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祝溫從來沒有用這種語氣跟令琛過話。
因話音落下,兩人都有片刻愣怔。
令琛還攥著她手腕，不白她這突如其來情緒變化是為什麼。
直到電梯間沉默被電梯機械提醒音打斷，祝溫眉心跳跳，也後知後覺地發現話不合適。
她心裡懊惱不已,又沒法裝作什麼都沒過,隻好訕訕道：“我意思是……裡麵還有很多人,你不用管我,我有點事情。”
完,沒聽到令琛回應,倒是發現自己手腕還被他握著。
令琛掌心很熱,溫度透過手腕處輕薄毛衣麵料滲進她皮膚,細細密密地順著手臂蔓延至身。
祝溫想抽出自己手腕，掙下沒掙脫，又不好弄出大動靜。
正僵持著，過道那頭突然響起開聲,祝溫渾身一緊，立刻用力抽出自己手,還退一步。
等她凝神看過，發現隻是旁邊一戶人家開放個紙箱子出來，根本沒注意電梯這邊情況。
還好。
祝溫鬆口氣，再抬起頭時,眼前男人還盯著她看。
“你慌什麼？”
令琛目光沉甸甸壓在祝溫身上，她下意識看眼自己手腕。
“我……沒慌啊。”
他還是直直地看著她，眼裡仿佛有很多東西要探究。
可最終他什麼都沒，隻是歎口氣。
“沒慌嗎？”
他抬手，勾住她掛在手臂上外套，“衣服都沒穿就跑。”
原來是這個啊……
不不覺,一提起來，電梯間好像真有點冷。
祝溫出神片刻，臂彎間一鬆，厚大衣猝然罩到身上。
令琛比她高出一個頭，用外套把她包裹起來是一家輕易舉事情。
他手指拎著大衣領子，順勢往下滑動，在她胸口位置將衣服收攏，裹嚴嚴實實。
“。”
令琛垂下手，“那你走吧。”
祝溫視線早在他幫她蓋外套時候就集中到他手上，時她愣愣地盯著他垂在褲邊手指看好眼，才回過神。
“哦，好。”
令琛目送著她進電梯。
在即將合上前，祝溫見他穿著一身日常舊衣服，袖口挽到小臂，腳上還趿拉著拖鞋，歪著頭跟她。
“到家一聲。”
“嗯，好。”
那一刻，祝溫有一種感覺——
令琛生活，好像離她也不是很遠。
食色，性也。
即便是令琛，也吃飯睡覺，也冬天加衣夏天散涼，也需要情感慰藉。
那他有一個白月光不是很正常事情嗎？
回家路上，祝溫一直在想這麼問題。
她不白自己為什麼聽到令興言和那個女士起令琛有一個“白月光女神”後就一直感覺胸口有一股氣沉沉地壓著她。
有興頭上情緒也因熄火，做什麼都提不起勁兒。
直到刻，她走在路邊吹會兒冷風，突然清醒過來。
糾結這些乾嘛呢，她又不是娛樂記者。
且她們班小學生都開始談戀愛，令琛二十多歲一男人，心裡惦記過某個人不是很正常事情？
隻是當她想到這裡時，腦子裡還是像翻相冊一劃過許多女星臉。
雖然娛樂圈美女如雲，但能被稱為令琛女神，應該也不多。
回到家，祝溫發現應霏在廳拆快遞，取個印著人物大頭抱枕出來。
由於形狀擠壓，祝溫也沒看清上麵是誰。
不過想到應霏平時追星，於是她順嘴問道：“霏霏，你覺哪個女星最漂亮？”
“啊？”
應霏抱著枕頭扭頭看祝溫，“女星？”
祝溫點頭：“就演員啊，歌手啊，或者模特什麼。”
“這個……那美女可多。”
應霏想想，“邵詠吧，我最吃她長相。”
這不就是今晚來給令思淵過生日那個女演員？
漂亮是真漂亮，祝溫坐到她旁邊時候都感覺暈乎乎。
但人家孩子都六歲多，肯定不可能。
“確實很美，那其他呢？”
祝溫補充，“年輕點，未婚。”
應霏有點兒狐疑，祝溫平時從來不會主動跟她這些。
但她也沒多想，反正大晚上沒事乾，隨便聊聊罷。
