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士說完,微微歎息之後又喝了一口酒。
看著跟在王賢身後,欲要坐下來的宋一峰喝茶道:“老頭喝酒,閒人勿擾。”
誰知宋一峰卻搖頭說道:“不行,我跟這家夥是一夥的,你不讓我喝酒,除非先殺了我。”
“噗!”
剛剛坐下的王賢,還沒端起麵前的酒杯,便一口鮮血噴出。
扭頭之時,差一些就濺紅了宋一峰的衣衫。
把正嚷嚷的宋一峰嚇了一跳,瞬間往後閃開。
驚呼一聲:“臥槽,你中毒了?”
老道士歎了一口氣:“你再這樣折騰下去,隻怕活不了多久。”
宋一峰聞之動容,忍不住驚道:“臥槽,你真的中毒了,誰下的毒?”
“廬城那個女人啊!”
王賢掏出絲巾,想想這還是秋香送給他的。
輕輕地擦拭嘴角的血漬,一邊傲然回道:“怎麼了?難不成,你敢去惹個婆娘不成?”
“誰?”
“納蘭秋萩,梨園的主人!”
“臥槽,算了,我惹不起他!”
“哦,原來你也隻是一個慫貨!”
靜靜地,宋一峰感受著王賢身上的氣息起伏不定,甚至越來越弱。
臉上的神情也跟著變了又變,就像是在做出天人之戰,要做出重大的決定一樣。
最後卻一把揪著他衣襟,捏著王賢的小手,看了起來。
過了半晌,才呆呆地說道:“這是什麼毒?”
“催魂奪命之毒,天下無人能解。”
王賢喝了一口酒,幽幽一歎:“我隻是請你喝了一甕酒,難不成,你要去廬城找那婆娘拚命?”
“誰敢啊?”
宋一峰眼睛一瞪,歎道:“誰敢去惹那個女人?據說有人隻是遠遠的偷看一眼,最後就被她毒死了。”
“沒錯,正是如此!”
王賢歎了一口氣,看著麵前的老道士笑了起來。
“我不僅看過她一眼,還跟她獨自一室,看了許多不該看的地方......”
“臥槽,那你的確該死!”
宋一峰陰陰一笑。
歎道:“也罷,不用我出手,你也要死在這裡!”
老道士淡淡一笑,敲了敲了桌子。
冷冷地說了一句:“你敢坐在我麵前吃酒,你不死?誰死?”
“哦!”
王賢聞言之下,手一晃取了兩個夜光杯,摸出一小壺葡萄美酒。
就在老道士和宋一峰,甚至店家目瞪口呆之中。
緩緩往杯裡倒入。
老道士一見,驚得大喊道:“店家,切一盆牛肉過來,不差錢!”
“不要牛肉!要牛腩!”
宋一峰看著桌上的酒和酒杯,又驚又喜,就像是饑渴了一百年,沒聞到過酒香的酒鬼一樣。
拍著手笑道:“臨死,你還能喝到這樣的美酒,就算是死也值了!”
王賢懶得理他。
拿著一隻夜光杯,半杯美酒擱在老道士麵前。
嘿嘿一笑:“葡萄美酒夜光杯,不知幾人能一醉,我這酒裡有天下無解之毒,老頭,你敢喝嗎?”
宋一峰聞言一愣。
老道士大笑道:“夜光流轉如星河,美酒穿腸勝毒藥,隻有這樣的酒,才能毒死你吧?”
說完,也不管目瞪口呆的宋一峰,淺淺地喝了一口。
喝著,喝著。
老道士臉上突然流下兩行淚水,當著宋一峰的麵哭了起來。
宋一峰嚇了一跳:“老頭,你是怕死,還是怕酒裡有毒?”
老道士搖搖頭,抹了一把老淚。
看著王賢喃喃自語道:“你他娘的,給老子喝這麼毒的酒,以後喝不到了,我要怎麼辦?”
想想不對,又喝了一口。
然後伸手拉著王賢的衣袖嚷嚷了起來。
“小子,你都要死了,不如把你身上的美酒統統都送給我吧,連這酒杯一起。”
“好啊!”
就在宋一峰以為王賢會拒絕之時。
沒想到王賢卻答應了,取出一枚納戒放在老道士麵前,臉上沒有一絲肉痛的神情。
而是淡淡地說道:“這裡麵有兩缸美酒,裡麵我放了天下至陰至烈,無人能解的毒藥,可以將你......毒死十回!”
“撲通!”
宋一峰伸手去搶,卻撲了一個空。
爭奪之下,被老道士一把推倒在地,氣得他猛地叫了起來:“我的。”
“是我的!”
老道士嘿嘿一笑:“我的,都是我的,連著這兩隻夜光杯,也是我的。”
王賢打了一個嗬欠,看著兩人搖搖頭:“沒了。”
說完端起杯子欲要品嘗這穿腸的毒藥,誰知“哇!”的一聲,一口血噴了出來
一半噴進夜光杯,一半濺在自己的衣衫上麵。
搖搖頭,看著老道士苦笑道:“看來一個人想靜靜去死,也不容易。”
老道士笑道:“趕緊的,把這一壺酒喝完,我要收杯子。”
這一次,宋一峰不乾了。
跟餓狼一樣,抓住桌上的小酒壺,咕嘟,咕嘟喝了起來。
就跟牛飲一樣,一直喝了一個底朝天。
才看著老道士狠狠地說道:“這小子的命是我的,你的命也是我的,還有他給你的美酒,統統是我的!”
老道士皺著眉頭,臉上的一抹不喜。
看著王賢問道:“這家夥是誰?他好像要你的命,不對,還想要我的老命!”
