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鎮這個偏遠的小鎮子近些日子以來,不怎麼太平。
先是陸續有少女失蹤,官府把消息強壓下去,府中的衙役也都對此諱莫如深,閉口不談。
最初失蹤的,是其他鎮上的女孩,鎮與鎮之間相隔甚遠,路遙難走,消息不靈通,因而事情沒有立馬發酵,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本鎮上的女子也時有失蹤。
本鎮上失蹤的,則都是些貧窮人家的孩子。
父母發現孩子不見,就去報了官,可左等右等,是既沒有消息,也沒見著人。
死了都還有個屍身,但這些女孩子們就好像人間蒸發一般,如石沉大海,杳無音信。
不是沒人去鬨,可這些人位卑言輕,鬨了又有何用呢?
再有的,則是關於沈氏醫館的傳聞。
傳言說,這醫館的館主是個貪財的黑心人,價格奇高,去那看病的人都要被狠宰一刀,不過這斂財都是小事,重點是他謀財不夠,竟然還要害命!
什麼醫術高明、藥到病除,都是說出來唬人的,專騙老百姓去那兒瞧病坑人的!
但這些都不過是坊間的風言風語,沒有坐實,尋常百姓難辨真假,有人覺得是危言聳聽、一派胡言,有人覺得是真有其事、事出有因,也有人半信半疑,準備再觀望觀望,反正持什麼態度的都有。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一時間,這偏遠的鎮子上,搞得是人心惶惶。
如破船過江,人人自危。
好在這倒黴事兒沒真落到他們頭上,隻叫他們受了擔驚受怕的苦。
當然,也有例外的,有的人聽到醫館傳聞,樂得見沈傅湫倒楣。
孫義是其一,姚夫人亦是。
姚夫人原本是與沈傅湫交好的,畢竟他醫術了得,且沈氏醫館在這十裡八鄉的口碑極高。
不過由於出了葛重的事,她便因此對沈傅湫心生不滿,有了芥蒂。
雖說葛重是自食惡果、罪有應得,但大戶人家的,誰家不會有些不能明說的事兒呢?她在心中暗斥這姓沈的太不懂規矩。
而後來又發生了沈傅湫當眾帶走喬拙一事,自此,二人的梁子算是徹底結下了。
一切皆是事出有因,但是其中最令姚夫人恐慌不安的原因,則與那塊醫館的玉牌有關。
那日晚上,她屏退府中的下人們,待在屋裡,行事到半途,卻聽得屋外有異響,遂停下正在做的事,匆忙收拾了一下自己,出屋去看。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屋子外邊連個人影都沒瞧見,她以為是野貓或彆的動物發出的動靜,便要回屋,然而就在快要進屋前,腳下突然踩到一個堅硬的東西。
茂密的草叢裡隱著一個硬物,觸感不是石頭。
姚夫人彎腰去撿,拿著那塊通體通透的東西回了屋,舉在燈火下細看。
是一塊玉牌,頗有些眼熟。
姚夫人思索半晌,又在身邊人的旁敲側擊下,終於想起在哪兒見過了。
這塊玉牌是那個上不得台麵的下人掛在身上的。
他怎會來這?
姚夫人心驚,此人來這有何用意,又看到、聽到了多少?
她心裡慌亂,拿起茶杯抿了口放涼了的茶水,放下的時候,卻是不慎鬆了手,把茶杯給打碎了。
自從她當了姚家的主母後,極少有這般失態過。
為數不多的幾次,其中一回就是因為喬拙。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她一時六神無主,要強了一輩子的女人,竟是拿不出半點主意來。
好在身邊人幫她想了法子。
這玉牌是誰的,便除了玉牌的主人即可,何須去管那人看到了什麼,又聽到了什麼呢?
隻要人沒了,就不必擔心長舌多嘴了。
所以才會有之後她堂審喬拙的那一幕。
而作為證人指控喬拙的柳大發其實早已抓到,是以竊賊的身份被帶至姚夫人麵前的。
姚夫人本要嚴懲他,不過柳大發這人嘴皮子功夫厲害,他抓準姚夫人的心理,在她麵前巧舌如簧,顛倒是非,編排了不少喬拙的壞話。
“夫人明鑒呐!喬拙就是個賤蹄子,彆被他的蠢樣給騙了!他隻是看著老實,心裡蔫壞啊!”
柳大發跪在地上,大聲控訴:“小少爺金枝玉葉,卻放著女人不要,整天圍著一個下人轉!這於情於理都不合啊!少爺年紀小,心思單純,不喜女子卻去玩弄男子,定是為奸人所騙呐!”
姚夫人被他說中了憂心事。
雖說男子不會懷孕,玩就玩了,也不會搞出什麼血統低賤的貨色,但姚謙明顯就是隻對喬拙感興趣,有了喬拙之後,對彆的任何人都沒有多看一眼的心思。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姚夫人剛開始以為姚謙是一時新鮮,等新鮮勁兒過去了就好,可時間一久,她察覺出不對來。
姚謙是青衫鎮首富家的幺兒,周圍繞著鶯鶯燕燕的實屬正常,但這萬花叢中過,需得要片葉不沾身才行。
可是姚謙何止是被雜葉沾身,他簡直就是濕手沾麵粉,和那個賤東西粘纏不清了!
姚夫人能接受兒子流連花叢,但絕對無法容忍姚謙癡心於一人,尤其此人還是個不能下蛋的野公雞。
不過姚夫人早已不是好騙的黃毛丫頭了,柳大發的一番話雖然戳中了她的心事,但還不至於要她忘了他的罪行。
“彆跟我扯東扯西的,就事論事,我給謙兒的玉佩,可是你偷的?”
