上發癲,就你這樣的,配得上哪個女同誌啊?我說錯了嗎,你還愣著乾啥?趕緊滾啊!”
“......”許姣姣目瞪口呆的全程圍觀。
她姐許安夏同誌突然從小白兔變身母老虎,牙尖嘴利的把人罵走,那罵人不帶喘氣的凶悍模樣一點不像她平時。
還彆說,有她媽萬紅霞同誌幾分氣勢。
“啪啪!”許姣姣毫無吝嗇的給她姐來了點掌聲。
“姐!厲害啊,早知道你這麼威武,我剛才就不跑過來跟你搶風頭了。”
麵對小妹的調笑,許安夏臉倏地一紅。
這邊剛鬨了點小事,就有路上開始圍觀隨時準備吃瓜。
觸及到旁邊路人的眼光,許安夏更加渾身不自在了。
她拉著許姣姣小聲催促:“彆說了,快走快走!”
一想到剛才的事,她臉就發燙,好一會心還跳得有點快呢。
其實剛才就是條件反射,本來那男同誌是小姨最近給她介紹的相親對象,隻是見過一次麵後,許安夏覺得兩人不合適,她覺得說開了就沒什麼,誰知道那男同誌搞起了死纏爛打的一套,前幾天甚至去她單位接她下班,弄的毛巾廠傳了好幾天說她談對象了。
今天竟然還想跟著她回家,直接踩到了她的底線。
許安夏這人平時一般不跟人生氣,這次真的是被惹毛了,即便沒有小妹在,她也是要警告對方的。
許姣姣聽了他姐一路的抱怨,也對這種男的看不上眼。
要真心喜歡,想追求姑娘就大大方方的追。在這個男女大防的年代,你直接跑到人家廠子裡,搞宣示主權一套,既不爺們也不大氣,想靠輿論壓力,逼女同誌低頭,反而說明這人心思歹毒、性格卑劣。
“姐,彆搭理這人!你今天把他罵走,罵的對!回頭他要是再敢去廠裡找你,甭跟他廢話,直接喊保衛科送公安局,他既然不要臉,你也甭給他臉!”
許姣姣氣衝衝地說完,兩姐妹拎著大包小包走進筒子樓。
樓梯口遇見跟許家兩姐妹打招呼的,許姣姣這才閉麥。
“哎喲,姣姣回來了啊,可有小十幾天沒見著你了,嬸子可想你呢!”
“我也想家裡人呢!”
“姣姣這大包小包的得裝不少東西吧,回頭嫂子上你家瞧瞧去看有啥好東西哈!”
許姣姣:“行啊,這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嫂子我瞧見你上次回娘家還送了豬肉吧,我叔對老丈人家可真大方,回頭我也上你家嘮嘮去啊!”
“你這孩子......”
一回到皮鞋廠家屬院就特彆親切,上個樓梯都能叫許姣姣找回了熟悉的味道。
一進門心疼妹子的許安夏就給許姣姣倒水擦臉,她總覺得十幾天沒見,她妹子下巴都瘦了一圈,也不知道在外麵吃了多少苦,可把她心疼壞了。
“姐,你聽見我剛才說的沒,以後也要跟今個一樣凶,才沒人敢欺負你!”
許姣姣捧起茶缸子喝了口水潤潤嗓子,不忘囑咐她姐。
許安夏跟個老媽子似的哄她:“行行行,這事你姐心裡有數,你甭操心,坐火車累了吧,你趕緊回房睡一覺,姐等會兒去副食品店看看有沒有排骨賣,你不是愛吃排骨嗎,我去買點回來,一半給你做糖醋排骨,一半燉排骨湯給你補身體。”
許安夏不想提及那個糟心的男的,一心撲在出差回來的小妹身上,琢磨著要給在外奔波顯見憔悴了的妹子補補。
排骨?
許姣姣想到自個兒小倉庫裡還有上次買的半扇排骨呢,忙喊住他姐。
“不用去買排骨,我這有,我這次跟領導出差。把鹽市下麵的幾個縣都跑遍,跟老鄉們換了不少特產回來,正好就有排骨,還有這些海鮮乾貨,姐你看——”
許姣姣可算是逮著機會了,迫不及待的把她帶回來的,幾個大大小小的行李包打開給她姐獻寶。
許安夏嘴巴張的能吞雞蛋,“這,這麼多東西?你都咋換的呀?你帶那麼多錢票了嗎?”
紅薯、玉米棒子、野板栗、黑木耳、鄉下醃的鹹菜乾,幾把野菜擺了一地,竟然還有一瓶酒釀和香菇醬?
她嚴重懷疑她妹子這十幾天不是跟領導出去工作,而是去遊山玩水了,不然這些東西咋來的,她那些個領導就沒人說她?