王賢乾脆連兩人都不理會了。
捧著夜光杯喝了一口血紅的葡萄酒,又從夥計端上來的一盆牛腩裡夾了一大塊。
看在宋一峰的眼裡,卻是眼前的少年在喝自己吐出來的鮮血一般。
氣得他一縱身,往外飛掠而去。
不一會,就傳來一陣嘔吐的聲音。
一連罵道:“小子,你是人還是妖獸!”
“他娘的,這年頭哪有人喝自己的血啊,你不是人!”
“你大爺的,你是想嚇唬老子,以為我不敢殺你嗎?”
“告訴你,你跟那老頭必須死!”
王賢歎了一口氣,又摸出一大壺葡萄酒,往小酒壺裡緩緩倒了半壺。
就在老道士目瞪口呆之下,嘿嘿一笑:“有酒心歡喜。”
“誰來救你?”
老道士倒也不嫌棄,捧著杯子又喝了一口,這一口喝下去,便再也停不下來。
乾脆從王賢手裡搶過酒壺,一連倒了三杯喝下。
這才咋了咋嘴巴,歎道:“他娘的,這樣的酒,有這樣的杯子,真是要人的老命啊。”
遠遠的,掌櫃和夥計看著一老一少,閉上嘴不說話了。
王賢想了想說道:“我身上的毒太多,天下無人能解。”
“不可能!”
不知吐了多少隔夜沒有消化的烈酒,宋一峰走進來,看著王賢惡狠狠地說道:
“我還沒見過天下無人能解的毒藥!”
王賢搖搖頭,看著他笑道:“昨天你喝了我的酒,就應該遠遠躲開,回到家裡等死。”
“我不僅僅有酒,我整個人都有毒,甚至連我呼出的氣息都有毒,我看你一眼,有可能就要毒死你......”
說完又跟老道士歎道:“廬城那女人以為往我酒裡下毒,就會死在她的麵前。”
老道士居然也不生氣,還嘿嘿笑了起來。
宋一峰一拍桌子:“你唬我?”
王賢笑道:“昨天請人幫你演了一場苦情戲,我沒理你,你就應該知趣,乖乖離我遠一些。”
宋一峰搖搖頭:“哼!你以為能嚇得了老子?”
老道士喝了幾杯酒,乾脆不吭聲,開始吃起肉來。
就好像自己的嘴被牛腩堵住,寧願撐死,也不想跟他說一句話了。
“既然我要死了!”
王賢歎了一口氣,擺出一副老氣橫秋的模樣。
喃喃自語道:“說吧,誰派你來殺我的?皇城的?還是廬城的?”
在他看來,大長老已死,敖千應該回轉靈山。
四大的宗門無人得知自己的當下的麵容,就是自己站在昆侖劍宗,怕也沒有幾人能認出他來。
更不要說,那些天驕們這會還在天路之上。
他想來想去,想不出自己還跟誰有仇?
歎了一口氣,宋一峰走過來坐下,夾了一塊牛腩仔細吃了起來,一連吃了十幾塊。
這才悠悠說道:“沒有人能請得動我,唐七是我的兄弟,而你殺了他!”
“哦,你是唐家的人?”
“不是,我是宋一峰!”
“那又如何?”
“我是妙手神醫!”
宋一峰笑道:“若不是你殺死我兄弟,我或許不要錢,也能替你治病。”
王賢也笑了。
靜靜地說道:“想不到,你跟唐七是兄弟......”
“我沒有殺他,他是求死,跟你一樣,不知死活,連我的酒也敢搶著喝。”
“我說過,我的酒不是那麼好喝的!”
“彆說唐七,彆說你,就是靈山某族的大長老,不知死活喝了我的酒,嗬嗬!”
宋一峰哪裡肯信,又夾了一塊肉,塞百嘴裡。
冷冷地喝道:“如何?”
王賢歎道:“他從大漠深處的龜城遇到我,一路千裡萬裡回來廬城......卻在最後一刻對我出手......”
“隻不過,他忘了一件事。”
“什麼事?”宋一峰問道。
“從他遇到我那一刻起,他不知道喝了我多少毒酒?原本,他隻要不對我出手,還能安享晚年。”
“隻可惜,最後一刻他沒忍住!”
說到這裡,王賢捧著手裡的夜光杯。
喃喃自語道:“那些縱橫四海的天驕,又有幾人回來?”
嘴角帶著淡淡的微笑,嘴角還有一抹血漬,一些酒沫。
當下的王賢早已神遊物外,一顆心早已不知飛去哪裡。
世間的汙穢,似乎儘入手中這一杯美酒,看著眼前自顧吃肉的老道士,忍不住淡淡一笑。
天地雖大,我能活著,誰能讓我低頭?
隻怕是,皇城的老爺也不能。
“噗!”
驚瞬之間,宋一峰吐了一口血在自己的杯裡。
看上去,比王杯手裡的酒杯還要恐怖。
“這酒,有毒!”
身為神醫的宋一峰嚇壞了,指著麵前的老道士罵道:“這老東西,喝得比我多,他為何沒事?”
老道士一愣,臉上露出一抹古怪的微笑。
“老頭膽子比較大,你要不要再喝一杯,解毒的毒酒!”
“我去你大爺!”
宋一峰一腳往老道士踢來,手中一抹寒光閃耀,斬向王賢!
隻是刹那之間,生死之際,他決定拉著兩人一起去死!
“砰!”
還沒等老道士閃身躲開,王賢一拳轟出
“啊......”
宋一峰如被神龍一拳轟在胸口,刹那之間往飯館外倒飛而去。
人在空中,又吐了一口鮮血。
不等王賢追出去,便如鬼魅一般消失風中。
遠遠傳來一句嘶吼:“老子還會回來的!”
“噗嗤!”
老道士忍不住笑了起來。
端起麵前夜光杯悠悠歎道:“這兩個酒杯,是幾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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