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1 / 1)

放學時間的走廊人潮湧動,蘇起言和李茂真已經離開。

陸京看溫雙沐抓住他卻又沒有其他動靜,過了好半天,憋出一句:“那個……我們要去哪吃?”

溫雙沐收回眼,像這當兒才注意到自己抓住的人是陸京。

她緩鈍地“啊”了一聲,道:“抱歉,拉錯人了。”

陸京:“…………”

一旁的王承碩沒繃住,單手撐著陸京肩膀,竭力掩著笑。

“不好意思啊。”溫雙沐往後指了個方向,像現編現想,“我有書落教室了,回去拿下,下次再請你們吃東西賠禮道歉。”

溫雙沐進了教室,王承碩沒再憋著,肩膀一抖一抖。

陸京瞥他一眼,表情有點喪失世俗的欲望:“彆笑了——”

他剛就不該多問一句吃什麼。

晚自習結束後不過幾分鐘,教學樓就過了最開始的喧鬨,陷入寂靜。

值日的同學走出教室時自然關了燈,二班教室瞬時暗了下來。

溫雙沐仍坐在座位上,桌上放著她隨便從抽屜裡抽出的一本王後雄。

她兩手撐著腦袋,腦子裡還在想蘇起言剛才反應平淡地應了句“那我們先走了”的畫麵。

從最初的失落恢複到平靜。

所以她剛怎麼就拉住了陸京呢。

就算拽住王承碩也行啊。

貼吧裡夏芝裡和陸京的cp風向炒得那麼濃烈,多少會傳到蘇起言耳朵裡,況且課間他也目睹了陸京殷勤幫夏芝裡搬書的一幕。

這不就好比拉了個明顯名草有主的男的妄想蘇起言吃醋嗎。

換她她也不會有所反應。

溫雙沐覺得一切變得合理起來,收整好心情,捎起桌上的書往外走。

秋末的夜晚溫度下降,夜風吹來有些凍人。

溫雙沐單手揣進口袋,觸到個尖銳棱角,頓了頓,將口袋裡夏芝裡的學生證拿了出來。

班主任梁潔不是會體罰學生的人,但由於這一個月來他們班好幾次做早操時被學生會檢查到有學生沒有佩帶學生證扣了分,所以下了最後通告,誰再忘戴學生證,罰跑操場5圈。這個警告很有效,已經連續四天班上沒有一個人忘戴。

溫雙沐停到垃圾桶前。

與夏芝裡中考狀元名聲相當的,是她體育中考十來分的悲慘分數。

聽說800米跑了五分鐘,0分。

那人根本不擅跑步。

垃圾袋被值日生帶走,套上了嶄新的一個。

溫雙沐攥著學生證的那隻手抬起,落到垃圾桶上方,懸了很久,終於張開指尖。

“啪嗒”一下,空氣裡傳來一聲很輕的塑料摩擦聲。

溫雙沐揣兜離開教室,過了幾秒,一道黑影從隔壁班門內緩緩走出。

月光穿出雲層,越過欄杆,照亮了走廊,在人臉廓鍍上一層淺銀色的光。

陸京和王承碩在校門口分開後,又繞了回來。

他走進二班教室,來到剛才溫雙沐站了很久的位置停下。

四顧一圈,沒發現什麼異常。

他往外走,餘光裡垃圾桶內似乎有光一閃而逝,隻見夏芝裡的學生證正靜靜地躺在垃圾桶的底部。

陸京步子頓了下來,很輕地歎了口氣。

校園大道上的路燈隨著人流減少,滅了幾盞。

溫雙沐沿著花壇一路沉默地走。

本以為把夏芝裡學生證扔掉後會產生的快感並沒有隨之出現,相反地,心中還湧起一股說不出的煩躁感。

而這種煩躁在烏小漆不斷發出“嗶嗶”、“滋滋”的電磁噪聲中,終於達到了臨界點。

“你到底能不能消停點。”

溫雙沐第一次用這樣不虞的語氣對烏小漆說話。

烏小漆像被嚇得悶了悶,訥了好一會兒,才可憐冒出一句:「不是……剛小鷺徽章好像出了點問題……」

溫雙沐鼻間發出聲不信的冷嗤。

烏小漆著急:「真的,反派值突然減了5,但現在又恢複了過來……」

溫雙沐:“誰讓你成天加載有的沒的音樂特效,內存不夠不抽才怪。”

烏小漆:「……」

不是啊,它們6868係統內存超大來著……

烏小漆沒敢搭話,溫雙沐現在像吃了十個炸藥桶,感覺它說啥都是錯,也沒臉再繼續搗鼓修理。

溫雙沐出來的晚,比起明理,對麵早放學的十三中校園已經整個滅了下來,兩邊街道倒還留著幾道人影。

商販們為了謀利糊口,每天晚上都會到明理和十三中附近的地方,或搭個小棚,或推個小車,夜宵、文具、飾品,什麼都賣。這個時間雖然已經過了放學人流最高那段,但大家還是懷著多賺一分錢的心思,逢人招呼。

溫雙沐沒理那些吆喝,徑直坐上了綠化道邊的一輛黑車。

陳叔正坐前麵玩手機,看她上來,熄掉屏幕,啟動車子:“今天怎麼出來那麼晚,做值日嗎?”

