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我做夢都想!我想有一天把我這師兄還有根本一郎綁在一起,在師父一家的墳前,把他們的頭砍下來,我要把我這些年來的恐懼全都翻倍還給他們!”
聽著王一的問話,李天然毫不猶豫的回答,一字一句都帶著刻骨的仇恨。
“那報仇之後呢,你還想出國,出國之後還想回來嗎?”
王一繼續問著李天然,而當王一問到這個問題,李天然也突然沉默了,因為他確實沒想到這點,這些年支撐他扛過來的是報仇,本以為這個報仇需要等很久,但就是這近兩月的功夫,在金光上人手把手教學下,他慢慢已經有了對金遁流光的了解。
再加上這些年命功上的修行沒荒廢,配合金光上人的見識,指點,他那幾乎斷了的師承絕學現在隱隱有了方向。這樣一來,報仇時間近在眼前,可報完仇之後呢?接受自己美國爸爸亨德勒的安排,離開這傷心地,以後就當個美國人?學醫?當醫生?
還是留在京城,真正接過自己師父燕子李三的衣缽,重新開門收徒?把手段傳下去?
“我,我不知道···”
是的,他不知道,而像李天然這樣的,也是這個時代一部分人的真實寫照,像王一這種的才是異類。
“不知道的話就自己慢慢找答案吧,國內找不到就去國外找也行,不過在這之前,先幫你報仇。不要覺得我這是在可憐你,報仇這種事有很多種方式,自己報仇是報仇,等天收也是一種報仇,借他人之手完成自己目的也是一種報仇,彆因為報仇把自己雙眼心智都蒙蔽了,咱們的路還很長,不過他的路算是到頭了。”
說著,王一伸手按在李天然的肩膀,說了一句,“彆運炁抵抗。”
聞言,本著對王一的信任,李天然任由王一的真炁在自己體內遊走,而他發覺自己的視野變矮了,身上的衣服也變得寬鬆了,而在意識清醒,口不能言的苑金貴臉上,他也看到了驚駭的表情。
搞定了李天然這邊,王一也朝著苑金貴那邊走了過去,順帶拔掉堵在他嘴巴上的布條。
“伱連麵人劉的手段都會?你想把我變成他?想得到美,老子雖然修為被你封了,但一身真炁還在,我就算不運炁我體內真炁也會自動排外,你彆想!”
“我這手段早已比劉師傅高了,你體內真炁自主抵抗對我來說無非就是麻煩了點,我現在有的是時間陪你麻煩。”
無視苑金貴這無謂的抵抗,直接就把手牢牢按在苑金貴頭上,隨著捏骨畫皮這門手段的催動,苑金貴在手腳捆住,一身修為被封的情況下,也隻能任由王一把自己變成李天然的模樣。
到了這一步,李天然哪裡還不知道自己被王一變成苑金貴的模樣,他隻是不明白王一這樣做想乾嘛。
“日本人可是給我開出一萬大洋的暗花懸賞啊,眼瞅著都要出國了,這筆錢不賺白不賺,不然我乾嘛留著這東西的命一直到現在?”
“這事不用跟我爸爸亨德勒提前說嗎?”
“以你美國爸爸對你的愛,你覺得他會讓你現在報仇嗎?或者說,他想讓你報仇嗎?”
李天然沉默,而王一也繼續說道:“這事取決於你,你要是想自己親手把這仇報了呢,這事今天咱就當沒發生過,我自己處理我的事。但你要想現在就讓你那師兄朱潛龍,那個根本一郎死,咱們就一塊把這事給辦了,你的事跟我的事一起。”
王一說完,李天然隻是沉默了一會,便湊到了王一身前。
“你想讓我怎麼做?”
“你能忍住痛嗎?”
“一場大火和子彈都沒把我弄死,痛算什麼。”
深夜,京城帽兒胡同警察局,一名身材瘦弱,西裝革履,梳著中分頭,渾身是血的中年男人踉踉蹌蹌闖了進來。
看著對方這身打扮,巡捕也沒敢攔,而這位一進來,就直接喊道:“讓我見朱潛龍,朱探長!”
——
“苑先生,你確定那王一三天後要離京,準備乘船出國?”
“是的,隨行的還有一個叫亨德勒的美國人,還有他一個中國兒子。”
“這美國人還能有個中國兒子?”
“朱局長,這日本人不也一堆中國人搶著喊著認爹?”
