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9年,是一個對遠在萬裡之外的美國值得銘記的一年。
這一年是美國20世紀‘喧囂十年’的最後一年,也是長達十年美國大蕭條時期的第一年。
而對於此時在美國為未來抗戰謀求資本的王一而言,也是他即將發家的一年。
這一年從開年開始,王一難得閒了下來,貝希摩斯財團那邊就好似忘記了王一這個人。
一股腦全撲在去年年末從埃及開羅帶回來的三支能夠將常人轉化成異人的骨箭研究上麵,而那位說能讓自己修行更進一步的科學大拿特斯拉,更是沒空管自己。
他忙著從貝希摩斯財團那裡薅經費,在長島東卵區重建他那個‘沃登克裡弗塔’
這是一個大工程,即便是以美國現在的工業發展也不是三四個月功夫就能搞定的。
裡麵一堆專業設備沒有特斯拉在一旁指導安裝,天曉得會出什麼安全事故。
老人家快七十了,天曉得哪天就兩腿一蹬去找上帝嘮嗑,本以為窮困潦倒的晚年如今陰差陽錯蹭了一波王一的熱度,吃到了貝希摩斯財團的一波福利。
無論對方在打什麼算盤,對於自己而言,趕緊把這個項目重建才是關鍵,隻要重建,他就能借助王一完成他的那個夢想——無線輸電技術。
儘管目前沒有進行任何測試,但特斯拉就是知道王一能助他完成這個項目。
隻要能完成,他特斯拉就有辦法給後人留下一份珍貴的手稿,將這項技術交給時代,讓時代來替他走完這未走完的道路。
在這個時候,王一反倒變得無足輕重了。
至少在沃登克裡弗塔這個大項目沒搞定之前,王一目前能給自己提供的幫助不大。
而貝希摩斯財團這邊其實也很疑惑,尤其是貝希摩斯財團的董事會。
對於王一這個從民國過來與他們合作的中華異人,他們最初的想法就是希望他能成為貝希摩斯財團的頭號雙花紅棍,替他們搞定美國那些同為競爭對手的異人組織,最好把蟻巢這個美國老牌異人組織給拉下來,他們貝希摩斯財團上去。
為此,他們冒著可能得罪王一的風險,把王一的消息透露給蟻巢這個異人組織。
明裡暗裡都在告訴蟻巢這個異人組織,之前兩次對你們據點,行動的破壞都是這家夥帶頭乾的。
可到現在,蟻巢那邊依舊是無事發生,繼續跟他們貝希摩斯財團在商業上搞鬥爭,完全沒把王一這個中華異人放在心上。
王一倒是樂得自在,他現在就是一人分飾兩角。
作為王一,他呆在貝希摩斯財團給自己安排的住處,根據陸光達幫自己潤色的人體磁場修行總綱,也開始在上麵填填寫寫,儘可能完善這一套功法的修行。
有不懂的,他也會第一時間通過王家的家傳手段‘神塗’陰陽紙跟在麻省那邊的陸光達進行通訊。
麻省距離紐約也就300多公裡,在‘神塗’的通訊範圍裡,有時候陸光達被問煩了就直接把一套教材給王一郵寄過來,還很細心在上麵做了標注,讓王一自己看。
這可有點難為王一這個文科生了,他隻能依靠自己那老天爺扒開自己嘴巴喂飯的天賦。
半是俺尋思,半是懵懂的去嘗試,然後再把感悟寫在陽紙上麵,傳給陸光達,讓他再把自己這些俺尋思的話語翻譯成人話。
對於算是孤身一人在海外求學的陸光達而言,王一這個家夥的到來算是充實了他那枯燥無味的求學生活,讓他痛並快樂著。
他不是沒想過尋找幾個誌同道合的,但就目前形勢而言,很多在海外求學的對於家裡那個國民政府了解不夠深,隻覺得家裡總算消停了,不打了,開始尋求發展了。
他們要做的就是好好學習,然後趕緊歸國。
陸光達也不好主動去戳破他們這層幻想,隻能先聽之任之,反正到時候他們還是會回來,然後徹底對國民政府失望。
至於陸光達自己,也是聽從王一的建議,給陸家那邊發了幾份電報,讓他們帶幾個人過來紐約這邊買點股票投資,畢竟現在股災還沒到,這種發財的機會錯過就沒了。
後續,王一有的是辦法讓陸家在這場股災中賺個盆滿缽滿,他那個約翰·威克的馬甲就是用乾這事的。
王一自己呢,閒暇之餘也去了一趟舊金山,去找李天然和端木瑛這兩小隻見個麵,熱鬨熱鬨的同時,也指點李天然在金遁流光上麵的修行。
端木瑛倒還好說,這妮子本身就很有主見,來美國就是為了學醫的,而且在舊金山也有人照顧,倒也沒啥需要擔心的。
反倒是李天然,他比較麻煩,王一幫他去了那塊心病,讓他親自梟首了殺師仇人根本一郎和朱潛龍。
但這也讓他過早失去了目標,雖負有兩門師承,但麵對美國這般花花世界,他到底還是沒法像王一那般免疫,已經有些迷花眼了。
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他沒沾毒。
他還記得當年自己師父一家因何而死,就是因為沒把自家莊園賣給日本人種罌粟。
隻是城市套路深,這小子這般警戒後麵不也是著了道,堵不如疏,王一還得承擔起兄長的角色,幫李天然好好正視這方麵的問題,帶著他去見了美國工業文明背後那屬於華工的血淚史。
尤其是關於美國那貫穿東西的鐵路工程,這些秘密對於王一而言,他不需要經過貝希摩斯財團,靠著大陸酒店這個馬甲就能搞定。
一套流程下來,療效立竿見影。
至少讓李天然認清了一個事實,就是如果他沒有亨德勒這個視為己出的美國爸爸幫他遮風擋雨,打點關係。
就他這身膚色,怎能在學校裡過的這麼瀟灑。
夜晚的舊金山,之前還沉浸在美國這‘喧囂十年’燈紅酒綠的李天然像是酒醒了,站在樓頂望著這個工業文明發達的國家,突然有些意興闌珊。
“一哥,國與國之間的差距就這麼大嗎?”
