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顏抓著手裡的傳音符,火焰從手心漫出,將符籙燒個粉碎。
她心裡卻明白,此刻整個修仙界都知道大師姐殺了單端。
她的心上壓抑著一股不知名的情緒,耳畔穆雪的話讓她意識到,她可能真的有一天,要親自對上雲昭。
手心上的紅顏淚萬分沉重,陌顏眼中情緒翻湧。
穆雪道:“當下之急,應當是勸她及時回頭,這也是我們修仙者的職責所在。”
她神色認真,帶著真心為顧昭昭考慮的神態,話語裡多了幾分與陌顏推心置腹的真情實感。
看陌顏眼中還帶著濃濃的懷疑,她歎了口氣道:“我知道,因為從前的事讓你們對我諸多誤會,但此刻我是真心想幫你們的。”
“之前的種種行為,皆是因為我發現雲溪行為的不對勁,雖然從血緣上說她是我的親妹妹,但為了天下大義,我和母親都費儘心思。”
穆雪語氣惆悵,“當初她生來便是魔族血脈,注定是辱我門風的存在,魔族天性殘忍,嗜血好殺,母親也是為了她不殘殺無辜,才將她關在後院。”
“卻讓她心生怨懟,在我舉行拜師禮那一天,殺了一半的賓客逃了出去,從此不知所去。”
“我曾親眼看見她逃去了魔淵,後來再次見到她,卻是在雲上宗。”
一番話下來,陌顏眼中懷疑散了大半。
她沒做出回應,可對顧昭昭和雲溪的信任已然動搖。
穆雪低頭咬了咬唇,“還有一事,我不知當不當說。”
她臉色糾結,似乎在想怎麼開口。
陌顏一臉冷漠往前走,“不想說彆說。”
前方的洞府更讓她感到一絲奇怪,旁邊的洞口明顯是強大的靈力爆破所導致。
穆雪跟了上去,繼續道:“雲昭剛剛手裡的丹藥,用的是單端的丹田。”
陌顏腳步頓住了。
此舉無異於直接宣告與修仙界為敵,哪怕她願意回頭,修仙界也不可能再有人敢接納她。
“你瘋了嗎?你在胡說什麼?”
陌顏語氣裡全是不可置信。
“我說的是真是假,你進去一看便知。”穆雪肯定裡麵藏著不可見人的事情。
陌顏看見穆雪臉上篤定的神情,幾乎瞬間冷靜。
她一字一頓道:“她殺單端,有她自己的理由,我信她。”
穆雪不置可否,隻道:“你進去一看就知道,我說的是真話。”
兩人進了洞府。
讓穆雪沒想到的是,這裡一個人都沒有,隻剩下空蕩蕩的石床。
雖然空氣中彌漫著血腥。
“不……”不是這樣的。
穆雪脫口想出,卻將剩下的話咽下去。
回頭一看,陌顏站在她身後,手裡拿著一張傳音符。
剛剛從她身後拿下來的。
她心道不好。
“彆再跟著我了,穆道友,你我不是一路人。”
穆雪索性也不裝了,“那你和雲昭就是一路人嗎?”
“就算她殺儘修仙界,你也站她那邊,是嗎?”
