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雲看著眼前心狠手辣的徒弟,真真是美人麵,蛇蠍心。
“若是雲昭不就範呢?”重雲就不信,向來以天下大義為己任的仙門親傳,當真會為了同門不顧天下安危。
視若親姐親妹,說白了仍然隻是同門。
即使一母同胞,也有自相殘殺的時候。
修仙界可不是什麼人間自有真情在的地方。
穆雪冷笑著說出更為狠辣的對策,“以師尊的能力,將仙門百家所有人封進魔淵很為難嗎?”
她抬起頭略微無辜地看向重雲。
“天下人都死光了,還要那封印做甚?”
重雲若有所思。
“若是仙門百家太過為難,那人間那些凡人總歸簡單。”
“殺了厲乾,人間便儘在手心,自洛水將封印覆蓋整個人間,屆時哪怕是仙門百家,也是要一道破開封印的。”
穆雪繼續道。
重雲冷哼一聲,“我對手無寸鐵的螞蟻沒興趣,仙門百家足矣。”
人間因果牽扯過多,他本就借著這個世界重雲的身軀,若是動作太大,會被天道發現強製抹殺。
他的實力在這身體中受限製,隻能發揮出不到一半的實力。
“既然你這麼提出來,想必有了法子將陌顏和雲溪封印進去。”
“明日我帶你去洛水。”
重雲說完撕開空間,回到玄間山。
他暫時還不能暴露身份。
重雲走後,單瑀一臉複雜地從角落看著屋內的女人。
心上湧出五味雜陳的感情。
穆雪從始至終都沒想過要他去洛水與厲乾仙尊一戰。
明明他該鬆一口氣,不用去洛水送死。
可他捂著胸口,上麵正細細密密蔓延著酸痛感。
他想,或許他真的栽了。
哪怕他沒吃那勞什子藥丸,她本身就是對他有致命吸引的劇毒。
清風明月宗,清風台。
夜深靜謐如水。
歸屠靜悄悄摸入下方地道。
長長的甬道沒有一絲光亮,歸屠拿出隨身的蓮花燈,一點一點悄聲往下摸。
牢房裡很空曠,所用的陣法雖然是高級陣法,卻困不住人。
可見清風明月宗並不是什麼宗規嚴明的宗門。
歸屠想著。
正當他打算回去時,卻聽見地牢的儘頭有輕微響動。
那有月光斜著傾斜落下,給那座地牢仿佛蒙上一塊灰白色的布。
他熄滅手中的燈,緩慢靠近著。
“誰?”有一道微弱的聲音傳來,大抵是個男聲,隻是有氣無力,聲音帶著柔慢。
歸屠沒有吭聲,借著月光朝裡看去。
抬眼就對上一雙深藍色的眸子。
瞬間就讓他腦海裡浮現符渠那張姝色絕豔的臉。
隻是符渠的臉自帶厲色,讓人壓根不敢抬眼,而眼前人眼神溫潤,像是無力自保的小獸。
歸屠再次推開顧昭昭房間門,看向房內的小圓桌。
符渠已經坐在那調息好一會了。
清風明月宗多的是靈氣,她還背負著種族使命,自然要抓緊一切時間修煉。
顧昭昭抬眼看過來,黑漆漆的屋內,隻有她的眼神沉靜如水,眼睛安定透亮。
“打探到了,她們那個小師妹明琅如今昏迷不醒,大師兄藍月息被關押在清風台下的地牢。”
歸屠一副累壞了的樣子,倒了杯水開始庫庫喝。
“地牢?”符渠察覺到一絲不對,“為何關進地牢?”
