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蓋的帽子太大了
田青元的神色非常古怪。
他居然看到了張庸。或者,應該說是劉黑子。
到現在,他肯定知道對方不是真正的劉黑子了。對方是複興社特務處的人。
可憐,他們之前居然被騙的死死的。
“田老板。”張庸笑著和對方打招呼,“彆來無恙。”
“我很好。你呢?”田青元勉強擠出一些笑容。
王八蛋。從自己這裡掠奪了那麼多錢財。
隻要想起,他都心痛的要命。
那都是他好不容易才積累起來的家當啊!
花費那麼多年才積累起來的財富,幾乎是被張庸一掃而光。
可是,他能說什麼呢?
被掠奪錢財的結果,就是他沒有被抓走。
否則,此時此刻的,已經在複興社特務處的大牢裡痛苦的煎熬了。
如果早點死了,反而是好事。
就怕想死也死不了。遭受對方無窮無儘的折磨。
“我很好。”
“你有事?”
“哦,我來取一點東西。”
張庸遞上紙條。
田青元的內心,頓時咯噔一聲。
完蛋!
好熟悉的感覺。
為什麼會有……
肯定又是哪個日諜被抓了。然後被張庸搜刮了錢財。
這個家夥真是死要錢啊!
哪怕石頭裡都要榨出油。
該死的王八蛋!
“怎麼?有什麼問題?”
“沒有。”
田青元悻悻的叫人去處理。
不久以後。一個銀行職員就提著一個很小的箱子出來。
張庸當著田青元的麵打開。裡麵空蕩蕩的。隻有五張銀票。都是200銀元麵值的。好可憐。總共才1000大洋。
看來,日諜真的是日暮西山了。沒有什麼浮財了。經費捉襟見肘。
給田語曼的報酬,才一千大洋。
話說,一千大洋就能讓田語曼冒那麼大的風險,指使楊鈞劍去盜取備忘錄?
不對。
她沒有那麼傻。
一千大洋,以她的高端局,又不是賺不到。
裡通外國,那是要殺頭的。她又沒有活膩。
裡麵一定還有什麼玄機。
將銀票收好。走人。
田青元:……
欲言又止。
唉,現在輪到他糾結了。
怎麼辦?
萬一張庸又來威脅他……
向上級坦白?
開玩笑。北崗太郎第一個殺了他。
現在的他,和北崗太郎,都成了砧板上的肉。希望張庸沒剁的那麼厲害。
事實上,張庸也不準備現在剁他們兩個。
之前割韭菜割的有點狠了。現在得給時間他們緩一緩。長起來以後再繼續割。
出門。
上車。
“隊長,現在去哪裡?”
“隨便轉。”
“那……”
“我來開車!”
“好!”
司機讓開。
張庸自己親自開車。帶著車隊兜圈。
發現一個紅點……
靠近。發現是一個喝醉酒的日本人。
不是這種。
繼續兜圈。
又發現三個紅點。
靠近。是三個招搖過市的日本浪人。
嗯,這也不是他的目標。
繼續兜圈。
終於,發現一個隱藏身份的日本人。但是熟人。
誰?
李良才。盛平糧號的賬房。
在他的旁邊,還有一個不起眼的女子。赫然就是李雲雁。還有其他幾個人。
得,原來跑到自己的地盤上來了啊!
於是下車。
穩步過去。
李良才立刻注意到了,急忙歡迎上來,滿臉堆笑,“少東家……”
“最近生意如何?”張庸問道。
“托少東家的福。還可以。”李良才回答。
“她表現如何?”張庸朝李雲雁努努嘴,“還有她帶來的人。”
“雲雁姑娘還是不錯的。兢兢業業。忠於職守。”李良才回答,“可是,她一個姑娘,會不會屈才了?”
“不屈才。以後糧食的押運,就交給她負責。”
“明白!”
“給賬本我看看。”
“好!”
