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世事難料,禍福難測,但總有人能一肩挑之!
突如其來的變故,令在場的諸位巨頭,都是一愣。
趙武王雍
沒有將他自己的後手,交予無穆君?
百家三聖,三位大賢的麵色微微一變。
他們廢了那麼大的代價,為的不就是無穆君登位,好借以使周天子降詔,承認他繼承這趙氏正統,然後百家傳道趙土,將此地建成第二個稷下麼!
現在,莫不成還有其他變數發生?
若是無穆君得不到血脈源頭的神血饋贈,以他的實力
說不定今日的趙,便有可能與往昔的晉一樣。
再被實力比肩君主的臣子,來一次.‘黑夜之變’!
倒是季秋。
他盯著趙武王雍本源之火,所穿梭而去的方位,眉頭皺了下:
“這位趙氏的王,不會是想”
既不將最後的東西,留給自己的嫡係子,以及最為效忠於他的部下。
那麼,也不可能和小說話本裡記載的一樣,去化作無形的傳承,在某一個時間段,交予給一個毫不相乾的人作為機緣。
那根本不現實。
而拋卻了這不現實的想法外
這王城裡,除卻無穆君外,還有誰能有資格,繼承一尊神血之王的遺物?
季秋想到這裡,卻突然聳然一驚,好像抓到了什麼關鍵點,隱約之間生出了些許猜測:
“莫不成是.”
他好像有了模糊的猜想,但是此刻大戰作罷,還未待他細細推敲,便有人變得比他更加急躁。
幾乎在發現無法捕捉那薪火之後。
無穆君便再也按捺不住,直接撕裂了空間,便尾隨著那殘存的些許氣息,一言不發,直往王城衝去。
看他的模樣,目的幾乎是昭然若揭。
隻餘下眾人於原地各懷心思。
至於季秋。
他眯了眯眼,神魂微微示意那另外三尊大賢,便將雍州鼎藏入儲物袋中,準備在之後的一段時間加以祭煉,增長修為。
緊接著,便與無穆君一樣,往來時之路踏空而去。
若真是像自己所猜測的那樣
恐怕,又要惹出一陣風雨了。
季秋心中暗想。
二人一前一後,他們的目的地,皆是王城。
而剩下的那諸位巨頭,除卻趙五靈在認真祭祀趙武王雍,準備收斂他的鎧甲,為他送葬之外。
剩下的大司馬虞襄,包括東君等三聖,都好像是突然覺察到了什麼。
於是,他們也沒有久留,不過幾息之間,都已是消失的徹底無蹤。
戰爭祭典告終。
但趙氏王城的風雨,卻是還未消停。
那一場天變,使得偌大王城,降下無邊血雨,即使落在民眾身上,與往日雨水無異,可作為有著超凡力量與神異存在的世道。
天生泣血,又於趙地,再加上此前王宮奏響的號角與古鐘,再結合近一年來王上的狀況
已經有神血世家,在不敢置信之中,猜測到了結局。
無數上卿貴胄整理衣冠,匆匆趕赴宮內,卻隻見到那往日裡充斥著肅穆與威嚴的大門緊緊閉合,被無數軍中甲士把手。
最前方,甚至有僅差一步,就將與神血古老者媲美的軍中新銳宿將武安君坐鎮。
他是趙五靈從凡民中,一力提拔的戰將。
以一人之身,坐鎮於此。
也同時,向一眾蜂擁而至的權貴們無聲解釋了,今日的王城,確實是要變天了。
朝中貴胄,上卿士族,證實了自己的猜想。
至於民間。
此時,城北小巷。
趙霓裳於那清幽小院,看著在血雨灑落之中,正樹葉晃動,沙沙作響的古老榆樹,白皙的手掌撫摸著胸脯,沒來由的感受到了一股子悲戚之感。
她的心臟在這一瞬間突然絞痛,五臟六腑都稍稍有些無力,一個沒支撐柱,甚至險些踉蹌的倒在了背後的石凳之上。
哪怕堪堪扶著一側的石桌,都仍是半晌未曾喘息過來。
她的變化,頓時引起了院中一玄衣少年,頗為焦急。
此時的秦政,與一年之前,簡直可謂是天差地彆,如今的他神采奕奕,麵容棱角分明,哪怕天有血雨陡生,卻也依舊沒有阻礙到他修行的勁頭。
正在屋簷前乘雨練劍,修行著季秋傳他這一門,名為紫霄劍經的少年,突然看到趙霓裳駐足榆樹下,麵色‘唰’的一下陷入了蒼白,搖搖欲墜之時。
秦政頓時一驚,收起手中劍便快步走來:
“母親,你這是.”
