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還不跪下認錯!”(1 / 1)

符渠靈力運轉飛身朝著金光而去,卻被迎麵而來的凜冽刀風劈回原地。

“那是什麼東西!”符渠皺著好看的眉頭,語氣激動。

顧昭昭隨意看了一眼,“那是歸屠。”

“現在好像發瘋了。”

她淡定補充。

符渠凝神看了一會,席地而坐,“那等著吧。”她自己經過了考驗,自然明白如今是怎麼回事。

遠處金光一道一道炸開,可見刀法凶悍,周圍海麵揚起百丈波濤被數道金光炸成細粉撲簌簌灑落,白珠墜地,隱入塵土。

原本披著玄金色袈裟的人仿佛不知疲倦,手中刀影一道快過一道,耍的虎虎生風,就算被千軍萬馬圍攻,也沒人近得他分毫。

符渠甚至有心情同顧昭昭聊天,“你的幻象是什麼?”

這秘境幻化出來的都是深藏內心最不堪回首之事,渠道倒是明白先祖為何定下這樣的考驗,畢竟她們鯉人族的王,不能隨便被人抓住弱點,與其落在彆人手中受儘折磨,不如放在自己手下好好磨礪。

她若是先祖,定然不會單單重現,而是抓住這個機會放大百倍。

“沒有。”顧昭昭目光並沒有從歸屠身上移開,她不知道歸屠在這裡發泄了多久,但讓他這樣繼續下去,遲早力竭而亡。

“怎麼會沒有?”符渠漂亮的藍色眸子微微大睜,裡麵寫滿了“我不相信”。

顧昭昭無奈攤開手,“真沒有,否則也不會這麼快找到你。”

她還以為傳承寶珠隻考驗繼承人,沒想到所有人一並都會受到幻境影響。

“又或許我不在它考驗的範圍內,唯獨不願意傳承什麼給我呢。”

顧昭昭猶疑道。

這也是有可能的,雖然暫時她沒想到自己哪裡曾經得罪過傳承寶珠。

符渠看向歸屠一臉頭痛,“那他怎麼辦?”

隨即像是有了辦法,再次飛身而起,用凶惡的語氣大喊:“想死嗎?”

符渠以為他會同自己一般慢慢從眼前幻境中醒來,沒想到歸屠提刀殺來,刀鋒擦著她的臉就過去了,差點人頭落地。

“不想死你也得死了!”符渠咬牙切齒,手中兩把鴛鴦刀頓時出現,帶著破空之聲,與金刀撞擊在一起,發出砰砰鐺鐺的金屬撞擊聲。

顧昭昭看著打紅眼的兩人,頭疼地捂住眼睛。

就不能來一個和她一樣清心寡欲的?

若說有什麼執念,又有什麼心魔,這些年的曆練,早就讓她心如止水。

對她而言,有時候死亡才是一種解脫,活著反而是頂頂艱難的事,雖然大多數人希求永生,可真的永生了又求一死。

顧昭昭看著兩人打得昏天黑地,一身牛勁就像使不完一樣。

在她看來,周圍海浪一道一道打來,無比溫柔,像是奶油下麵埋了顆碩大的藍色寶石。

過了好一會,兩人在一旁扶著武器、瞪著對麵呼呼喘氣時,顧昭昭明白她可以短暫說句話了。

否則憑著沒有法力沒有武器的凡人之軀,這會子已經走到輪回路了。

她聲線一變,嚴厲蒼老的聲音一出,連符渠都驚訝得紅唇微張。

“逆徒,你就是這麼答應老衲的?”顧昭昭聲音緩慢卻帶著不容置疑的語氣。

“還不跪下認錯!”

歸屠有一絲疑惑,雙膝卻意外軟了。

這蒼老的聲音與他記憶中有些出入,可說話的語氣,對他的無奈與關心又無比熟悉。

重要的是那句跪下。

除了他師父,不會有人這樣同他說話。

畢竟殺紅眼的人,怎麼會因為一句話便跪下認錯呢?

可隻有他師父,說著“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在所有人防備仇恨地看著他、想殺他時,手拿念珠不閃不避地直直走向他。

“我引你入佛門,你的一切都與我有關。”

“殺孽也好,仇怨也罷。”

“佛祖會救你的,跪下贖罪。”他明明眉目低垂身形瘦弱,卻讓他心甘情願折脊彎骨,以頭叩地。

佛祖不會救我,師父,隻有你會救我。

周圍是孽海浮沉,紅光烈火燒不儘的罪惡,卻讓他甘願抱著一盞蓮花燈清淨度日。

他的師父拿一生的功德替他贖罪,連命都丟下了,他不能再走上那條滿是殺孽的路。

無人救他的路。

“弟子知錯。”歸屠以頭觸地,結結實實磕了一個。

“所幸你還沒犯下滔天大錯,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罰你日日念經反省,為師會親自看著你。”

“是。”歸屠眼角流下兩行淚,滴入細軟的沙灘。

周圍的血色慘叫、千夫所指的指責、形形色色的鬼臉都瞬間遠去,抬起頭他仍然是那個遠離塵世的和尚。

歸屠再睜眼,麵上一片沉靜,連淚痕都不著痕跡。

他麵不改色地站起身子,眼眸定定看著顧昭昭。

符渠還在震驚中無法回神。

她雙刀打出火星子不如身旁人三句話。

顧昭昭麵無表情回看他,“既然清醒了,那就繼續走吧,雲溪和藍月息還沒找到。

符渠看著周圍雪白的靈氣往兩人身上飄去,唯獨略過顧昭昭。

但顧昭昭已經往前走去,她也隻能抬腳往前追。

“昭昭,等等我。”

落在後麵的歸屠心上籠上一層奇異的感覺,就像回到少年無憂無慮之時,那時他家庭圓滿,生活幸福。

久違的暖意席上心頭,他竟然在周圍單調蒼冷的秘境中感受到一種名為溫暖的感覺。

嘴角緩緩揚起,卻又自持壓下。

步伐加快往前跟去。

“也不知道下一個會是藍月息還是雲溪。”符渠目光探向周圍,是一如既往單調的景色。

顧昭昭沉穩看向前方,明明是一模一樣的景色,符渠卻總覺得她好像能透過渺遠的天空看見什麼彆的,又覺得她其實什麼也沒看在眼裡。

因此對她的不答也不在意。

原本時不時搭話的歸屠一言不發,符渠反而話多了起來。

“不管是誰,你是不是都能幾句話讓他們從心魔中清醒過來?”

“都?”歸屠聽見符渠的話,下意識說出了第一句話。

符渠聽見身後的單音節,似笑非笑調侃,“我還以為歸大師啞巴了呢?”

隨即頗為驕傲道:“是啊,我也是她兩句話打破的心魔。”

歸屠目光沉沉落在顧昭昭背上,似乎能化為實質的千斤石,但那脊背一如既往地挺立,像生長在懸崖邊的雪鬆,像沙漠中不倒的胡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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