“田又晴啊！”應霏，“你可能不知道她，上個月才播一部小甜劇，最近有點熱度。”
祝溫覺這個名字有一點耳熟，卻對不上臉。
“有空我看看劇。”
“好看，很下飯！且我眼光一向很準，她肯定會紅。”
應霏，“本來是個平麵模特，人家第一部劇呢，但演技比那些當紅演員好多，這年頭已經很少有人能把傻白甜角色演這麼好。”
祝溫點點頭，“還有其他嗎？”
“……”
應霏尋思祝溫這是職業病犯在抽她答題呢？
“你要這麼問，我給你列個表格，豔款，清冷款，還有甜美係，這都沒法橫向比較嘛。”
也是。
祝溫笑笑，回自己房間。
她本來打算趕緊把弄臟衣服洗乾淨，結果進房間一坐下來，不知不覺又掏出手機。
等她想起泡在盆裡臟衣服時，手機屏幕正停留在微博搜索框界麵，頂頭三個字——田又晴。
祝溫：“……”
自己真是，！八！卦！！
但既然搜都搜，那就再看兩眼吧。
前條都是營銷號發田又晴在新劇裡片段剪輯，祝溫懶點開視頻，想直接看張照片。
往下劃劃，卻敏銳地看到“令琛”兩個字。
娛樂新鴿：最近田又晴熱度很高，除剛播出《心心相印》，還有人知道她曾經是令琛《小蠶同學》mv女主角嗎？
配圖六張，其中四張是mv截圖。
由於這首歌mv沒個女主角正麵鏡頭，以截圖裡基本都是和專輯封麵差不多背影。
倒是剩下兩張寫真很清晰。
確實……挺好看。
祝溫八卦欲戛然止，退出搜索界麵。
今天灑在身上咖喱雖然不多，但浸在毛衣裡就像生根似，祝溫洗一遍又一遍，過水後還是有一團黃色痕跡。
這衣服也沒穿次，就這麼扔也可惜，於是祝溫又下樓買些漂白劑，小心翼翼地弄好一會兒，才徹底清乾淨。
再等她洗完澡出來，提醒睡覺鬨鐘正好響起。
由於最近總熬夜，祝溫感覺這下不，前天專定個夜裡十點鬨鐘。
鈴聲吵人心煩，祝溫三兩步走過摁掉，同時看見手機裡有未讀消息。
c：還沒到家？
二十多分鐘前發。
才摁下那股淡淡煩悶感又被挑起，祝溫隔好一會兒，才回兩個字。
祝溫：到。
但想到自己是八點離開，這會兒才給人回消息，於是祝溫又補充一句。
祝溫：剛剛有點忙，忘，抱歉。
c：嗯。
c：你在乾嘛？
祝溫盯著令琛發來這個字，目光有點兒飄忽。
她也不是沒有異性朋友，像祝啟森，從來都是有事事，不會問她在乾嘛，除有求於她時候惺惺作態一下。
但令琛顯然不可能有求於她。
祝溫：洗衣服洗澡，準備睡覺。
c：？
祝溫：？
c：不是聚餐？
祝溫：“……”
我這腦子。
祝溫：臨時被鴿……
發完這句，祝溫怕令琛再問點什麼，會越越露餡，於是她趕緊轉移話題。
祝溫：人都走？
c：早走。
c：壽星都做兩個夢。
c：隻有我還在等。
祝溫：等什麼？
c：沒什麼。
c：已經等到。
祝溫：“……”
她忽地站起來，踱兩步，胸腔裡有莫名情緒在纏繞，在翻騰，又坐回，卻還是沒壓住。
如果發財，她一定花錢給令琛治治這不把話白病。
祝溫：那你早點休息吧。
他沒其他，是發來一張照片。
今晚才見過那張床，被他堆滿衣服，旁邊開著一個李箱，裡麵丟件短袖。
祝溫：你這是在乾嘛？
c：天澳大利亞，在挑要穿衣服。
其實這會兒祝溫情緒沒那麼平靜，她捧著手機，第一次不知道該怎麼和一個人聊這種平常話題。
想半天，她才發出一句話。
祝溫：哈哈，這種事情你居然都親力親為。
c：不然？
祝溫：就……你不是有助嗎？
c：我是歌手，不是皇帝。
祝溫原本以為，令琛南半球澳大利亞，就會帶走她這兩天心裡那股若有若，不清道不情緒。