少年有些緊張,手掌‘啪’的一下按在石桌前,就想扶住趙霓裳的身子,卻被她輕抬手臂,製止了住:
“沒什麼。”
沉重的呼了口氣,趙霓裳語氣虛弱而又低沉。
她那一雙狹長的鳳眸,複雜的望向天上這一場血雨。
作為曾經出身至尊至貴的她,結合今日裡發生的這一連串異象,她大概也曉得了,自己為何會如此。
微微閉眸,想起了曾經那尊偉岸高大,不苟言笑,隻終日投身於戰爭殺伐裡的強大身影,趙霓裳苦笑:
“縱使是您,亦逃不過麵臨消亡麼”
她那帶著幾分惆悵的話語,不過緩緩落下。
這清幽小院的木門,便無風自動,‘嘩’的一下敞開。
院中二人同時抬眼,將目光往門外望去。
卻見得一朵在血雨中更顯妖冶神異,正徐徐燃燒不曾磨滅的薪炎,不知何時從虛無中冒出,憑空虛浮於門外。
並且
還在這木門張開的一瞬間,從門外‘唰’的一下,隨即竄入,快到令人根本未曾反應過來。
一連串的異動,叫得趙霓裳與秦政儘是一驚。
而秦政則更是身子繃緊,一年磨練的慣性,叫得他手中靈力一起,頃刻間便禦劍飛出,爆發出了紫霄劍經之中淩厲的劍招,就想徹底斬滅掉那道詭異的火焰。
於是刹那之間,隻見一道紫色劍芒斬下,其上蘊藏著剛猛無匹的雷霆,哪怕是一路血雨,都被電光拂過,儘數蒸發,足以見此劍之強!
可誰曾料到,就在這劍氣瀕臨到了那火焰之際,隨著一陣波動浮現,強橫一時的劍氣,竟突然如冬雪消融一般,連一絲征兆都沒有,便徹底消弭化作了無形。
這一下,當場叫秦政麵露震驚。
須知道,季先生曾經告訴過他,如今的他已然道基大成,足以鎮殺一切上卿之下的敵手,雖說稱不上什麼頂尖存在,但也算是普通大城內,有數的強者。
縱使是神血悍卒,他都能憑借武力,與千夫長之流相抗,此刻竟斬滅不了區區一道火焰?
連連退後兩步,秦政麵露忌憚。
而那一縷不滅薪火,卻隨著秦政這一劍斬卻,好像是觸發到了什麼開關一樣,微微閃爍一二,便‘嗖’的一下,以一種道基大成絕然難以反應的速度
映入了秦政的眉心之間!
天上的血雨,就在這一刻裡,雨勢慢慢衰落。
‘當啷!’
至於那眉心被一縷火焰穿入,並留下了一道印記的少年,則是當場冷嘶一聲,手中長劍跌落,隻覺一陣天昏地暗,席卷而來,轉瞬跌倒。
冥冥之中,他好似聽到了一聲歎息:
“繼承了吾之饋贈的後世血裔.”
“你,將肩負了吾這一生最後的期許,替著孤.”
“弑殺,神靈!”
一聲如雷怒吼罷了,緊接著,秦政眉心有玄奧烙印,緩緩凝成。
而在他一畔的趙霓裳,在看到秦政生變之後,頓時麵色愈發慘白,緊攥著雙拳,就想上來查看狀況。
可當她看到了,自家兒子眉心間突然浮現的燙金烙印,鳳眸不由頓時收縮,動作稍稍遲緩,有些不敢置信:
“這這是!”
她的雙拳顫抖著,似乎是回憶起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那道燙金色的烙印,代表著王的傳承。
趙霓裳曾經在趙武王雍的眉心,見到過!
這,怎麼會被那火焰寄存,浮現於阿政的額頭?
隻覺得頭腦有些暈眩的趙霓裳,還未緩過神來。
便突有一股子仿佛能壓塌一切,讓凡俗連呼吸都困難的霸道之氣,陡然降臨!
清幽小院,有手持黃金劍的王血後裔踏破門檻。
隻一眼,匆匆趕來的無穆君,便看到了秦政額頭上的那道燙金烙印,頓時雙眸瞪大,眼中含怒:
“凡俗賤種!”
“也敢覬覦吾囊中神物?!”
今日一連串的動靜,叫無穆君心中深深憋著一股子火氣。
尤其是趙武王雍,他那位敬畏了一生的父王,那臨死之前的話語,更是如同刀子一般,一刀一刀的劃在了他的胸口上,叫這位驕橫一生的王血公子,感受到了什麼叫痛楚。
而今,橫跨北漠,入了王城!
