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城城門外,由關東軍高級參謀河本大作率領著小股關東軍部隊在那跟奉天輔帥的城門守軍對峙著。
隻是相比於一開始的淡然自若,現在的河本大作已是心焦如焚了。
計劃中,忽悠著那些全性搗亂,率先偽裝潛伏進城的日本浪人武士搞破壞,分散奉天城內守軍和王一這類異人高手的注意力,再由他這邊率領這支小股關東軍部隊牽製眼前這位奉軍輔帥,接著就是由那六十名異人好手強殺老帥,最好能把少帥也做掉,這樣一來奉係大亂,他這隻用來牽製的小股部隊甚至還有可能變成一支奇兵。
以保護奉天城內在華日僑的安全和權益為借口,說不得還能快刀斬亂麻,直接接管奉天城的局勢。
但人算不如天算,他在這裡牽製著這位奉軍輔帥,奉天城內卻半天傳不出來一點動靜,隻有一些要麼整齊,要麼零零散散的槍聲。這可不是他想看到的動靜啊,可他還保有耐心,直到剛才哪怕是在奉天城城門外都能看到奉天城城內夜空鬨出的動靜,那恍若浮世繪畫卷中神魔大戰的場景也讓這位幕後策劃一切的高級參謀整顆心懸了起來,情緒也愈發暴躁。
因為一切都在朝著他無法預料的方向發展,而他卻被眼前騎著高頭大馬,悠哉悠哉抓著煙鬥抽著煙的輔帥堵在了城門外,他又不敢開出第一槍。他是想建功立業沒錯,可他也不傻,知道這一槍要是開了,自己什麼功勞都沒有,還會被頂頭上司拉來槍斃以安撫奉軍方麵的情緒。
“輔帥閣下!我再次重申一遍,我們關東軍有權利保護在華日僑的安全和利益!請你讓開,讓我們進入奉天城!”
“奉天城是奉軍的奉天城,不過是之前老帥掛著這些馬匪人頭的同黨來尋仇,弄出點小動靜而已,我們奉天城的警察處長也不是吃乾飯的,安心等著吧河本參謀,這事啊,鬨不起來。”
知曉自己把兄弟老帥在下一盤什麼棋的輔帥很是悠哉,而他的悠哉更是讓此刻的河本大作幾欲掏槍。
那些服務於他們關東軍的日本浪人武士他河本大作可以不管,這些就是耗材,身手再好也能一槍撂倒的玩意他們本土要多少有多少。但是那六十名異人好手,哪怕裡麵有一部分是滿清貴族那邊的,但在如今的關外,這些選擇與他們合作的滿清貴族也是不能隨便得罪,羞辱的。
他可以接受在刺殺老帥這個過程中的折損,隻要老帥刺殺成功,哪怕是這六十名儘數折損在奉天城,都會有人替他扛雷,他要付出的代價就是功勞讓出去,選條大腿抱住罷了。
可要是沒成,還帶著折損離開,折損十分之一他的政治生涯基本結束,折損兩成他就得上軍事法庭,至於折損三成···還是全軍覆沒,河本大作不敢想了,因為他想不到這個可能。而在這時,老帥身邊的親兵衛隊長騎著三輪挎鬥摩托車,晃晃悠悠從城門中開了出來,停在輔帥身後,從車上下來的他也一路小跑到輔帥麵前敬禮。
“輔帥!”
看著老帥身邊這個親兵衛隊長出現,河本大作那顆懸著的心更是吊到了嗓子眼,作勢就要往前一步,手也放在自己的槍套上。
這一動作也刺激到了兩邊對峙的士兵,但輔帥反倒是很淡定。
“河本參謀,你瞧你,又急,我知道伱很急,但你先彆急。”
話語調侃,輔帥也俯下身子,附耳,聽著喜順這位親兵衛隊長彙報著城中的情況,聽罷,也保持這個姿勢,開口道。
“什麼?聽不見。”
見狀,喜順也樂得配合自家輔帥玩弄眼前這個老鬼子的心態,稍稍加大音量,讓近在咫尺的河本大作聽到了幾個關鍵詞,瞳孔頓時放大。
“聽不見!”
“報告!城中有馬匪鬨事,已被我軍聯合江湖異人儘數撲殺,俘虜一人,我們的人安然無恙!”
隨著喜順這位親兵衛隊長與輔帥的一唱一和,大聲公開,河本大作這個老鬼子一顆懸著的心也終於死了。
整個人一下子像是老了十歲般,腳步踉蹌,險些沒站穩。
但這位奉軍輔帥哪這麼輕易放過他,人是殺了,這心還沒誅呢。
“好了河本參謀,這奉天城內的馬匪已經剿滅了,我也就不攔你了,你可以帶著你的人進城,好好安慰在奉天城裡的日僑,也請你移步,隨我一道去認認那個俘虜的馬匪。看看這馬匪到底是日本浪人還是什麼你認識的人。命令!護送關東軍高級參謀河本大作與其部眾進城!”
