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麵刺寡人之過者受上罰，聞寡人之耳者受下罰。”

這些人抨擊劉禪的話讓他聽到了，便在他們的飯食裡加了瀉藥。

世子府茅廁裡的黃紙都被劉禪藏起來，隻給他們留下梆硬的石子和木棍……

成都的些許風波並沒有影響在外征戰的將士。

時間來到正月末尾，廣漢屬國。

張飛領大軍終於抵達陰平道城下。

其實，除了人們通常所說的五條出蜀道路之外，外界聯通蜀地的道路還有幾條小路。

比如廣漢屬國境內的陰平道。

這個時期，陰平道是個雙義詞。

一是指川蜀和甘南連通的道路，叫陰平道，進武廟的鄧艾便是走的這條路。

二是當前廣漢屬國的治所陰平道城。

道等級上就是縣，漢民所居之地為縣，蠻夷所居為道。

此地崇山峻嶺，能行軍的道路實在狹窄。

雖然漢軍戰鬥力比羌人和氐人的聯盟強大很多，但是在這裡根本施展不開。

在一些交通要道，蠻夷隻需派遣三百勇士，便能抵擋住大軍前進。

那個戰場寬度，漢軍也隻能擺開幾百人進攻。

明明是大軍征伐，結果打的每一次戰鬥都像是兩村械鬥。

進展十分緩慢，即便是‘性情穩重、智計百出’的張飛也無可奈何。

儘管緩慢，漢軍還是穩步向前的。

年前便攻破了剛氐道，俘虜蠻夷近兩萬人。

年後到現在，一直進軍，終於打到陰平道城下。

蠻夷的大量人口被逼入城中，拿下這裡，便可以宣告攻伐廣漢屬國的勝利。

至於西邊的甸氐道，它就像是個口袋，三麵環山一麵出口，出口便是陰平道。

隻要陰平道在手，甸氐道便是砧板上的魚肉。

漢軍中軍營帳中。

身形壯碩的張飛和身形高大的馬超，兩名漢軍主將扶腰看著周圍輿圖，眉頭頻蹙。

陰平道城依山而建，易守難攻。

比起攻打它，似乎從崇山峻嶺中偷渡過去更加明智。

張飛歎了口氣，用商量的語氣說道：“不然，試一試攻城吧。”

張飛對馬超還算客氣，不打不相識嘛。

劉備雖然還在提防著馬超，但張飛知道，如今的馬孟起已經是遲暮的老虎，沒有當諸侯的那個心思了。

或許是想挽救一下身後名，又或許是真心實意的，馬超現在隻剩下找曹操報滅門之仇這一個念頭。

更何況，雖然他全家都被曹操殺了，但其實他在蜀漢境內其實還是有子女的。

家眷嘛，雖然以馬超以往的人品來看沒有用。

但實際上馬超現在年紀也不小了，以後還真不一定生的動，說不準這些家眷便是他最後一批。

馬超在蜀漢有一子一女，都在成都。

既有帶著一同歸順劉備的小兒子馬承，做了劉禪的太子府宿衛。

和劉禪親近，被劉禪稱為“長得挺有趣”。

歸順劉備之後，馬超還娶了個妾室，給他生了個女兒。

為了與劉備加強關係，雙方便定下娃娃親。

這次不是劉禪，而是劉禪的弟弟劉理。

另外還有個堂弟馬岱，劉備一直帶在身邊但沒有重用，未嘗沒有以之為人質的想法。

也難怪馬超臨死前會請劉備照顧馬岱。

而當今天下，一直跟曹魏作對的便是劉備，馬超若想報仇，也隻能依托劉備率軍北伐。

因此，他隻能效忠於蜀漢。

迎上張飛看過來的目光，馬超搖了搖頭：“攻城實在是下策。”

他用手在地圖上比劃著，忽然，眼前一亮。

“益德，王上給我們最近送來的一批軍資中，不是有數千副綁腿嗎？”

綁腿現在已經送到了前線，諸葛亮書信中做了詳細的功能說明。

運送軍資的那些人中不少人便會使用綁腿，可以立刻教會士兵使用。

一眾將官已經嘗試著進行穿戴了。

張飛看著自己腿上那一圈圈的布，赫然發現這兩天趕路，自己確實沒有出現腿肚子脹痛的問題。

不禁感覺頗為驚異。

但張飛看著馬超躍躍欲試的神情，又看著輿圖上的山巒，麵色變得有些糾結。

他倒不是懷疑綁腿的作用，畢竟是諸葛亮做了保證的，而且據說還是自己那個大侄兒搞出來的東西。

大侄從小就聰明，這點張飛深信不疑，隻是翻山這種事，他很沒有經驗。

良久，張飛才開口：“孟起是說，我們可以借助此物翻山越嶺，襲擊其後。隻是，此策險之又險啊，不說進山的部隊沒有後勤，這山路隻怕也沒那麼好走。”

漢中之戰勝了曹操之後，馬超的精神狀態還不錯。

這時，他堅定請戰，道：“正是因為此策甚險，敵人才會料想不到，方能達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我請率領三千精銳走山道。益德可在三日後的未時，向此城發起猛攻，將敵人吸引過來，我則趁機攻擊其背，定能使其首尾不能相顧。”

見其這般積極，張飛鬆口了，同意馬超分兵。

雖然可以通過鞭打部下讓他們死命攻城，但是那樣的損耗實在太大。

張飛雖然稱不上愛兵如子，但也不願意看著麾下士卒白白死掉。

馬超是個行動派，當即便出了營帳挑選兵將去了。

張飛拍了拍腿上綁緊的白布，笑道：“阿鬥啊，這次出奇兵可多多少少是受了你的影響啊。”

當天，馬超便領兵入山。

春天山林之中還沒有那麼多的蚊蟲，這倒是讓路途輕鬆不少。

有投降過來的蠻夷為向導，同時兼有斥候登高遠眺能保證不會迷路走偏。

鋒利的環首刀劈砍擋路的樹枝藤蔓。

有時候被砍的樹枝忽然迸濺出血液，仔細一看，赫然是纏繞在樹枝上的蛇。

有綁腿的存在，倒是極少有人被劃傷腿部。

走的時間長了，就有人手臂受了傷，倒也不影響趕路。

偶爾還能聽見猿猴的啼叫，隻不過麵對成群結隊的漢軍猿猴並不敢靠近。

部隊士兵每人攜帶了五日的乾糧和水。

山上樹林茂密，倒是不缺水，每天清晨樹葉上滿是水珠，可以喝個飽。

兩日半之後，馬超一眾人順利走出山林，沒有人不為此鬆一口氣的。

馬超本人也為此感到驚異，說實話，他非要親自施行這個險策，不是沒有抱著豁出去的想法。

反正這輩子的名聲已經跌到穀底了，怎麼走都是向上。

轟轟烈烈的死去也不是不行。

城外休息一日，匆匆砍伐樹木做了不少梯子，或直接以綁腿為繩弄成勾爪。

第二天估算著時辰，馬超正好在約定時間領兵出現在城下。

攻城的過程很順利，城上守軍數量很少。

因為張飛在另一側發起猛攻，將大批敵人吸引了過去。

不久之後，城頭上便換上漢軍旗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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