可他們隔著千公裡距離和完相反季節，“令琛”這兩個字卻總是出現在祝溫生活中。
比如周一這天，祝溫到辦公室，就聽到有老師在刷小視頻，bgm是令琛歌。
教室上課，又發現有個高年級學生趴在窗邊，指著令思淵：“是他！他就是令琛侄子！”
這些清清楚楚出現在耳邊聲音，總是會和這些日子頻繁出現在她麵前令琛，在她腦海裡交錯浮現。
像平蒙奇一般，互相烘托，成對比，讓她覺自己活在夢裡。
這天下午，她把學生都送走後，打算對麵快餐店吃點東西。
抬頭一望，發現那家店裡坐著身影有點熟悉。
祝溫凝神看會兒，邁腿過。
還沒進，昂著頭似乎在張望什麼施雪兒也看見祝溫。
“祝老師？”她問，“你放學啦？”
“嗯，剛剛把學生送完。”
祝溫看眼她麵前擺著麵條，“你來等祝啟森啊？”
施雪兒：“不是啊，他這天在外地培訓呢。”
祝溫原本也是打算在這吃飯，便坐到她身旁。
“那你過來是？”
“我今天下午沒課，在這兒附近逛街呢。”
施雪兒到一半，壓低點兒聲量，“然後我想著，反正閒著也是閒著，不如來你們學校碰碰運氣，不定就遇到來接侄子放學令琛呢。”
祝溫：“……”
又是令琛。
她用手機掃下菜單，隨口道：“那你白忙活，他這天在澳大利亞。”
“啊……”
施雪兒這道遺憾感歎聲半途中拐個彎，尾音高高揚起，“你怎麼知道？我都沒看到程。”
祝溫手一頓。
“……他侄子。”
“哦，對哦。”
施雪兒突然嗚咽起來，語氣十分誇張，“真好，真羨慕你。”
突然，她語氣又一百八十度大拐彎，“他澳洲乾嘛啊？”
“這我不知道。”
祝溫垂著頭，任由頭發擋住自己臉頰，以免被施雪兒看出來她在撒謊，“我不心這個。”
“哦……”
施雪兒低頭吃兩口麵條，突然沒什麼胃口，掏出手機看眼時間，決定給祝啟森打個電話查崗。
祝溫坐在一旁等她水餃，耳邊是小情侶膩歪，眼前又是熙熙攘攘車流與人。
一切都很平常，很普通，和她這二十多年大多數傍晚一。
直到一個人消息突然發來。
c：水餃還是麵條？
祝溫嚇一跳，下意識扭頭看眼施雪兒，確定她注意力沒在這裡，才鬆口氣。
再看向手機時，又覺自己真是草木皆兵。
就這麼一個普通頭像和昵稱，施雪兒就算看到也不可能會多想什麼吧。
祝溫：什麼？
c：在想吃什麼，選擇困難。
祝溫：你不是在澳大利亞嗎？不吃西餐吃這些？
c：我就算在火星也是中國胃。
祝溫先是唇角彎下，盯著這話品一下，沒忍住噗嗤笑出聲。
正好服務員給她端來一盤水餃，祝溫便埋頭打三個字。
祝溫：水餃吧。
等一小會兒，令琛又發來一張照片。
還真上一盤水餃，隻是擺在西式風格餐桌上，看著有點格格不入。
祝溫又看兩眼，突然雙指摁著屏幕，放大照片。
在這圖片左下角，令琛露隻手，握著刀叉，看起來有點僵硬和措。
“真就隻是吃火鍋？不喝酒？”
施雪兒聲音飄進她耳朵，“那等會兒你到地方拍照給我看，記用手比個……今天比個一。”
看照片間隙，祝溫笑道：“查這麼嚴呢？”
“嗐，他們那一群體育老師出就跟酒鬼聚會似。”
施雪兒側頭瞟眼祝溫手機，想到她前兩天約會，便歎口氣，“他要是像你男朋友這麼老實報備，我也不用這麼操心。”
“他們體育組其實……”
祝溫忽然一僵，大腦神經瞬間緊繃，“不是，他不是我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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