“是!”
說是護送,但更多是押送。
帶頭的老鬼子精神恍惚,跟著的小鬼子自然不敢輕舉妄動,人數和武器上沒有任何優勢的他們,隻能在輔帥率領的奉軍和軍警押送下,浩浩湯湯的進了城。
城門口這般鬨騰的動靜,自然也引起了在奉天城城門兩邊居住的老百姓注意,前麵夜空中的神仙打架他們不敢探頭,生怕一個不好就成了遭殃的凡人,但現在是奉軍入城,這個熱鬨他們還是可以湊的。
尤其是看到在輔帥帶領的奉軍中,一群被夾在中間不敢輕舉妄動的關東軍,他們也都疑惑了。
“誒?咋回事啊,這奉軍啥時候跟日本人的關東軍乾起來了?”
“我瞅著不像啊,這也沒聽見什麼槍響啊,而且這些關東軍身上零件也都在啊。”
“那我咋瞅著跟打了敗仗,死了爹媽一樣,一個個頭都不敢抬起來。”
“彆說,這模樣看著還挺提氣的,這幫狗東西,現在也蠻橫不起來了啊!”
道路兩側圍觀的百姓越來越多,對著這些被奉軍包圍的關東軍小鬼子也是指指點點,他們雖然不懂中文,但也能從這些百姓的表情,動作中明白什麼。隻是他們現在什麼都不敢做,隻能在那被動接受奉天城道路兩側的百姓圍觀指點,若不是還有奉軍在維持秩序,估計現在已經快進到丟菜葉子,丟臭雞蛋的環節了。
而為首的老鬼子河本大作能聽懂中文,也敢對這些奉天城百姓露出凶惡表情,但卻沒有嚇住任何一人。
他隻能被動被前方這位輔帥帶著走,直到前方的空曠地,一輛黑色專車停在那裡,而他想要殺死的人,那位奉軍首領,關外三省保安總司令,那位老帥正在自己兒子,還有站在老帥與少帥這對父子身後,王一一行十人的陪同下,等著自己。
而在他們周邊,鋪滿了蓋著白布的屍體,還有一個在地上不停蠕動的身影。
“輔臣啊,辛苦了。”
“老帥,總司令。”
下馬的輔帥也走到這對父子麵前,朝著父子二人敬了一個軍禮,便退到一邊。
而老帥也拄著拐杖,一步一步走到眼前這個差點把自己送走的幕後主使麵前,一臉笑嗬嗬的模樣與如喪考妣的老鬼子形成鮮明對比。
“河本參謀,實在是抱歉哈,我這身子骨現在就這樣,走不了太遠,就隻能讓你先在城門口晾一會了。之前我遇刺的事現在也算是消停了,這些馬匪殘黨也都在這了,還有一個活的,我們緊急審訊了一下,他說他叫八苦玄一郎。我前麵聽輔臣說,你們是接到報案,說有一位叫八苦玄一郎的日僑在奉天城裡失蹤了,你來認認,看看是不是這個人!”
老帥一臉笑嗬嗬的模樣,一把抓住了眼前這個年紀比自己小大概十歲的老鬼子。河本大作感受著手腕上的力道,看著老帥也是驚駭莫名。一個被爆炸弄到重傷瀕死的老家夥,怎麼可能有這樣的力氣,他們從一開始就被騙了?!
這個老鬼子腦子已經轉不過彎了,隻能被迫被老帥帶著走,直到走到不遠處,套著麻袋像條蠕蟲在地上蠕動的身影近前。
老帥一個眼神,換了身衣服,簡單用金光咒,逆生三重修補了下身上外傷的王一和張之維也上前一步,二人也是大手一揮,一陣勁風吹過。
將這些蓋在屍體上的白布吹散,露出六十具殘缺不一,但麵部保持完整的屍體。套在這個身影上的麻袋也碎成一地破布,裡麵的身影也在河本大作這個老鬼子麵前露出了真身,正是那個失蹤有一段時間的日本異人高手,八苦玄一郎。
這個日本異人高手先是在王一手上吃癟,而後又在奉天城外碰到秘密護送少帥返奉的張之維和張懷義。
要是真擺開架勢,張之維能贏,但留不住這個高手,奈何他以為自己捏到了軟柿子,一身修為手段還沒施展,就被張之維全力出手的陰陽五雷一道製成了標本,帶到大帥府。又被王一丟給跟在自己身邊的全性門人麵人劉,讓他借這個老頭來精進自己那門捏骨畫皮的手段,看看如何進階到變化隨心。
也得虧這老鬼子底子厚,經得住折騰,除了被變成人彘,腦子被折磨的不太好使之外,彆的問題都沒有。
一套流程下來,張之維獲得了首殺成就,麵人劉精進了自己的手段,王一這邊也可以跟老帥聯手發難,妥妥的三贏!
