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 寧侯高義!(1 / 1)

“轟隆!”

一聲春雷驚天下!

這日賈薔在西城所行之事,很快就驚動了整個神京城。

傳聞宮中天子聽聞都中竟有世勳之族如此殘害京畿百姓,龍顏震怒之下,立刻傳旨刑部、都察院、大理寺、順天府、宗人府、繡衣衛,多方出動,徹查此案!

根本沒話費多少氣力,那些豪奴就將平原侯府蔣家賣了個乾淨。

經查證,此案雖非蔣子寧親力為之,卻是其長子,與管家合謀,做下了這等捅破天的大案來。

蔣子寧長子斬立決,平原侯府管家並一眾害人奴仆腰斬。

平原侯府抄家除爵,流三千裡……

此案之興起,之查證,之終結,破天荒的於一日間完成。

開國朝未有之先例!

接下來,便是修國公府侯家的徹查。

這個案子,就沒法那樣快了,事涉一國公府,要一項項查驗取證。

不過,修國公府襲一等子侯孝康,已經被勒令閉門思過,待查證後,再做計較。

順天府衙中堂內,韓琮冷冷看了賈薔一眼,哼了聲,道:“小小年紀,謀算倒不淺!寧侯,本府問你,平原侯府那些罪案,你是何時發現的?”

賈薔吃了口有些發苦的茶,韓琮清廉,吃不起甚麼好茶,他放下茶盞後,目不斜視的看著韓琮,道:“大人,世上並不止你一人清正,也不止你一人有良心。若早先發現那賊窩,你以為我會等著他們害死完人,才揭發出來,目的就是為了乾掉平原侯府?你莫要太小瞧人。你小瞧我不要緊,畢竟勳貴裡沒幾個好人。可我先生素有清名,我不敢連累他老人家。”

韓琮聞言,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本府若非知道,你和平原侯府交惡不過三兩天功夫,斷不會早早埋下釘子,本府早就上本彈劾你了!你是林如海的弟子,原本不該本府多嘴,隻是,當年先榮國代善公與本府有恩,老朽見不忍賈家難得出了個像樣的,還是不擇手段沒有下線的陰狠之輩。”

賈薔不解道:“大人,我做錯了甚麼嗎?”

韓琮搖頭道:“本府說了,不過是防微杜漸罷。你行事的手段,和你先生差遠了!”

賈薔淡淡道:“我知道,但是,師有命,弟子服其勞。本侯多做些,先生就能清閒些,他身子骨不好。”閒話罷,賈薔起身道:“修國公府的案子,還要勞煩大人儘快些。”

不想韓琮忽然問道:“寧侯,你可曾想過,若有人對賈家來這麼一出,你又該如何自處?”

賈薔行了兩步後聽聞此言站定腳,轉過頭來,忽地笑道:“有人?不,不用他們,本侯接下來就要清掃賈家那些腐朽爛木,同樣勞煩大人,不要留情!”

說罷,轉身大步離去。

……

榮國府已經鬨開了鍋。

不知多少開國功臣一係的高門家主登門拜訪,修國公府侯孝康此刻正在閉門思過,不得出門,老誥命卻親自登門,在榮慶堂上連嗓子都哭啞了。

賈母從來最愛熱鬨,可她愛的不是這樣的熱鬨啊!

儘管她按著賈薔的說法,讓這些去東府,可哪有人聽?

先前雖大都接到了清繳虧空的公文,但有修國公府和平原侯府在前麵頂著,大多人不以為意,甚至嘲笑賈薔。

可誰能想到,賈薔能做到這個地步!

“太夫人啊,咱們都是打祖輩起,就有的交情。幾十上百年了,祖宗們一起提著腦袋打下的富貴家業,相互扶持了這麼多年,怎能如此狠毒啊?”

“是啊,咱們這些人家,從來以榮國馬首是瞻,都向著賈家,誰料到頭來,倒是賈家把刀子砍了過來!”

“可憐我的外孫,才剛剛成家,就被斬立決,好狠的心啊!”這是平原侯府的姻親之家。

聽著一道道哭訴,賈母、王夫人、邢夫人都感到頭疼欲裂,心裡把賈薔罵了個半死。

賈母實在耐不得這些,隻一迭聲的叫道:“速速喊那個孽障回來!我倒想聽聽他怎麼說!”

誰惹的禍事,誰來擦屁股!

本來西府想尋賈薔不易,不過賈薔已經料到了此事,所以自順天府回來,便自己過來了。

隻是,他先去了榮禧堂。

滿堂客。

齊國公府世襲三品威鎮將軍陳瑞文,治國公府世襲三品威遠將軍馬尚,繕國公府襲三品威烈將軍石光珠,還有保齡侯史鼐,忠靖侯史鼎,定城侯府世襲二等男兼京營遊擊謝鯨,襄陽侯府世襲二等男戚建輝,錦鄉伯公子韓奇等。

統共一二十人,連椅子都不夠坐。

正當滿堂人或吵或罵或委屈抱怨時,見賈薔穿一件厚錦鑲銀鼠皮披風,裡麵是飛魚蟒服,麵色清冷的進來,一時間都熄了聲。

不是怕,主要是這位年輕人實在摸不透路數,懂王似的,不僅打敵人,狠起來連自己人都打。

賈赦今日身體抱恙,頭疼的厲害,沒有出麵。

賈政應酬這一局,簡直頭昏腦漲,左邊沒安撫下去,右邊又鬨起來。

右邊剛安撫下去,左邊又叫了起來。

正當他實在束手無策時,看到賈薔進來,登時喜出望外。

隻是讓他不解的是,方才他費儘唇舌也安撫不下來的局麵,怎麼賈薔一言不發,這些人就都閉嘴了呢?