李天然指了指舊金山市的對岸,繼續在那說著。
“我聽亨德勒爸爸說,很快這裡就要修建一座大橋,一座跨海大橋,把舊金山市跟對岸的金門海峽連起來,一座六車道的鋼鐵大橋···”
吹著夜風,負手而立的王一聽到李天然這番話,臉上也浮現出笑容,這小子還是挺開竅的嘛,扭頭,看著李天然笑問道。
“怎麼,覺得咱們家裡搞不出來這種大工程?”
“我問過亨德勒爸爸,他不認為我們能做到,或者說當我們能做到的時候,美國已經是另一個世界了。”
“或許他說的沒錯,但天然啊,你相信嗎?”
“相信什麼?”
王一指了指此刻燈火輝煌的舊金山市,指了指對岸的金門海峽。
“相信不用百年,咱們家裡也能到處都是像舊金山這樣的城市,載著中國貨物的大船從港口開出,開往世界各地,鐵路四通八達,中國人不再吸鴉片,也不會吸鴉片,孩子們都可以免費上政府出錢辦的學堂,那個時候我們不再需要遠渡重洋來到這裡講英語,法語還是什麼其他的語言,而是這些老外跑去我們那裡學中文,回去後也會跟朋友們說,中國,是個很美的地方。”
李天然被王一描繪的景象給震到了,嘴巴張大,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因為在他聽來,王一不是在描繪夢想,而是在講述必然發生的未來。
“你還行,至少之前我們分彆時我對伱說的話你聽進去了,讓你報了仇,既是幫了你也是害了你,沒了目標。既然如此,為兄現在就是給你一個目標,你我皆是修行人,有大把時光等著我們。那就好好秉心修行,看看為兄說的這個未來是不是真的,好了,該說都說了,不跟你在這瞎嘮嗑了,走啦。”
說著,王一也在李天然麵前化作金光,隻在李天然眼前留下一抹流光殘影,就消失於夜間。
隻剩李天然站在樓頂,望著王一身化金光消失的方向,嘴裡喃喃道。
“一哥,你這手身化流光可沒教我啊···”
看著從懷裡掏出,捏著的金遁流光符籙,李天然搖了搖頭,將其收回懷裡,這才運轉起自己原先的燕子門師承——乘風歸。
張開雙臂,身形好似一隻燕子般從樓頂一躍而下,沒入黑夜之中。
他本就是因為早早報仇失去了人生目標才會沉淪在美國這番紙醉金迷的氛圍裡,哪怕他知道這不好,可少年心性總是耐不住寂寞。
而今王一又給他了一個目標,儘管這個目標看似遙不可及,但他也想看看,既然要看,那這紙醉金迷從今日起也就到頭了。
心境上的塵埃被擦去,這門被他借著金遁流光縫縫補補重新接上的師承絕學自然也有了精進。
開始進入了乘風歸的第二境界:踏浪行。
——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當遠在萬裡之外的王一一邊忙著歸納自身修行的人體磁場體係,又得當個知心大哥替李天然解惑,還得客串約翰·威克這個馬甲,用大陸酒店為即將到來的股災大肆撈錢做足準備時。
同在萬裡之外的龍虎山天師府,一眾弟子和張靜清同輩的師兄弟前站後跪在大門緊閉的大殿前,臉上滿是慌張神色。
倒不是張靜清這位當代天師修行出了岔子,身體出了變故,而是因為自家師父把龍虎山的未來,張之維鎖了修為,關在了後山禁閉。
這懲罰對於張之維而言不可謂不重,而且還是張靜清年前親自下山,到距離龍虎山幾百裡外的贛西邊界把張之維帶了回來。
當著一眾弟子的麵把沒有任何抵抗的張之維封了修為,扔去了後山關禁閉。
“師兄,我知你惱怒之維做的事,但罰也罰了,年都過了,也該讓之維出來了。”
“師父,師兄他之前多次私自下山您老人家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次師兄或許是犯了大錯,但也不該如此封了修為,讓其在後山受苦啊!”
