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正是在這片雪鬆林中,我誤打誤撞救下了遭劉布暴虐的東方爺爺和羽妹,難道,今天又有什麼奇遇不成?
在我的招呼下,我們四人圍做一團,準備以靜製動。
對麵人影模模糊糊,隱約可見一人微高、一人偏駝背,一人大袍裹身、一人手拄拐杖,可以判斷出,對麵來的,是一個中年人和一個老人。
王三寶雙腿止不住地打顫,顫顫巍巍地說道,“大,大大大哥......。莫...,莫不是死士辰前輩和東方爺爺的陰魂找上咱們了?覺得咱哥幾個照顧不周,要帶咱們走?”
應成一聲冷哼,身體前傾就要拔劍,他冷厲道,“閉嘴,三寶,哪有那麼多鬼神,小爺我倒要看看,是何人敢在此裝神弄鬼。正好,小爺的劍,今晚便斬妖除魔!”
我從未研究過鬼神之事,對鬼神之事,也向來敬而遠之,但見到應成抽劍起身,我急忙抓其衣袖,大聲喝止,“應成,切莫輕舉妄動,來人並未顯露不軌之行,況且以咱們的那點尿水兒,都呲不到人家身上,快快收起你的劍,咱們後發製人。”
“噗,哈哈哈,好一句‘呲不到人家身上’,生動,真生動!哈哈哈!”
一轉眼,迎麵而來的兩人已經走過了官道,站到了距我麵前六尺之地。瘦高的中年男人頭戴鬥篷,看不清臉麵,手中正拿著一把‘開了花’的凍沙果,吃得津津有味兒。
旁邊一位麵長長生眉、手拄桃木杖的老人,正笑嗬嗬地看著我,剛才那句話,便是出自老人之口。
黃乾黑廋的皇甫錄警惕心十分之強,他見兩人步步‘逼’近,立即欺身站在我的麵前,卻又被我拉扯了回來,我站在三人身前,直視著麵前的兩人,不言不語,場麵頓時有些微妙。
見狀,對麵那中年男人哈哈一笑,扔給了我一枚凍沙果,歪頭對身側的老人說道,“老師,瞧瞧,瞧瞧。這鄉間的少年意氣,可橫千秋,多好!比我們這些活成精的人要好得多嘍,咳,人啊,真是越活越窩囊。活到現在,居然連見義勇為的勇氣,都沒有啦!哈哈。”
拄杖老叟聽聞此話,笑而不語,那名中年男人也不再說話,隨意吐著沙果核,衝我揚了揚頭,有些玩味地看著我。
我一咬牙,囫圇吞棗般地將手中沙果吃儘,向前一步拱手道,“多謝前輩賜果,天色已晚,家人記掛,若無他事,我等便告辭啦!”
說完,我回頭使了個眼色,身後的三兄弟意會,同我一起沿著官道,戰戰兢兢,快速向淩源城走去。
未走幾步,那中年男人憑空喊了一聲‘慢著’,我們四個同時菊花一緊,呆立在原地,中年男子哈哈一笑,隨後說道,“小友,你等莫要害怕,我與老師同一位名喚死士辰的江湖俠客有些交集,聽聞故人今日葬禮,特意來此吊唁,路上耽擱了些時間,以致遲暮方到。小友,你可知道死士辰的墓在何處啊?我和老師也好聊表老友的思念之情。”
此話一落,我心中大定,從剛才所作所為來看,兩人沒有惡意,也沒有說謊,我整理了一下衣衫,回首對中年男人拱手,小心地道,“前輩,方才失禮,還請見諒。晚輩乃師傅死士辰關門弟子,願為兩位前輩引路。”
“哎呦,日子越來越不抗混啦,這一晃,張文這毛頭小子,都有芽子了!”拄杖老人終於開了口,見他長生眉隨著他的言語來回擺動,笑嗬嗬地對我說,“小友,請帶路吧!”
我囑咐應成三人在官道候我,隨後在前帶路,剛進了墳場,應成三人便大步流星地追了上來,我心裡一暖:能有這麼幾個好兄弟,這麼多年也算沒白混。
來到師傅的墓前,應成與王三寶尋了些細碎枯木,以火鐮火石在四周點著了火,皇甫錄找來棉花和布條纏在比較粗壯的枯枝上,做成火把,以備歸程,我將銅盆擺好,把黃紙遞到了負手而立的中年男人手中,而後跪坐在墓旁,等待答禮。
中年男人也沒客氣,對我點了點頭,順手接過黃紙,蹲在銅盆前,一點一點的燒著,黃紙燃燒的刺鼻味道,漸漸布滿周遭,中年男子被嗆得咳嗽幾聲,隨後無奈笑笑,微微歎息,“張文啊張文,年輕時,你在我家的房梁上聽了一出又一出好戲,今日,你也變成了戲中人。哎,可歎人間萬事多艱辛呐!”
聽到這句話,我不禁精神一振。
師傅在年輕時曾在長水衛任職,乾的便是隱在暗處護衛高官忠臣之事,今日來人如此說話,想必不是普通人呐。
我推斷:眼前這位,一定是京城來的大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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