溫雙沐應得興致缺缺:“沒,晚上作業有點多。”

她打開頭頂的車燈,便就著手上的物理王後雄,隨便複習起來。

陳叔感歎了句明理學習壓力大,打算儘量把車身開得平穩些,不打擾到溫雙沐學習。

他轉動方向盤往外開,挪到路口,餘光從路邊的幾個摩托青年身上掃過,頓了頓,實在沒忍住,還是打擾了溫雙沐一句:“雙雙,你看那個是不是孟暉?”

溫雙沐抬眼,隻見孟暉背著書包站在路口的一根燈柱下,手上抱了個不知道乾什麼用的木板盒,半米多寬,邊上的三輛摩托車把他層層圍堵,夜晚的冷空氣下,那些人指尖夾著的香煙頭閃著猩紅的光,煙線繚繞。

孟暉與對麵一直僵持著,許久,似乎對峙出了什麼結果。他手塞到口袋裡,掏了好半天,摸出張紙幣遞給為首的摩托男。

對方大概是被那金額逗得彆開頭笑了下,吸了口手上的煙,隨心野性的不行。

溫雙沐認出是周彧的臉。

一旁陳叔有些擔心:“暉子是不是被什麼壞學生給盯上了。”

溫雙沐對摩托車了解不多,但家裡不少堂哥表哥喜歡搞這類型的燒錢愛好,耳濡目染了些,多少能看出價位來,她實在不覺得開著天價摩托車的人會訛錢訛到孟暉頭上來。

況且孟暉說過,他和周彧是同桌,一個班的人,不至於不厚道成這樣。

本來想再觀望觀望,誰知周彧真的把錢接了過來,而孟暉還缺心眼地打算往周彧後座爬。

溫雙沐冷不丁降下車窗,叫道:“孟暉。”

冰冰涼的聲線沒有什麼起伏,穿過微寒的夜色,和她的視線一樣。

溫雙沐道:“把錢拿回來,上車。”

語氣不容置喙。

孟暉和周彧動作幾乎一致地齊刷刷回頭,因為她的出現懵了懵。

周彧被溫雙沐的鄙夷視線弄得兩秒怔後,燙手地把那筆錢往孟暉身上扔:“艸,她是不是誤會了我什麼。”

孟暉則管顧不了那麼多,忙裡忙慌地把身上掛著的那塊大木板盒往周彧身上推:“這個你幫我保管一下,明天還我。”

周彧一臉嫌棄地馬上地推還了過去:“不要,這麼土的東西,你讓我幫你搬回去,我怎麼開車!”

孟暉煩躁嘖聲,很快又盯上了周彧兩邊的跟班。

蘇麟立馬跟著擺了擺手,示意自己不願意。他跟孟暉關係一般,如果不是中間隔著周彧,平常連話都不太跟人多說。

溫雙沐耐心有限,又叫了一遍孟暉的名字。

孟暉壓力山大,實在沒辦法,隻好自己抱著那塊大木板盒朝車子走去。

周彧在後頭叫道:“記得幫我解釋一句啊,我他媽才沒無聊到貪你那二十塊錢呢。”

孟暉吃力地把盒子塞進車廂,上車前遠遠瞟到路口晃過個高個兒身形,有點眼熟,像溫雙沐班上的同學。

正好他心虛著,坐上車後便沒話找話地打哈哈道:“你們班這麼晚才放學啊……”

溫雙沐沒注意“們”這個字眼,弓起兩根指節,敲了敲那木盒:“裡麵什麼東西。”

車子平穩地向前行進,孟暉吃難地抓抓後腦勺,糾結片刻才把盒子打開:“你和陳叔彆跟我媽說啊,我就是想自己攢點零花錢花花。”

木盒內部一格一格區分開來,整潔有序地擺放了好多條diy首飾項鏈,估計一晚上收獲不小,好多格子都空了。

溫雙沐道:“所以你每天晚上放學回去那麼晚,都在外麵賣這個?”

孟暉點點頭,接著又保證道:“我在學校作業都寫完了的,肯定不會把學習落下。”

溫雙沐之前雖然不知道孟暉高中就搞起了個體戶,但也不算太意外,道:“周彧剛才向你要錢怎麼回事,你們十三中還興保護費那套?”