李良才派人拿來賬本。
張庸不是專業人士,隻能看後麵的總賬。
在過去的八月份,盛平糧號一共從外地運入八千多噸糧食。這個數目還是比較大的。
按照每人每天消耗一公斤糧食計算,一個月30公斤。一噸糧食能滿足30多個人一個月需要。八千多噸,就是二十多萬人。數量相當可觀了。
須知道,此時此刻的金陵,總人口可能也就是一百多萬人。和上海是無法相比的。
不過,糧食的利潤很低,一噸糧食都賺不到兩個大洋。所以,還會外搭一些其他的貨物。以增加利潤。
對於做生意,張庸不懂。所以,也不乾涉。
免得一會兒自己才接手,盛平糧號就破產了。那就悲劇。
現在有錢的日諜越來越少,想要通過簡單的抓日諜來增加收入,邊緣成本是越來越高了。
還是要搞點實業……
或者是搞一條路,搞走私……
嗬嗬,在這個時代,走私可不是什麼忌諱。
事實上,想要發財,就得走私。
這也是戴老板最擅長的。複興社有專門的人員,專門的路線,走私那些“違禁”貨物,獲取巨額利潤。
其中,香煙、酒水、煙土之類的是大頭。
這些人員,還有路線,除了戴老板和毛人鳳知道,其他人都不清楚。
戴老板也不會告訴其他任何人。
後來戴老板意外身亡,毛人鳳之所以能夠上位,也是因為他掌握著最多的資源。
兩三年以後,軍統成立,在各地都建立緝私隊。專門打擊走私。
其實就是打擊彆人走私。掩護自己走私。將其他人抓了,自己走私的貨物就更值錢了。
風浪越大,魚越貴。
什麼?沒有風浪?那就製造風浪!
時不時的掀起一陣一陣的打擊走私浪潮,將競爭對手乾掉。
中統頭子徐恩增是怎麼被搞掉的?
就是戴老板抓住了他的第二任妻子瘋狂走私的證據。然後告到老蔣那裡。
戴老板自己走私,會不會被中統的人抓?
當然也會。
但是,戴老板處理的好。一旦被抓,果斷的丟車保帥。斷腕求生。等風頭過後再處理。所以安然無恙。
不過,戴老板也有翻車的時候。抓走私,抓到宋家人的頭上去了。還有點飄了。居然告到委座那裡。結果是可想而知的。最終就是戴老板失寵。
戴老板還是沒有看清楚形勢啊。你一個外人,去告宋家的狀?是誰給你的勇氣?
“咱們的對手是誰?”
“大發糧號。”
“他們的生意怎麼樣?”
“他們是走運河線的。從揚州那邊運輸糧食過來。”
“我們是走長江?”
“對。我們走長江,和他們井水不犯河水。”
“好吧……”
張庸於是就沒有動歪念頭。
既然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相安無事,他就不挑事了。
畢竟,抓日諜才是他的強項……
等等。
忽然間,有很多紅點進入地圖範圍。
四個,八個,十幾個……
急忙揮揮手。
那麼多的日寇出現,是想要做什麼?
難道是要伏擊自己?
立刻拔槍。
其他人也是全神戒備,嚴陣以待。
最後發現是好幾輛黑色轎車出現。車頭都掛著膏藥旗。
“呸!”
原來是一群日本人。
還以為是日諜呢!正要下令全部打死。
掛著膏藥旗的車,肯定是日寇領事館的。也不知道裡麵到底是哪個……
忽然,一輛車緩緩停下。
車窗搖下來。裡麵有人斜眼看著張庸。
張庸好奇的低頭看進去。
還以為是林小妍。結果發現不是。是一個中年日寇。
感覺好像很有身份的樣子。
擺擺手。示意對方可以通過。現在公開獵殺日本人還不行。再等兩年吧。
“你,就是張庸?”
忽然間,車子裡麵的中年日寇緩緩說道。
張庸走上去。疑惑的看著對方。
“你是誰?”
“你應該知道我。磯穀廉介。”
“哦。我知道。我給你算過命了。”
“什麼算命?”
“你會有光明的未來。”
“呦西……”
磯穀廉介一時間產生了錯覺。以為對方是在討好自己。
若不然,怎麼會說自己有光明的未來呢?