人贓俱獲,姚夫人此時問了這麼一句,絕不是要聽柳大發為自己辯解開脫的。
不等姚夫人的話音全落,柳大發便以頭搶地,哀嚎求饒:“夫人我知錯了!玉佩是我偷的,我不狡辯,但我有苦衷啊!”
“哼哼。”姚夫人坐在紅木椅上,定定地看向跪在腳前的柳大發,好整以暇地等他開口。
柳大發說自己是一時衝動,才會頭腦發熱,犯下偷盜之罪。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在柳大發口中,他與喬拙同為姚府下人,兩人差不多時間入府,他在管庫房的老嬤手下作工,事多,且碎雜,他做事兢兢業業,從不懈怠,這點老嬤嬤可作證,反觀喬拙,在姚府裡做的是閒差,整日裡無所事事,倆人卻拿的差不多的月俸,後者還勾搭上了姚家的小少爺,處處被優待。
柳大發說自己妒忌喬拙,身為男子,卻以色侍人,從小少爺那兒騙了值錢的好玩意,所以才會趁喬拙和姚小少爺親近的時刻,一氣之下把玉佩給偷了。
他跪爬向前,把頭磕到姚夫人的腳尖上,連聲道:“姚夫人,小的知錯了,就饒了小的這一回吧,小的知錯,絕不再犯了!小的拿了玉佩心裡害怕,也不知該往哪逃,這一路上都在後悔呀!”
柳大發揚手,用力地扇了自己一巴掌,“小的悔不當初,姚夫人您大人有大量,給小的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吧!”
他喊得聲嘶力竭,額角青筋暴起,認錯認得再誠心不過了。
柳大發伏在地上,腰臀翹起,頭朝地,就像一條狗,正跪在主人腳邊撅著屁股搖尾乞憐。
他大著膽子用自己的臉去蹭姚夫人的腳裸,還伸出舌頭去舔姚夫人的鞋,“姚夫人,小的願為您當牛做馬,求您放了小的這一回吧。”
柳大發抬起眼來,用含淚的雙眸望向姚夫人。
他眉清目秀,身形纖瘦,不故作媚態的時候瞧著還有幾分文雅,此刻挨了巴掌的一側臉頰微微紅腫,看向姚夫人的眼神是既受傷又倔強,倒真像是誤入了歧途的清貧少年人。
姚夫人為他的眼神動容,年輕人卑微至極的姿態取悅了她,她心下動搖,問道:“為我當牛做馬?”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小的為夫人做牛做馬,夫人想要小的做什麼都行。”
姚夫人揮手,支走了在屋子裡伺候的侍女,居高臨下地睥睨道:“那就讓我看看你的誠意吧。”
這可真是意外之獲。
柳大發絞儘腦汁想要爬上姚家少爺、小姐們的床,都沒能如願,卻不料最終竟是得了姚夫人的青眼,攀上了這根枯黃的老枝。
這之後,將姚夫人侍候得舒舒服服的柳大發便呆在她身邊做事。
柳大發過上了夢寐以求的好日子,自然安分下來。
比起那個把他介紹進姚府的中間人,一個腦滿腸肥的中年男人,姚夫人著實是一位好主子。
他在姚夫人耳旁吹了不少風。
有些是實話,有些是他添油加醋謅出來的。
真真假假,虛虛實實。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姚夫人有的去求了證,有的則左耳進右耳不出,在心裡給喬拙再添了幾筆,等著以後算總賬。
但其中有一樁事兒,是姚夫人親自試探的姚謙。
據柳大發所言,光天化日之下,姚小少爺就與馬夫在府邸裡拉拉扯扯,躺在那破木屋外邊的泥土地上糾纏不休,最後衣衫不整地走了。
不過有一段柳大發省去沒講,那一日,出聲高喊“小少爺在這裡”的不是彆人,正是躲在暗處偷窺的他。
姚夫人想勸姚謙不要白日裡做這般荒唐事,卻不料換來姚謙一句:“娘,你下次彆叫我穿紅褲衩了,丟人!”
姚夫人是一口氣憋在胸口,上不來,也下不去。
再到後來,她的大兒姚沅回了青衫鎮,查出老劉受賄一事,被牽連其中的人還有這馬夫。
姚夫人頓時想明白了,這馬夫根本就是有備而來!
所以當鏡崆提及桃花煞的時候,她立刻想到了喬拙。
此人就是她幺兒命中的煞劫!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姚夫人也曾退讓過,想著既然姚謙喜歡男子,那就給他去尋彆的、更好的,可一說起這個姚謙就鬨,除了喬拙誰也不肯要。
她無奈,隻得把姚謙關到屋子裡,不準他出門,決心把他關到與曾月兒成婚那日。
她的大兒不能人道,希望全都寄托於姚謙身上,無論如何,都必須給姚家留下子嗣後代。
殊不知在她眼裡體貼、懂事的曾月兒,其實根本不愛慕姚謙,表現出來的大度和隱忍,皆是為了報複她曾經的羞辱。
堂審那天,姚夫人本是想當場廢掉喬拙的。
卻不料中途殺出個沈傅湫,半是威脅,半是強行地帶走了喬拙。
姚夫人不知對方手裡捏了她多少把柄,遂不敢輕舉妄動,但心裡積怨,憂慮良久。
因此當她聽聞不利於醫館的傳言時,心情自然是暢快的。
而就在她暗自竊喜之刻,有一位不請自來的客人登門造訪,為她帶來一良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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