此時已成人彘的八苦玄一郎在麵人劉的手段折磨下,早已神誌不清,那種親眼看著自己的雙手雙腳扭曲變形,化作畜生的過程,可不是誰都能第一時間接受的。在這百般折磨下,這個老鬼子早已沒有什麼修行人的堅持,隻求一個速死,而隨著套著自己頭上的麻袋破碎,他也知道自己接下來該做什麼了。
“說吧,把你是誰,想要乾什麼都說出來吧,講中文,大聲點!”
雙眼渙散,早已沒了精氣神的老鬼子也像個提線木偶般開始出聲。
“我名為八苦玄一郎,乃日本九菊派長老,於大正二年接受關東軍邀請,帶領門人來關外開設九菊派第二門戶,於昭和三年接受關東軍高級參謀河本大作委托,與其他日本本土異人幫助他策劃刺殺奉軍首領,關外三省保安總司令張···”
“砰!”
“砰!”
“砰!”
這老鬼子話還沒說完,迎麵而來的就是三聲槍響,槍槍都打在他的頭部,讓他瞪大著雙眼,帶著一絲解脫的意味倒在了血泊當中。
開槍的自然是此時早已臉色扭曲的老鬼子河本大作,老帥也站在旁邊,任由他開槍殺人。
隻是這老鬼子每開一槍,就會有他早已安排好的記者用自己手中的鎂粉閃光燈亮起,捕捉他開槍的畫麵。
三聲槍響配合三次閃光,近距離將河本大作這個老鬼子的表情拍得一清二楚。
在這三次閃光燈亮起的瞬間,反應過來的河本大作正準備將槍口對準閃光燈的方向,就感受到一股無形力道控住自己舉槍的手,扭頭看去,隻見王一站在那裡,抬起小手指,控製著他,老老實實把槍插回腰間的槍套上。
而老帥也在這時出聲道。
“沒想到啊沒想到,我老張還以為是日本浪人偽裝成馬匪挾私報複,沒想到一個個都是日本本土的武林高手,奇人異士。接受河本參謀你的委托?還是接受關東軍司令部的委托啊?我想以貴國的實力,要我老張的命犯不著這樣,所以這個老東西應該是栽贓嫁禍,但河本參謀你是不是太急了點?你這是殺人滅口?還是自證清白啊?”
在老帥身後站著的少帥,站著的王一一行十人,此刻都看著老帥用這番咄咄逼人的話語壓迫著河本大作這個老鬼子,少帥這個兒子是震驚,他沒想到自己這個總喜歡講江湖是人情世故的父親會有這樣霸氣,蠻橫的一麵。
而王一他們則是樂不可支,佩服,尤其是這個安排記者現場拍照取證的布置,更是一記絕殺。
“大元帥,請你相信我們大日本帝國與奉軍之間的友誼。任何膽敢破壞大日本帝國與奉軍之間友誼的舉措,無論是我們本土還是其他,都將遭受我們大日本帝國的製裁!”
“好,好,好,河本參謀說得好,說得妙啊,都記下來了嗎?”
老帥看向那些被自己安排在這裡的記者,裡麵也不缺日本記者和外國記者,但此時他們麵對眼前這個身高隻有一米六多一點的半百老頭,卻是大氣都不敢出,隻能點頭表示自己已經記下。
“那明天就登報吧,把河本參謀的話跟他槍決這名偽裝成馬匪的日本浪人照片一塊刊登上去。好了,就不打擾河本參謀你去安撫奉天城裡的日僑了,輔臣,這就交給你了。”
“是,之後的詳細經過我會交給總司令。”
“你辦事,我放心,諸位,都回吧。”
老帥在少帥的攙扶下慢悠悠回到車裡,就準備坐車離開。
而王一一行十人也護在老帥身側,臨走前,王一回過頭,對著這個老鬼子在自己肚子上比著個握刀的手勢輕輕一劃,這才笑著轉身離開。
因為他知道,明天這份印著槍決還有這個老鬼子所謂自證清白發言的報紙一發出來,等著這個老鬼子的,是比死還恐怖的結果,他現在能選的隻有兩條路。
一,就是現在暴起弄死老帥和少帥,直接打下奉天城。
二,就是現在回去切腹自儘,運氣好的還能找到人幫他介錯。
但這又跟他有什麼關係呢,他現在就差最後一步了。
王一一行十人,也跟著專車消失在了夜色當中。
是夜,這個策劃老帥皇姑屯爆炸刺殺老帥事件的幕後主使,也在關東軍司令部中,在找不到任何介錯人幫他介錯的情況下,在切腹的痛苦中死去。
而就在他即將斷氣的那一刻,在車上跟自己兒子交代完最後一些話,回到大帥府的老帥,也是當著自己兒子和幾位夫人的麵口吐鮮血,舊傷發作,當場去世。
已經正式成為關外三省保安總司令的少帥也沒有悲傷,於六月二十一日的晚上十一點鐘,向外公布了老帥的死訊。
並遵照老帥的遺囑,無需停靈,無需擺設靈堂,於第二日發喪。
晚上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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