然而,他很快又感覺不對。
這個中國人,很特彆。他抓捕了非常多的日諜。
在所有的中國人當中,磯穀廉介對他的痛恨,僅僅在戴笠之後。沒錯。磯穀廉介更加痛恨戴笠。
他磯穀廉介的對手,是戴笠。而不是眼前這個小人物。
“我們還會見麵的。”
“當然!”
張庸含笑回應。
對方在威脅自己。但是他不在乎。
他現在倒是要想個辦法,將磯穀廉介送上斷頭台。
後來的審判,隻是判處這個家夥無期徒刑。居然沒有絞刑。簡直是亂來。
如果是他張庸負責處理的話,根本不用判,直接打死。
還有其他的戰犯也是。包括岡村寧次等人。抓到就槍決。一顆子彈的事。然後潑上黑狗血,教他永世不得翻身……
車隊緩緩的遠去。
張庸嘴角浮現出一絲絲冷笑。
這算是明牌了嗎?
好吧。明牌了。被惦記上了。
日本人也不是蠢蛋。到現在,肯定將他摸清楚了。
幸好他沒有和自己家人聯係。否則,家人可能也會有麻煩。日寇禽獸,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當然,他也是禽獸。對日諜,他也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比如說……
先抓田語曼。將她背後的日寇挖出來。
她背後的日寇,肯定不是那個所謂的表哥。一定是有人在背後策劃。那個躲在暗處的人才是在最重要的。
帶隊返回。
路過吉祥路的時候,專門看了看。
還能發現幾個隱藏的特務。但是數量已經大大減少。說明徐恩增已經走了。
不理會。
回去螺塘路,繼續審問那個女人。
他要知道田語曼的下落。
“我真的不知道。真的……”那個女人拚命求饒。
“你可以猜……”張庸循循善誘。
“我,我……”
“猜錯無所謂。我們有時間。可以一個一個地方的找。”
“我,我……”
女人隻好嘗試著猜測。
田語曼玩的是高端局。地方當然不可能太簡陋。
她也不可能自己部署這樣的場所。那樣成本太高。所以,肯定是借用某些特殊的場所。
“千鶴舞廳……”
女人提供了第一個猜測。
於是立刻趕到千鶴舞廳。
這是一個日本人開設的娛樂場所。生意居然還不錯。
出出入入的客人,除了日本人,還有大量的中國人。
甚至包括很多官員。
不得不說,這個時候的金陵,真是扭曲的。
或者說,整個中國都是扭曲的。
雖然很多人請纓抗日。抗日浪潮不斷高漲。可是,試圖討好日本人的也不少。
“她,她,出來了!出來了……”
“抓!”
張庸果斷下令。
他也沒想到,田語曼會這麼快出現。
難道那個什麼胡廳長,這麼快就結束戰鬥了?田語曼急匆匆出來,是要去趕下一場?
好家夥,連軸轉的,還真是忙活。十分敬業啊!
這是人類最原始的行業啊!居然也這麼內卷了?
“你們……”
“來人……”
田語曼試圖呼救。結果沒用。
立刻被人捆綁起來。然後塞住嘴巴。然後拖到車上。
張庸平靜的看著她。
這個女人,確實妖豔。魅惑。風情萬種。
不要說是楊鈞劍這樣的人承受不住。就是他,也覺得對方相當的有吸引力。
伸手。
抽走她嘴巴裡的破布。
“你是誰?你敢抓我?你一定會後悔的。”田語曼很囂張。
“我叫張庸。是複興社特務處的。”張庸氣定神閒的說道,“你如果要去打電話求救的話,我和你一起去。”
“你,你等著!我現在就要去打電話!”
“那就走吧!”
張庸下車。帶著她進入千鶴舞廳。
不理會其他人的目光。來到前台。讓她自己去打電話。完全放手。
很快,田語曼就將話筒遞給他,“要你接電話。”
張庸伸手將話筒拿過來,“哪位?”