穆雪眼神閃爍著狠毒,似乎不明白為什麼,她已經讓陌顏親眼看見雲昭殺人的凶殘場麵,可她對雲昭的信任一如既往。
陌顏一副不想多說的樣子。
穆雪隻能眼睜睜看著她上水雲山找雲昭。
既然如此,可就怪不得我了。
陌顏手心拿著的傳音符被捏碎後變為一根繩索,穆雪趁機偷襲,幾張符籙追上,齊刷刷貼在陌顏的肩膀。
穆雪身形極快,粉末狀的藥粉撒下,在驚慌的瞬間被陌顏吸入。
她身形一歪,倒在穆雪懷裡。
“陌師姐,我也是為了你好。”穆雪低語一句,將人帶走。
穆雪帶著陌顏來到雪家,逃脫出來的陳擇天也到了。
看見穆雪,他眼底滿是驚喜。
“大小姐救我。”他氣喘籲籲,擔心顧昭昭的追殺,一路上拚了命地跑。
另一邊,雲溪追著單瑀到了四海宗。
眼見那人逃進宗門,馳騖將人攔下。
“彆追了。”那人實力與兩人不分上下。
倘若他沒因為之前的分神被毀而受傷,自是能將他的命留下。
可如今兩人勢單力薄,再追進去就不劃算了。
雲溪眼底帶著不甘。
魔瞳更加幽深。
馳騖卻看著宗門前的大鼎,“彆急,好戲才正開始。”
大鼎上的幽幽黑煙淺淡得如同被洇染的水墨,卻在接觸到靈力的瞬間,將其吞沒。
“再過一月,整個修仙界不會再有靈力讓他們提升修為。”
整個修仙界,會充滿著讓他們修煉的魔氣。
儘管這魔氣並不純粹,對他們自己而言,修煉速度也會大為降低。
可那時會有更多魔族、妖族。
馳騖從來沒忘記過自己的初心。
對他而言,找到新的適合妖族的棲息地才是他答應與沉淵聯手的決定性因素。
有他在,他能拿下一半的修仙界供妖族生存。
雲溪收回看著四海宗的視線。
與馳騖一同回到水雲山。
三日後。
修仙界集結大軍,正式討伐水雲山。
彼時顧昭昭正將院落裡所有救回來的女修包紮好傷口。
草芊芊不知為何,鐵了心要跟著她。
顧昭昭煉製療愈丹時,她就在一旁照顧那些女修。
時不時分心學習她煉製的步驟。
倒也儘心儘力。
救回來的女子大多懷孕不足六月。
因為胎兒成長到六月,就已經吸收夠母體一半的靈力,足夠用來入藥。
剩下的女修,有金丹元嬰的刨出來煉丹,隨便找個地埋了。
沒有金丹元嬰的,就整個扔進煉丹爐。
上林宗除了林風白和小狐狸阿階,其他人未上水雲山。
林風白眼睛看不見,木靈根已經重塑,有他幫忙,確實讓顧昭昭輕鬆不少。
他那張姣好的臉,加上看不見的清澈眸子,讓那些受驚的女修也能放下防備。
比起冷得出奇的顧昭昭,林風白反而更讓她們依賴。
耗費了不少靈力的林風白吐了口氣。
抬眼卻見顧昭昭煉製了一爐斷胎丹。
他眼皮一跳。
“你就這麼拿過去給她們?”林風白將人攔住。
“不然呢?”
“她們剛出來,心性還不穩定,你這樣會刺激到她們。”林風白皺著眉。
“你把她們想的太脆弱了,女子柔弱但不懦弱,她們比你想的更堅強。”說完顧昭昭推開他,徑直走向還在榻上躺著的女修們。
她們大多形銷骨立,臉色蒼白沒有一絲血色,長時間關在黑漆漆的洞府內,眼睛短暫失去光明而被綢布遮住。
可是感受到顧昭昭的到來,她們都微微欠身。
“救你們出來,是想讓你們好好活下去,我已經將你們身上的印記消除了,那群人無法再追蹤到你們。”顧昭昭仍然冷漠,可那冷漠就像冰層下的草種,隻等春天到來,就會開出花。
“待你們傷好了,我會送你們下山。”
“天高地遠,去任何你們想去的地方。”
顧昭昭語氣停頓一下,將她們最不想麵對的事直白說出,“我這裡有斷胎丹,不會對你們的身體造成太大的傷害,服下之後會很痛苦,但是會返還部分靈力。”
“孩子是你們的,他的去留,決定權永遠在你們手上。”
顧昭昭將丹藥放在那些女修的手上。
“隻要孩子還沒生下來,丹藥都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