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哧呼哧……”
粗重的喘息聲在黑夜下此起彼伏的響起。
藤原忠通神色驚恐,在兩名家臣的護衛下發足狂奔,時不時回過頭看一眼。
沒了火把,後方漆黑一片,隱隱傳來的喊殺聲,憑添一份未知的恐懼,讓他不敢放緩腳步。
原本以為是一場穩操勝劵的屠殺,結局卻是這般荒謬。
太可怕了,中國士兵竟然能夠控製雷霆!
近四千名武士聯軍,在一瞬間便崩潰了。
甚至連他壓箱底的騎兵,也在炸雷一樣的爆炸聲中潰散,不少騎兵沒有死在中國士兵的刀槍之下,反而被戰馬踩踏而死。
潰散的武士如同炸窩的螞蟻,他親眼看到自己麾下的武士首領,在混亂中摔倒在地上,還不等他爬起來,便被無數雙大腳踩過。
更令他惶恐的是,眼下這才二百士兵,若等到中國大軍渡海而來,他們該如何抵擋?
……
“殺啊!”
樹林旁的戰場,二百水師已經殺紅了眼。
倭國武士徹底被嚇破了膽,絲毫不敢反抗,隻知抱頭鼠竄,這種情況下,正是奪軍功的好時機,因此水師士兵個個雙眼赤紅,如同打了雞血一般,自發結成小隊追殺。
奈何紙甲浸了水後,足足重了二十餘斤,與披著鐵甲無異,實在跑不過那些穿著藤甲、竹甲的倭國武士。
橘竹康為表衷心,也加入追殺的行列。
而且,相比起齊軍水師的凶悍,橘竹康也不遑多讓,殺起自己人來更狠,一柄太刀在月色下劃過一道道寒光。
“窮寇莫追!”
就在這時,孫誌高喊一聲。
聞言,一眾水師士兵雖心中不情願,可還是下意識的執行命令。
不多時,二百水師士兵重新集結。
孫誌下令道:“點燃篝火,清點傷亡與繳獲。”
“得令!”
親衛應道。
很快,一堆篝火點燃,熊熊燃燒的火光驅散了黑暗。
環顧一圈,他皺眉道:“那個倭國人呢?”
彙報的都頭搖搖頭:“不知,許是趁亂逃走了。”
聞言,一名親衛撇了撇嘴:“倭國人果然靠不住。”
正說話間,就見橘竹康一瘸一拐的從樹林中走出,手中還拎著幾顆人頭。
艱難的走到孫誌麵前,橘竹康鞠躬一禮,無比恭敬道:“將軍閣下,鄙人作戰不利,隻斬殺三人,還請恕罪!”
聽到舵手的翻譯,孫誌瞥了眼那三顆人口,輕笑一聲:“乾得不錯,且去療傷。”
“多謝將軍!”
橘竹康心下一喜,知曉方才拚死廝殺,得到了對方的認可。
這三顆倭國武士的人頭,就是他入夥的投名狀。
先前襲殺藤原斤,可以說是個人恩怨,但眼下藤原忠通率兵圍剿中國水師,那就是撕破臉皮,兩國開戰了。
這種情況下,橘竹康出手斬殺倭國武士,在倭國人眼中就是投敵叛國,人人得而誅之,再無回頭的可能。
此戰齊軍水師傷亡不過十幾人,且基本都是輕傷,除開兩個倒黴蛋。
因此,沒多久便輪到了橘竹康。
他倒是傷的不重,隻是左腿被劃了一刀,畢竟倭國武士已經被火器嚇破了膽,根本無心作戰。
回想起火器,橘竹康不由打了個寒顫。
方才火器爆炸的一瞬,他隻覺雙腿發軟,差點與那些武士一樣,跪地求饒。
火器的威力和聲勢,完全超出了他的認知。
橘竹康從未想過,竟還有如此恐怖的武器。
此時此刻,他對中國的敬畏已經達到頂點,沒有絲毫旁的想法。
另一邊,孫誌正在聽隨軍文書的彙報:“稟旅長,我軍重傷兩人,輕傷十三人,斬敵七百餘,俘虜六百三十人,繳獲戰馬三十六匹,太刀、藤甲千餘。”
斬敵這五百,其中有三分之一是死於潰散時踩踏,不過隻要是死在戰場之上,都算在斬敵之內。
聽到屬下的彙報,孫誌滿意的點點頭,對傷亡與繳獲還算滿意。
文書問道:“旅長,那些倭國俘虜怎麼辦?”
“殺了,壘砌京觀!”
孫誌大手一揮。
他並非甚麼都不懂的莽夫,來之前做過不少準備。
倭國的武士與中原不同,他們雖為武士,可實際上卻是四姓權貴的族人,隻不過與本家血緣遠了些,但到底是一家人。
所以,這些武士與權貴氏族綁定極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想招納這些武士為己所用很難,索性不如都殺了,一了百了。
“且慢。”
寅先生出聲製止。
孫誌聞聲轉過頭,疑惑道:“參軍有何建議?”
寅先生答道:“這些倭國戰俘留著,我有大用。”
“欲待何為?”
孫誌挑了挑眉,麵露好奇之色。
“強行收服,自然不成,但隻需換個說法,便有七成把握。”
寅先生自信一笑,解惑道:“殺一批死忠之輩,隻需告訴剩下的倭國戰俘,言說我等是來協助鳥羽國君清君側、誅奸佞,待事成之後人人皆有重賞,封官授爵。”
彆看隻是換了個說法,但效果卻截然不同。
由入侵,變成了協助倭國天皇。
首先要在道義上,站在至高點,先彆管倭國權貴信不信,底層百姓和武士信就行了。
如此一來,倭國人敵對反抗的情緒,就會降至最低,那些被俘的武士,也有了台階下。
自己是在幫助天皇,是正義的一方,並非叛國投敵。
這一招在中國曆史中,可謂是屢試不爽。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明末。
建奴入關之時,可是打著替崇禎報仇的旗號。
當時黃台吉越過山海關,喊出的口號乃是‘為明除害’!
注意,是明,而非民。
正因如此,錢謙益等人才有了台階下,才能心安理得的說出那句‘水太涼’。吳三桂以及麾下五萬明軍精銳,才能心安理得的為建奴效命,奮勇拚殺,攻城掠地。
隻能說,到底是熟女真,懂得就是比生女真那幫蠻子多。
“嘖!”
孫誌撇撇嘴,感歎道:“論陰損,還得是你們這些讀書人。”
“說的甚渾話!”
寅先生瞪了他一眼,懶得與他廢話,轉身去尋橘竹康。
此刻,橘竹康剛剛包紮好腿上的傷口,正用一塊破布擦拭自己的太刀。
手指撫摸著刀身上幾處細小的豁口,他麵露心疼之色。
在倭國,太刀極其珍貴,因此每一個武士都無比重視。
倭國太刀質量好,倒不是說倭國冶鐵和鍛造技術有多麼高超,恰恰相反,與中原相比非但不高超,反而還很落後原始。
太刀屬於是典型的屎裡淘金,打一千柄刀,總能有一把好刀,剩餘的殘次品則回爐重造。
一個匠人,一輩子能打造十柄以上的太刀,就已經是遠近聞名的大師了。
好處是精益求精,壞處是無法實行量產,一旦遭遇戰爭危機,無法迅速武裝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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