“你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抓田語曼?你們是要做什麼?你們是犯錯誤……”對方在電話裡麵惱怒的說道,“我現在命令你,立刻將人放了。然後道歉!”
“你是哪位?”張庸淡然自若的問道。
“你不要管我是誰。我倒是要問問,你是誰?你好大的狗膽!敢在金陵亂來!”
“我叫張庸。是複興社特務處的……”
“你……”
對方立刻沉默。
張庸也不說話。
給對方足夠的時間考慮。
終於,對方的語氣沒有那麼囂張了,“田語曼犯什麼事?”
“他涉嫌勾結日本人,試圖刺殺夫人。”
“什麼?哪位夫人?”
“當然是蔣夫人……”
“啪!”
那邊立刻將電話掛了。
不對。好像是話筒摔地上了。還能聽到哐啷的聲響。
還能聽到有人拚命的喘氣。
切!
膽小的要死!
之前還囂張的要命,轉頭就慫了。
不就是試圖刺殺蔣夫人嗎?你需要那麼驚慌嗎?瞧你嚇的!
“我沒有……”
田語曼頓時感覺不對。臉色煞白。
什麼刺殺蔣夫人?
她什麼時候試圖刺殺蔣夫人?
你彆栽贓嫁禍。
張庸將話筒放回去,微笑著說道:“還要打電話嗎?儘管打。”
“你不要汙蔑!”田語曼著急了,“我什麼時候試圖謀殺蔣夫人了?你彆胡說八道!”
“田小姐,我現在不回答你的問題。但是,我既然找到你,自然有我的理由。現在,我隻問你,你還要打電話求救嗎?”
“我……”
“你隨便打。找誰都行。”
“你……”
田語曼咬牙。
她自認為手段了得。從不怕事。
她一個女人,在金陵能吃得開,自然是有足夠的手腕的。
和她有密切來往的達官貴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還一個個都是有實權的。所以,遇事從來不怕。
問題是……
張庸蓋的帽子太大了。
勾結日本人,試圖刺殺蔣夫人。多大的罪名。
任憑是誰,一旦聽到這個消息,第一時間都會立刻撇清和她田語曼的關係。甚至可能直接殺了她。
隻有死人才能保密。
隻有死人才能守口如瓶。
“你還是多打幾個電話吧,萬一有救呢?”
“我……”
“你可以找何部長啊,陳部長啊,宋部長這樣的大人物救你……”
“我沒有謀刺蔣夫人……”
“你當然說沒有。但是,你覺得夫人會相信嗎?”
“我確實沒有。”
“你既然敢指引楊鈞劍盜取備忘錄,肯定敢策劃謀刺蔣夫人啊!這麼簡單的道理……”
“楊鈞劍是楊鈞劍。蔣夫人是蔣夫人。我隻是讓楊鈞劍去盜取備忘錄。但是絕對沒有謀刺蔣夫人。”
“你覺得蔣夫人會相信嗎?”
“我……”
田語曼咬牙。渾身劇烈顫抖。
她知道自己的死期到了。誰來都救不了她。因為這個罪名太重了。
謀刺蔣夫人?多大的罪名?誰敢救她?
想要活命,唯有自救。
“還有你那個表哥,他也是刺殺夫人的主謀之一吧?”
“不是。他不是!”
田語曼急忙否認。臉色煞白的可怕。
她感覺渾身冰冷。
大腦已經被凍結。
“他是日本人。已經被我們監控起來了。”
“你,你……”
“田小姐,你還是繼續打電話吧?否則,這麼大的罪名,你一個人承擔不起的……”
“我真的沒有,我真的沒有……”
“我們複興社辦案,是講究證據的。在鐵的證據麵前,你怎麼抵賴都是沒有用的。”
“我真的真的隻是讓楊鈞劍去盜取備忘錄而已……
“盜取備忘錄,隻是刺殺蔣夫人的第一步。是其中的一個環節。你們還有更多的計劃。”
“沒有。沒有。真的沒有。”
“那我將你表哥請進來對質?看看你們誰沒有說實話……”
“彆!”
田語曼忽然尖叫起來。
張庸就知道戲肉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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