雖不解,賈政還是忙道:“薔哥兒來了,快快,快同這些世交叔伯們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也沒聽個明白,你自己且說罷。”

賈薔目光掃了圈,抱手也見了圈的禮,最後皺眉道:“我不過奉旨巡查立威營謀逆之事,看看能不能再挖出幾個秘藏違禁軍械的江湖幫派來,結果路上就遇到了喊冤的人,對了,景田侯府的裘良便是五城兵馬司指揮,事情多是他所為之。待順天府尹韓琮來後,又有人跳出來告修國公府。連我都不知道到底怎麼回事,我怎麼說?”

這說辭,眾人信個屁啊!

齊國公府世襲三品威鎮將軍陳瑞文沉聲道:“寧侯,這等敷衍之詞就莫說了。天下哪有這麼多巧合?不過是前日你去平原侯府、修國公府追繳虧空,老蔣和老侯看你年輕怠慢了你,此事便是他們不對,可何至於鬨到這個地步?”

賈薔看著陳瑞文淡淡道:“怠慢本侯,不當緊。都是世交之族,算起來也都是長輩,不願見我又值當甚麼?可是按照你的意思,我為了報仇,才安排下此事……陳將軍,你有沒有打聽過,蔣家犯下的罪,是多久前的事?難道那些事,都是本侯栽贓陷害的?”

陳瑞文皺眉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但,縱然有罪,也不必鬨到這樣大吧?”

賈薔嗬嗬一笑,道:“我知道你們在想甚麼,你們以為,我是因為追繳虧空不成,才刻意報複平原侯府和修國公府,是不是?本侯可以明白的告訴你們:不是!

縱然前夜他們當場拿出銀子來,還清了虧空,今日遇到這樣的事,也不會有第二種結局。”

“好一個青天大老爺啊!”

治國公府世襲三品威遠將軍馬尚陰陽怪氣道。

賈薔丹鳳眼微眯,看向他,道:“今天你們前來,若隻是為了說這樣的話,那就請恕賈家不招待晚飯了。”

“好!今日我倒見識了賈家的真章了!政公,你怎麼說?榮府是你當家,不是彆個輕狂小兒!”

馬尚在治國公府也是一言九鼎的大老爺,何曾受過小輩這樣的氣?

賈政頭疼欲裂,看了看馬尚,又看向賈薔,為難道:“薔哥兒,你看……”

賈薔擺手道:“開國功臣諸家裡,有鎮國公府牛家、理國公府柳家這樣的明白人,當然,我相信這樣的明白人家肯定不止他們兩家,也有如平原侯府和修國公府那樣的糊塗人家。俗話說的好,藥醫不死病,佛渡有緣人。我賈家當然願與開國功臣諸勳貴之族同進退,共富貴!但是,如平原侯府這樣的人家,發昏當死,難道我們也要和他們一起去死嗎?覺得本侯落井下石或是栽贓陷害的,現在就可以走了,因為本侯實在不知道,該交代甚麼。”

此言一出,馬尚臉色一陣青紅不定,卻不敢真的走,他又質問道:“好!就算是老蔣他們自己作死,那你逼繳虧空的事又怎麼說?今天,你就得當著這麼多開國門第的麵說個清楚,是不是真要逼著咱們破家舍業變賣祖宗家業來還這個虧空?”

賈薔自幾案上拿起一盅茶,拿到嘴角準備喝,卻想起這盞茶彆人許是喝過,又放了下來,不過沒有重新放回幾案上,而是猛然一把,狠狠摔在了馬尚腳下。

他昂起頭,用睥睨鄙夷的目光看著馬尚,寒聲道:“治國公馬魁當年何等英雄,怎麼就生出你這麼個廢物孫子?給你說清楚?你算老幾?不知好歹的東西,三日之內,還不清戶部虧空,本侯親自上門去取。

你治國公府屁股下麵的屎就跟糞坑一樣,你這般想死,本侯一定成全你!

滾!!”

馬尚滿麵臊紅,又驚又怒,最後轉為恐懼,轉頭看向賈政,賈政哪有什麼法子,哀聲一歎。

再看向其他人,卻見一家家都避開了他的目光。

馬尚顫聲道:“好,好!你們……”

話沒說完,踉蹌而去。

因為他看到,榮慶堂庭院外,賈薔的親兵已經在伺機而動了。

等馬尚走後,賈薔看向其他人,道:“莫說本侯不念往日祖宗情麵,我知道,許多人家裡確實艱難,即便變賣祖業,一時半會兒也湊不齊那麼多銀子,所以,我在林府先生麵前求了個人情,準開國一係先償還一半即可。

但是,此事絕不允許外泄一個字!並且要儘快!

不然讓元平功臣和其他京官知道了,那就一拍兩散,該還多少,就是多少!!”

此言一出,便是先前對賈薔意見極大的齊國公府陳瑞文眼睛都亮了起來,看著賈薔大聲道:“寧侯,此事當真?”

賈薔呼出口氣後,道:“說到底,都是世交老親,這個情麵,賈家不能不講。但我再說一遍,此事一旦傳了出去,那今日之事便作廢,我絕不認賬!!

對外,你們一個個都要做出變賣祖產償還虧空的姿態,萬寶樓收那些堆在庫房裡沒用的金銀器具,每家多拉幾車去,若是舍不得的,就告訴他們,回頭拿銀子贖回來。

總之,賈家能做的,全都做了,你們若不領這份情,本侯也沒法子了。”

二十來開國高門的家主,一個個麵麵相覷後,都露出笑容來,儘管,是肉疼的苦笑。

但彆人必須還全部,他們隻用先還一半,這豈不是賺了?!

“寧侯高義啊!”

“多謝寧侯!”

“到底是一家人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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