大門緊閉的大殿內,當代天師張靜清聽著門外自己的弟子和師兄弟為自己那個不省心的大弟子求情,也是又急又惱。
“封了修為就是在後山受苦?我要再去晚點這孽障怕是連龍虎山都不想回了,還得給龍虎山帶來禍事!四十二代天師的遺訓都丟到腳後跟去了?!”
張靜清很想跟這些為張之維求情的師兄弟,弟子說明一切,但他知道,真要說出來了,那就是真把張之維架在火上烤了。
而張靜清為何如此動怒,甚至親自下山把張之維逮回龍虎山,還當眾封了他修為。
原因也很簡單,因為龍虎山就在江西,但江西的名山不隻有龍虎山。
天師府後山山洞,一身邋遢道袍,滿臉胡茬的張之維在乾草鋪著的石床上閉目打坐。
而在張之維頭頂,一個沒有接任何電線的鎢絲燈泡就這麼懸於頭頂,放在這猶如原始人居住的山洞中屬實違和。
此時閉目打坐的張之維耳朵突然動了動,開口道。
“懷義啊,你這藏的功夫不到家啊。”
山洞裡人影晃動,正是被張靜清賜以冒姓張,並傳了半部雷法,同為天師繼承人之一的張懷義。
“師兄,這話從你嘴裡說出來好像不對啊,普天之下能瞞得過你的人有幾個。”
“就彆貧嘴了,帶了什麼好吃的給我。”
張懷義一進來,張之維也從閉目打坐的高人姿態切換回龍虎山張大嘴巴的畫風,完全沒有一點修為被封的落魄感。
看著張懷義從懷裡掏出油紙包好的素菜,葷肉,張之維也不顧手上臟汙,就這麼席地而坐,大快朵頤。
倒是讓一旁帶著飯菜進來的張懷義一臉訕訕。
“師兄,大殿那邊師叔和師兄弟他們都去為你求情了,你也該是時候跟師父他老人家認個錯了吧。”
“懷義啊,我就覺得師父真該把這天師位傳給你,就你知道來做師兄的思想工作。但我在這裡受罰,就是在給師父他認錯啊。”
“師兄,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
“我那是在修行!”
“可師兄你說過,修行就是修行,為何還要卷入這紅塵俗世呢?”
正在啃著雞腿的張之維頓住,然後看著張懷義那求知的小眼神,這才開口說道:“既然你都說了修行就是修行,那在紅塵俗世中就不是修行了嗎?你剛才說了,以我的修為,普天之下能瞞得過我的有幾個,那就有能瞞得過我的,說實話,不是他這一瞞,我都不知道這修行還能這樣子修。”
“可是師兄,這天下大同從來隻是聖賢臆想,非天下大勢,你何必去蹚這趟渾水呢?”
“懷義,你也知道這世道現在還是渾水啊,咱們已經渾的夠久了,該是時候清醒了,至於天下大同,你怎知那就是臆想?看到我頭頂這個燈泡了嗎?”
張懷義抬頭,看了那用一根繩懸著的鎢絲燈泡,點了點頭。
“師父傳了你半部雷法,試試看,把這燈泡點亮。”
“師兄,你在跟我說笑呢,陽五雷乃人體五炁而生,怎能用於此。”
“誰說不行?”
能看見,一道道細小的電流從張之維身上逸散,朝著頭頂這枚沒有接任何線路,隻是單純懸著的鎢絲燈泡湧去。
緊接著,黃澄澄的燈光便照亮了這昏暗的山洞。
張懷義看著張之維這般細化的操作目瞪口呆,而張之維也很是喜歡張懷義這個表情。
“我之前在山裡當先生的時候,那些娃娃也是這麼看我的,懷義啊,你知道那些娃娃看著這燈火時的眼神嗎?”
張懷義搖頭,而張之維則是哈哈大笑,對著張懷義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在山洞裡逗留。
走到一半,張懷義突然反應過來,猛然回頭。
“師兄,你修為沒有被封?”
“封了還不允許我解啊?”
張懷義愕然,而張之維依然是神情自得坐在那裡,看著被自己用雷法點亮的電燈,微微一笑,閉目入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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