朱潛龍的探長辦公室裡,聽著眼前這個叫苑金貴的男人一句反問,他一下子也不說話了,因為他有些分不清對麵是在罵他還是真在舉例。
至於他為什麼認識苑金貴,開什麼玩笑,津門那邊林家公館那事鬨的多大,公館閣樓被不明人士炸塌,林家小姐跟公子失而複得,林家的姑爺更是生死不知,尋人啟事都發到京城這邊來了,他朱潛龍雖然正被日本人用著,但對於異人圈裡的事也不是什麼都不知道,比他那生死不知的師弟好多了。
也知道全性,也知道苑金貴。
他本以為苑金貴這事就是單純的仇家尋仇,但沒想到這仇家還是王一,更沒想到苑金貴竟然能從王一手裡逃了出來。
至於為什麼他從分區局長被掉到了帽兒胡同警察局當一名探長嘛,一方麵是因為這個帽兒胡同警察局背後是日本人,他來這裡也算是明降暗升,日後提拔起來也更方便。另一方麵自然也是王一害的,作為分區警察局局長,一天到晚拋頭露麵的,他又見識過王一的手段,自己當初還想過花錢請唐門出手弄死王一,雖然唐門沒接這單子。
平生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可他朱潛龍乾了多少虧心事自個兒清楚,再怎麼自個兒給自個洗腦,他也明白王一要想殺他,真不需要給什麼理由,單純就是想起來就順手殺了。既然這樣還不如在帽兒胡同警察局這裡當個探長躲著,反正也沒人敢使喚他。隻是苑金貴懂事,除了第一時間開口喊了一聲朱探長,剩下一直在用朱局長這個稱呼,他朱潛龍還是喜歡彆人叫他朱局長。
而這次苑金貴上門,他也嗅到了一個在日本人麵前邀功的機會,隻是眼前這個苑金貴出現在這裡太可疑了,但無論他怎麼瞧,眼前這人就是如假包換的苑金貴,所以他還得再試探一下。
“苑先生,明人不說暗話。我知道你是個煉器師,但除了法寶之外,你們煉器師耍起狠來還不如我們這些武夫,你,怎麼逃出來的?逃出來之後乾嘛要來我們報案呢,回去給自己妻兒老小保平安不好嗎?”
‘苑金貴’笑了笑,牽動著自己身上的傷口,表情帶著幾分扭曲。
“朱局長隻知道我是煉器師,但我們煉器師一身修為跟法寶鏈接,自然有我們煉器師的壓箱底絕活。他王一對我的法寶隻收不破,這才給了我機會。至於回家給妻兒老小保平安?嘿嘿,朱局長你知道我的綽號是什麼嗎?”
“長鳴野乾。”
“我又是什麼?”
“全性。”
“對咯,對我來說,沒什麼比看一場大亂來的更痛快,什麼妻兒老小,什麼躲起來,都沒有現在我看著那王一因為錯估了我的手段,而遭到你們伏擊飲恨來的猖狂,我這些法寶,真要炸起來,夠他喝一壺的了,朱局長,你瞧瞧,我這不就帶著法寶來見你了嗎。”
說著,苑金貴也是一個簡單運炁,就將自己周身大穴上釘入的棺材釘取了出來,一一放在朱潛龍麵前。
這份禮物,還有這唯恐天下不亂隻為自己心中爽快,而把妻兒老小拋在腦後的話語,也讓朱潛龍明白眼前這貨是個地地道道的全性門人苑金貴。
“你真有把握陰他一手?”
“我在我拿妻兒老小還有我自己的命在跟你賭啊,朱局長~你是不是也該有所表示了。”
“你想要那一萬現大洋的懸賞?”
“隻要有法子弄死這王一,這一萬現大洋就雙手奉上,而且我這個煉器師值這個價不是嗎?”
後麵這句話更是讓朱潛龍覺得對方沒騙自己,他要是隻為一個爽,其他都不要,朱潛龍都覺得這會是個局了,但對方既要錢,又透露出來心意,他朱潛龍就覺得這個功勞他可以搏一把了。
“我帶你去見根本一郎。”
“不急,先把錢準備好吧,我人在這跑不了,而且到時候也是跟著朱局長你一起行動的,就是這一萬現大洋太重了,給我換一換。”
“可以,你要換成什麼,金條?”
“金條一樣重,給我換成Dollar。”
“什麼刀?”
“Dollar,,美國人用的錢,這玩意不比黃金差,而且好存。”
“苑兄弟好見地啊,你一來,這錢就到了。”
“誰說不是呢~”
很快的,在朱潛龍辦公室裡也響起一陣笑聲,而在朱潛龍的辦公室,從這苑金貴進警察局找朱潛龍報案開始,王一和被自己用捏骨畫皮變成李天然模樣的苑金貴都是以光學隱身的模式看著這場好戲。
隻有眼珠子能動彈的苑金貴此時看著這場王一與李天然一同安排的好戲,整個人都要瘋了。
因為無論是剛才李天然扮演自己說的話語,還是作風,都是他會做,會說的。
他說的,都是我的詞!
見到李天然以這般精湛的演技騙過朱潛龍,並開始電話聯係使館界那邊的根本一郎,王一這才帶著苑金貴悄默無聲摸到了帽兒胡同警察局的屋頂,又強製解掉了苑金貴身上的偽裝,一副笑眯眯的模樣看著此刻已經露出驚恐表情的苑金貴,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長鳴野乾苑金貴害怕了。
“苑叔,怎麼樣,還滿意大侄子給你安排的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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