許安夏心裡是這麼疑惑的,嘴上也就問出了口。
許姣姣毫不心虛道:“說啥啊,不就是換東西,我領導們雖然沒我換的多但也都沒空手回來啊,難得公費出去,給家裡人換點地方特產又不犯法!而且這些東西在咱們城裡要票,在鄉下可不需要,沒花多少錢票的。”
其實這些東西大部分都是她跟代購群買的,隻有一小部分是跟當地老鄉換的,不過她姐不知道就是了。
況且謝主任幾人的確都多多少少換了點東西,許姣姣不算說謊。
一聽領導也換了東西,許安夏這才放下心,開開心心地整理小妹帶回來的戰利品。
“還是野板栗香,等下個月發了肉票,姐給你做道板栗燒肉,再擱點土豆放裡,你愛吃。”
許姣姣聽得口水都要出來了。
她連連點頭,“還得是我二姐對我最好,一路上雖然吃的不差,但我總想著姐你燒的菜呢!”
許安夏心裡熱乎乎的,嘴上不信道:“你在外跟著領導吃國營飯店,還能想著我?”
“國營飯店咋啦?他燒的再好,也沒姐你的廚藝得我心,你燒的菜有家的味道!”
許姣姣這一記馬屁直接把許安夏同誌拍得渾身舒坦。
“算你有良心,姐廠裡上次發的橘子罐頭還在我屋裡藏著呢,你快去把它吃了,可不能叫老七老八看見。”
說完,許安夏係好圍裙,風風火火就出去收拾排骨準備做糖醋排骨了。
可不能叫她妹子餓著了!
許姣姣從她和二姐睡的屋子裡掏出藏在床板下的橘子罐頭,簡直要淚目了。
她二姐對她是真愛啊!
“不像許安秋——”
想到記憶裡,隻會跟她爭搶東西的三姐,許姣姣撇撇嘴嘀咕一句。
然後有句話咋說來著,有些人是不經念叨的。
傍晚,皮鞋廠工人下班。
許姣姣從恢複上輩子記憶到現在馬上快兩月了吧,還是第一次見到許安秋。
許姣姣控製不住的朝眼前被養得珠圓玉潤,卻不掩嬌美姿態的女人翻了個白眼。
“咋地,許老四你這是不歡迎我啊,雖然我嫁出去了,但媽說了,這裡永遠是我家,我有權利回來。”
許安秋昂著下巴一臉傲氣,她拎著個小皮包,身上穿著好料子做的藍裙子。
她是個典型小白花長相,長得小小巧巧,楚楚動人,但性子卻是最像萬紅霞的,暴仗脾氣,一言不合就乾仗,她男人都打不過她,公婆更是說不過她一張嘴。
當然,許姣姣除外。
“飛出去的金鳳凰還知道回麻雀窩,我瞧瞧,今個太陽是打西邊出來了?”
許姣姣故意一臉誇張。
她這個三姐自從嫁了鋼鐵廠車間小組長家的兒子,自覺脫離了他們這個窮困潦倒的窮家庭,享福去了,結婚三年每次隻有跟她男人鬨離婚的時候才回娘家,平時都不稀得搭理他們這些弟妹,生怕他們爬到她身上吸血似的。
萬紅霞帶著三閨女一進門就聽見小閨女這聲嘲諷,她下意識的頭疼,喝道:“你消停點,剛回來就給我惹不痛快是吧?”
許安秋自覺有了老母親撐腰,嘚瑟壞了,“媽叫你閉嘴呢,一個要哥姐養吃白飯的,也好意思說我,都叫大哥和二姐給你寵壞了!”
說到這句的時候,她心裡可酸了。
從小到大家裡的哥姐就喜歡這個討人嫌的小妹,也不知道除了一張臉她還有啥,偏大哥二姐從小就偏心,每次有好吃的都給許姣姣,她那會饞的流口水隻能吃一點,這個仇她可一直記著呢。
“小妹才不是吃白飯的,”聽到吵鬨聲的許安夏跑了出來,她不高興的懟許安秋,“小妹進了供銷社還上了報紙,前段時間跟著他們單位大領導們出差,不知道多厲害!”
許安秋直接嘲諷的笑出了聲,“就她?姐你再偏心也不能胡說八道吧,許老四除了會勾搭小男生,她有幾斤幾兩我能不知道?”
她那態度,好像許安夏為了給許姣姣抬咖故意編故事一樣,態度非常不屑。
把許安夏氣的哦。
許姣姣懶得搭理許安秋,也不想跟她多費口舌證明自個啥的。
倒是一旁的許老五眼珠子一轉。
他利落的跑他媽屋裡翻出那份報紙,‘啪’拍到許安秋麵前。
“三姐,報紙在這,你自己看,不用謝哦!”
“嗤!”許安秋輕嗤一聲,目光隨意的落在報紙上,然後,瞪住了。
她臉一陣紅一陣青,抬起頭來眼神複雜,“許老四啊許老四,沒想到你為了哄媽,這種昏招都想的出來,你是真不要臉皮了啊?”
許安秋:“......”說誰不要臉皮呢?
萬紅霞黑了臉,直接呲三閨女:“人民日報四個大字看不見啊,不識字啊?”
這可是他們家光宗耀祖的大事,哪能作假,這個老三就是不會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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