他看到,趙武王雍一生心血所凝成的傳承,竟未選擇他,而是選擇了自己隻見過一麵,且從未放在心上,隻將他視作螻蟻與笑柄的西秦質子時
無穆君的心頭,當下湧起了無邊狂怒:
“好啊,好啊!”
黃金劍上,有璀璨劍芒再度浮現。
他雖無法與趙武王雍那等橫擊天上地下,縱橫域內捭闔的人物相抗,但好歹作為一尊古老者,趙無穆的實力,還是毋庸置疑的。
起碼除卻了那些當世絕頂外,他便是此間第一流!
“老匹夫,你死都不得安生!”
“生前壓我、斥我,死後都對我不屑一顧,還將這傳承贈與外家之手,伱莫不成是想要叫這千載趙氏基業,付諸一空?!”
“既你不給我,那本君就自己來取!”
漠然冷酷的話語,夾雜著滾滾殺意。
即使,眼前這個西秦質子,血液裡流淌著與他同出一源的血。
但,他的劍卻也不會留情!
若是,他不將王的傳承交出,今時今日,就是他這一介質子的末路!
一係列變故,在這清幽小院展開。
當趙霓裳看到了那手持金劍的青年降臨,本來就有些暈眩的頭腦,更顯炸裂。
然而,當她看到了這個名義上的兄長,那眸中毫不掩飾的殺機,一時間心頭一震,所有的倦意,當場儘付一空。
不僅如此,趙霓裳此時柳眉一揚,鳳眸含煞,即使實力大不如從前,依然上前一步毫不露怯,與趙無穆對峙而起,便瞬間斥道:
“趙無穆!”
“我敬你一聲,喚你王儲與封君,但你也莫要太過!”
“阿政雖為質子,但亦是當代西秦唯一的嫡係,你若今日傷他,萬一來年西秦之主想起此事,叩關而來,如今吾王已隕,你拿什麼來攔?”
“更何況,他的血脈裡與你同出一係,你莫非是要同宗相殘不成?!”
結合無穆君失態後的這一席話,趙霓裳深吸一口氣,也曉得了那位王已經逝去,即使心中有悲意上湧,但在眼下關頭,也隻得強行忍了下來。
趙霓裳.畢竟是這孩子的母親。
即使因為他的誕生,叫她付出了太多太多沉重的代價。
但說到底,他終歸還是敬她的。
聽著趙霓裳的一席話,踏破門檻的無穆君微微冷笑:
“本君都殺到了你門前,還會在意這些?”
“趙霓裳,你這廢物兒子,本君殺他何用,本君要的,是他繼承的東西!”
“那是趙氏的根本,怎能由他執掌?”
眼神緊緊盯著頭暈目眩,跌倒於地,還未緩過神來的玄衣少年,趙無穆緩緩持劍,一步一踏,威勢更甚,毫不罷休!
在他的麵前,以趙霓裳如今的些許實力,不過如狂風驟雨前的一葉扁舟罷了,隨時就將傾覆!
她焉能攔截得住一尊神血古老者?
一丈.兩丈三丈
眼看,距離近在咫尺,而她這位名義上的趙氏神女,就將被趙無穆一袖震開。
可霎時間,下一刻血雨停頓!
而本來除卻三人外的空蕩院落
隨著雨聲消逝,竟有一道白衣人,手中執劍,從虛無之中踏足於此。
呼呼
寒風呼嘯著。
此時天地茫茫,那方才由無穆君攜帶的霸道氣息,在不知不覺間,竟消散一空。
取而代之的
則是熾熱如火,幾乎席卷九天十地般的威道劍意!
哪怕是趙無穆手持的那柄黃金劍,此時都不禁錚錚顫鳴起來,好似見到了劍道的君王。
突如其來的變故,叫沉悶的無穆君頓住了腳步。
他看著那道從天而落,屹立於那母子二人身前的白衣人,麵上霎時間變得陰沉難看起來:
“季先生”
“你至王城一年餘載,本君自問禮數從未虧欠,比之東齊,強了百倍不止!”
“因此,待到本君今日先將家事處理畢了,再與閣下共飲一杯,如何?”
“今日,還請莫要胡亂插手,畢竟不過隻是一區區幼兒而已,犯不著,不是麼?”
他按住劍柄。
而季秋,則是伸出了食指,輕晃了晃:
“不行啊,無穆君。”
他側著頭,望向那隱有回神痕跡的玄衣少年,繼續道:
“這孩子,起碼在王城的這段時間以來,叫了我一年多的先生。”
“他雖未繼承我之衣缽,但也算得了七分真傳。”
“師者,當傳道,護道,你動了殺心,我得出麵。”
待到說完。
季秋看著近來著實有些慘的無穆君,語氣認真:
“所以,抱歉了。”
“你還是退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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