地牢是關押叛徒和犯了大錯的弟子的地方,藍月息怎麼說也是她的子民,她不可能毫不關心他的狀態,腦中甚至想到他身份暴露被人迫害的場景。
“我要去找他。”符渠起身。
顧昭昭沒有阻止。
歸屠一把將人拉住。
“先等等,你這一找,我們可就待不下去了。”
符渠心急如焚,顧昭昭反道:“沒關係,我們沒有長期待在這裡的打算,你和歸屠先去看看,我隨後就到。”
她要去看看天魔之井。
當年妖界和魔界通往修仙界的大門被封,若想從那裡出來,在修仙界隻能用天魔之井。
幾人一同來到清風台。
顧昭昭放大神識,方圓百裡的動靜她都能感知到,可偏偏這裡隻有充沛的靈氣。
她繞著清風台上的流水噴泉,輕輕抬眼便看見月光下的流水閃著流沙般的光,水底像有細砂閃爍。
顧昭昭蹲下伸手一撩,特殊的流水順著修長如雕塑般的手滑落,而淡淡魔氣卻留了下來。
原來是這樣。
充裕的靈氣隻是為了掩蓋魔氣。
就連這特製的靈泉水日夜不息地流著,也是將魔氣掩蓋在一條特定的通道中。
清風明月宗這般大手筆,可見落寞隻是表象而已。
顧昭昭臉色徹底冷了下來。
魔氣化魔,儘管是低等的魔,數量龐大起來也是一股不可小覷的勢力。
更何況,西洲不斷打仗消耗的魔族兵力,通過這種方式不知不覺便補上了空缺。
顧昭昭追隨著河流的源頭,一路來到了天魔之井。
還真是一口井。
魔氣被靈泉包裹著汩汩往外冒。
顧昭昭看著眼前的井,手中飛速結印,金色的靈線交織成陣紋,衝天的光亮亮起。
另一邊,符渠還沒下去,便被斂流風帶著明月攔在入口。
斂流風早在看見符渠的第一眼,便知道她與藍月息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符渠容貌盛極,那雙眼睛即使刻意掩飾,也帶著異域風情。
眼尾長而上挑,此刻藍色的瞳仁亮起,帶著妖獸的特征。
月光暗了一瞬,符渠拿出自己的本命武器,一長一短兩把鴛鴦刀橫於胸前。
“你果然是為了藍月息那個逆徒而來。”
斂流風手中竹棍赫然出手,卻被歸屠一刀撞飛出去。
歸屠是斂流風師傅的師傅那一輩人,比起修為,隻高不低。
但他無意傷人,隻是擋著入口,讓符渠快點進去將人帶出去,他來拖著。
斂流風眼神一凜,悠揚的笛聲自翠綠的竹笛傳出,身後的明月也拿出武器加入。
笛聲具有擾亂心神的作用,加上清風明月宗的陣法皆是以樂音開啟,四周出現數不清的靈力攻擊。
歸屠玄金色的袈裟不斷旋轉躲避,那些靈光竟沒一個打中。
金環大刀往前一震,生生將眼前人震飛出去。
斂流風本就大傷未愈,此刻隻能發動最後的招式。
四周樂音緩緩流淌,歸屠本來以為斂流風放棄了抵抗,卻不曾想剛剛的一切隻是他自以為的幻境。
瞬間明白過來剛剛的招式比拚是假,趁機攻擊他的識海是真。
嘈雜的樂音中隻有一種是迷惑心智不易被人察覺的存在,其他皆是障耳法。
歸屠看見自己被一圈的斂流風團團圍住,眼前是無數幻影,那些樂音無孔不入,而他心神恍惚。
縱使自己混跡江湖多年,如今還是吃了陰虧。
他立刻盤腿而坐,拿出隨身的木魚敲打著,口中念著佛經,與內心的欲望對抗。
他巋然不動任憑斂流風的攻擊落在身上。
屏息凝神守護元神。
擋著入口讓那些人半步不得入。
此時裡麵的符渠已經找到了藍月息。
此刻他正被兩道粗大的鐵鏈貫穿肩胛骨,巨大的原形顯露出來,藍色的魚尾泡在紅色的血水中。
那雙眼睛卻澄澈如寒潭的藍月亮。
看見符渠的第一時間便認出眼前的聖女。
儘管他離開的時候符渠還不是聖女,隻是鯉人中最驍勇的雌性。
儘管眼前人已修得人身化形,比他依靠法寶維持的人身要好的多。
“聖女。”藍月息傷痕累累,看起來命不久矣的樣子,看見符渠還能彎著眼睛柔柔笑著,嘴角剛上揚一個弧度很快牽扯到身上的傷痕,轉而忍痛抿著。
符渠雙目赤紅,“她們對你動刑了?”
那雙藍色深沉如海的眼底掀起巨大的怒濤,手中彎刀毫不猶豫劈斷眼前的鎖鏈。
“本來還想把孕育珠胎的任務交給你,廢物。”
符渠嘴上毫不留情地吐槽道,手裡動作卻格外小心。
白色泡泡將那具龐大的身體包裹住,慢慢化為小小的珍珠一顆,放在她的嘴裡。
雲溪也化為一顆珍珠,此刻與藍月息在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