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虞驚詫的聲音響徹浴室,三十度立體環繞。
然後。
成功看到溫折黑下來的臉。
沈虞視線往下移了移,臉一紅。突然發覺她這話,似乎有些歧義。
溫折會不會以為她在挑釁他的男性尊嚴。
“我不是那個意思!”沈虞咽了咽口水,誠實地肯定他:“你很強!”
還補充:“很厲害!”
溫折:“。”
“我的意思是,你怎麼。”她聲音越來越低,“讓我用…嗯,你懂的。”
被看得起了滿身火,溫折索性掰過她的臉,氣得咬她耳垂,壓下嗓音:“少廢話。”
他吻堵住她的唇,閉上眼,胸膛上下起伏。
“今天不合適。”
“沒措施,也不想要孩子。”
他言簡意賅,沈虞卻在想他的話,疑問:“你不想要孩子?”
溫折啞著嗓嗤笑一聲:“怎麼要?”
“孩子他媽還像個孩子。”
沈虞氣得鼓腮,“哪有!你才像個孩子!”
……
良久。
久到沈虞聊賴地盯著浴室蒸發的空氣,然後,慢慢張唇打起了哈欠。
“我想睡覺了。”
“不許睡。”
但沈虞的瞌睡蟲說來就來,歪頭靠在洗手台上,嘟囔:“你隨便吧。”
“我先睡了。”
溫折:“……”他從齒間擠出兩個字:“沈、虞。”
後者卻充耳不聞,眼睛一閉便去會見周公。
溫折對她半分脾氣沒有,不多時,草草了事。氣得咬了她一下,沈虞眼皮都沒動一下,睡得憨甜。
他低聲恐嚇:“你看我下次還放不放過你。”
他彎腰把人從洗手台抱回她房間,出來時沒控製動作的聲響,再加上火氣旺,關房門時直接上了腳。
“砰”得一聲。
董舒夜裡睡眠向來淺,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事,連忙起身下了床,輕輕打開門——
隨即看到自家兒子抱著人從房間出來,然後堂而皇之地進了沈虞房間。
董舒:“……”她默默縮頭,關上了門。
年輕人,精力真好。
沈虞睡得不算踏實,能感覺自己在被人抱著移動。
直到脊背陷入柔軟的床鋪,男人在她額上輕輕落下一吻,隨後清冽的木質香慢慢遠離。
察覺他要離開的意圖,即便在夢中沈虞也並不踏實。她伸手便拉住溫折的手臂,極小聲地喊:“溫折。”
男人離開的動作一頓。
沈虞歪頭,擋住眸中流下的一滴淚。
“我一定會好好愛你。”
“永遠,永遠也不分開了。”
溫折愣在原地,然後轉身。目光一動不動地凝在沈虞臉上。
她應是在低語,應是在夢囈。但不管怎樣。
“我當真了。”溫折對著濃重的一團夜墨,輕輕笑了:“小虞,我真的會當真。”
出院後,沈虞重回鼎越上了班。和溫折在一起的事早已不是秘密,每天搭他的車也順理成章。
說起來沈虞也慚愧,來鼎越的實習日期總共就兩個月,又是出差又是住院,最後待在公司的時間連一個月也不知道有沒有。
應是顧念她剛出院,琳達給她派發的工作任務都減輕了許多。
每天到點上班,準時下班,回家便能吃上董舒精心準備的菜肴,生活不知道提高了幾個檔次。她平日裡上班,周末就帶著董舒出去逛街,日子過得輕鬆又自在。
而沈虞那因為住院剛掉的幾斤肉,又開始有了回彈的趨勢。
這樣不緩不慢地過了一個月,氣溫驟升,時間來到了六月底。腦後的傷幾乎痊愈,腦後慢慢長起了新的頭發。
這天剛好是周五,對接完所有的工作,沈虞結束了在鼎越的實習。
在金融公司的實習經曆對每個商科學生來說,都是不可複製的寶貴經曆。
不然當初也不至於和程朗起那麼大的衝突…對,程朗。
不知有多久,這個名字沒在沈虞耳邊出現過了。自她出院,每周回學校,屬於程朗的位置已經空了。
這個人,眨眼間就在沈虞的生活裡消失得乾乾淨淨。
沈虞不會天真到,真的存在善惡有報,程朗在這個節骨眼進了局子,肯定有人為手筆。
至於始作俑者…沈虞曾數次試探溫折,但無奈這人始終含糊態度。
他越不承認,沈虞就越覺得是他。
後來,她對袁朝左右敲擊,才終於從人嘴裡套出話。
袁朝說漏了嘴,末了還替溫折說話:“那個姓程的自己品行不端,咱們溫總不過是揭發他的惡行,這才是正義之士所為!”
“溫總平時才不多管閒事,這是遇著了沈小姐嘛。”袁朝嘿嘿一笑:“您是溫總放在心尖尖兒上的人,可不能讓您受了半分委屈。”
袁朝這一句“心尖尖”,聽得沈虞默默摳緊腳尖。
她知道的。受欺負後,一直默默保護她的,隻有溫折。
高中時候,鄰校有個痞子男一直不依不饒地追她,後來得知她和溫折在一起了,又是怒又是不甘心,本性暴露,汙言穢語不堪入耳。
當時,溫折直接上手打了人,痞子男牙齒都被打掉幾顆。
這當然不是小事。
痞子男也算隔壁學校的混混小頭目,當場放話不會放過溫折。
沈虞當時急得團團轉,四處打點人,生怕溫折會因為她被鄰校的混混纏上。
但最終,依舊攔不住溫折以身犯險,受了輕傷,卻留證把痞子男一夥都送進了警局。再加上他的學霸光環,這事兒鬨得不小,鄰校的幾個出局子後又被學校記了大過,再有下次直接開除處理。
她還記得溫折受傷的那天,那向來端正嚴整的好學生嘴角泛著青,卻仍舊漫不經心地笑,他說。
“我可能沒什麼大本事,但能護住你就夠了。”
思緒從記憶中回籠,再回神時,沈虞已經走到家門口。
溫折今晚有應酬,沒和她一起回來。
沈虞打開門後,看見董舒蹲在地上收拾著行李。
“阿姨?”站在門口,沈虞愣了下。
董舒回頭,“小虞回來啦?桌上熱著雞湯呢,快去喝一碗。”
“阿姨,您…您收拾行李做什麼?”
董舒笑:“在這兒也待了一個月啦,明天我就回蘇城。”
沈虞忙走到她麵前,“阿姨,您在這兒再多待幾天嘛,我還有很多地方都沒帶您去。”
“不留啦。”董舒去意已決:“小折從去年一直就讓我留在京城,我在這兒啊,人生地不熟的,待不習慣,老朋友都在蘇城呢。”
“而且,我想家了。”董舒握住沈虞的手:“蘇城才是我的家,我和小折他爸,在那待了幾十年了。那房子是他送我的禮物,我離不開那兒。”
沈虞看出董舒語氣中的酸楚和想念,不知該說什麼,隻能用力握緊她的手。
“去喝湯。”董舒朝餐桌抬抬下巴,“咱娘來聊聊天。”
沈虞點頭,安靜地端坐在餐桌上,聽見董舒娓娓道來:“不知道小折有沒有和你說過他爸。”
“他爸走得早,在小折高二暑假那年走的。”說起這個,董舒抹了把淚,收行李的動作也慢了些:“他爸是工程師,我是小學老師,本來家境也算殷實,後來小折中考前,他爸肝癌住了院。”
“為了治病,家裡的積蓄掏了空,我四處打零工,小折懂事,省吃儉用,高中還四處打工,再拿著助學金獎學金,一分錢不舍得花家裡的。”
“我沒時間管他,晚上飯店打工走不開,還得靠小折趁著晚自習前跑回去給他爸送飯。”
沈虞一愣,悄悄握緊了勺子。也終於明白了為什麼溫折總是晚自習遲到,然後從側門翻牆。第一次見麵,還被她惡作劇嚇得從圍牆掉下來。
她垂下眼睫,心尖那股針紮般的疼痛再次席卷。同樣的年紀,她在蹉跎年華,溫折卻是負重前行。
“但他爸啊,受了兩年的苦,還是在小折高二暑假的時候走了。”
董舒:“他爸還在的時候,小折也是過慣了好日子長大的。”
“是我沒用,讓他吃了這麼多苦。”
沈虞低頭,原本醇香的雞湯喝到口中,不知不覺變得極其苦澀。
“不過現在苦日子都過去了。”董舒抹去臉上的淚,露出溫和的笑:“以後日子就好了。”
沈虞心中交雜,朝董舒重重點頭。
第二天早上,溫折帶著沈虞送董舒去了機場。臨告彆前,董舒朝沈虞揮了揮手:“小虞,下次阿姨再來京城,可就等著喝你們的喜酒了。”
沈虞耳根微燙,悄悄握緊溫折的手,朝著董舒比口型,“好。”
沒想到,溫折卻看著她的表情,忍俊不禁:“你答應媽來喝喜酒,都不知會一句當事人的?”
沈虞抬起下巴,輕哼一聲:“彆得了便宜還賣乖。”她戳戳溫折的胸膛,“心裡指不定偷著樂呢。”
溫折反握住她的手,牽著她往車上走。
“但這事兒,你先彆急。”
沈虞:?誰急了?
溫折俯身給她係安全帶,笑看她:“這還有點程序沒走。”
沈虞想了想:“什麼程序?”
溫折:“求婚程序。”
沈虞呆了呆,倏地抬高了聲音:“你要和我求婚啊?”
溫折低頭親她一口,“嗯,大概就這段日子。”
沈虞緊張地摳了摳車坐墊。這…怎麼還帶預告的啊?
這種事,不就該猝不及防然後給她個巨大的驚喜嗎!?本來一個浪漫又夢幻的事情,怎麼到了溫折這兒,就成了“我要求婚了,你先準備著點”的意味。
在沈虞發懵的時候,溫折已經回到駕駛座,麵色平靜,目不斜視。
靠。怎麼還有這種人。
沈虞想著想著就浮躁起來,“你什麼時候和我求婚?”
溫折作勢想了想,“明天晚上吧。”
沈虞:“……”我真是,好他媽期待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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