“不是不是。”孟暉哭笑不得地解釋,“我最近都是搭他的順風車回家,但也是白天才知道,他們要去的地方跟我家根本不順路,所以就想著給人付點車費,不然不好意思……”

孟暉知道溫雙沐對周彧印象不好:“你彆看他平常不正經了點,其實人很好的。”

溫雙沐敷衍地“嗯嗯”應了兩聲。

孟暉怕她不信:“真的。他每次給他那些女朋友送禮物都從我這兒買。”

溫雙沐:“……”

學校街道的路口邊,周彧目送黑色邁巴赫開遠,將煙頭扔到地上,腳尖抵著踩了踩。

蘇麟嘖歎:“彧哥,那朝天椒家裡看上去很有錢啊,孟暉也是牛逼,認識個這麼有錢的朋友竟然從來沒提過。”

周彧聳肩,想想剛才溫雙沐一副把他當勒索敲詐犯看的目光就覺得冤得不行。他拿起放在車頭的頭盔戴上,道:“不然呢,有幾個普通人家能養出她那樣辣的性子。”他說著道了聲“走了”,便帶頭驅著摩托駛了出去。

送完孟暉,溫雙沐到家時間過了十點半。

溫秉一蹲在公寓下的小花壇邊,遠遠看到車燈,興奮地跑上去敲車窗:“姐,你怎麼回來那麼晚!”

溫雙沐下車,讓陳叔早點回去休息,壓著溫秉一腦袋揉了又揉:“你才是!這麼晚不去睡,膽子大起來一個人呆樓下。”

溫秉一嘟囔:“爸爸媽媽不在家,我想等你回來再睡。”

他說著想到什麼,回頭道:“我剛碰到阿起哥哥騎車回來,他陪我一起等你的……咦,他人去哪了?”

溫雙沐順著溫秉一張望的方向看去,公寓一樓的大堂玻璃門透亮,金色的燈光富麗堂皇,卻不見人影。

溫雙沐道:“他剛一直跟你在一起?”

溫秉一乖乖應道:“對啊,他問我一個人在樓下乾嘛,我說等你,他就沒上樓,陪我一起站這裡等了你一會兒。”

溫雙沐拉著溫秉一走進大堂,電梯數字正在上竄,在15樓停了片刻,這才緩緩往下。

金屬門的倒影裡,溫雙沐嘴角咧開,緩緩上揚,幾欲咧到耳根。

溫秉一道:“姐你今天好像很開心?”

溫雙沐難得直率:“嗯,本來不怎麼開心,現在又挺開心的了。”

溫雙沐到家後先把溫秉一伺候去睡覺,繼續看書複習,雖然係統沒有布置月考相關的支線任務,但她就像自己跟自己較起勁來,也不再跟烏小漆閒扯廢話,把時間都用在了複習上。

第二天早上的學校早操晨跑,溫雙沐跟體委借口請了例假,呆教室裡學習。

廣播裡響起經典的跑操音樂。

溫雙沐透過窗戶,往遠處的操場看了眼,哨聲響起,齊整的腳步伴著各班的口號。

在操場上四散走動著幾個黑色星點,估計都是學生會檢查儀表紀律的成員。

溫雙沐強迫自己收回眼,不去想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但夏芝裡學生證上的那張照片總是不合時宜地闖入腦海,以至語文素材本上的字體跟無數打亂的碎片一樣,怎麼也消化不進。

她深呼口氣,整個人被躁意席卷的有些坐不住,索性拿起書,走到教室後麵的空地,邊走邊背。

才背兩句名言,餘光掃到門旁的垃圾桶,又再次停了下來。

黑色塑料袋裡扔了幾個礦泉水瓶和紙屑,看不出深處掩藏著什麼。

怎麼辦。

要重新撿回來嗎。

溫雙沐翻箱倒櫃,最後在儲物櫃裡找到條沒用的塑料袋,套在手上扒垃圾桶旁翻找起來。

“怎麼會沒有呢……”

溫雙沐不信邪起來,將垃圾袋裡的所有垃圾都倒到地上,還是一無所獲。

難道是早上值日生把垃圾扔去了垃圾房一趟……

溫雙沐抿唇,大腦混沌想著,將地麵的狼藉收拾好,有些魂不守舍地站起身。

教室門突然發出吱吖一聲,被人從外打開進來。

陸京大概也沒想到有人這麼近貼門口站著,與溫雙沐對視上後小小地愣了下。

溫雙沐也微妙地頓了頓,慶幸陸京不是早兩秒她翻垃圾桶時進來。

她不著痕跡地將手上套著的塑料袋摘下,假裝隻是正常路過,把袋子扔進垃圾桶裡,問他道:“怎麼沒去跑步?”

陸京視線從她手上掃過,低頭揉了把臉,帶點鼻音地應了聲“嗯”,他今天除了襯衫毛線馬甲,還多套了件校服外套:“昨晚吹了點風,有點感冒,請假了。”

溫雙沐想起他早上兩節課一直都在咳嗽:“那你多喝點熱水。”

陸京點頭,也沒問她為什麼呆教室裡,到飲水機那兒接了杯水就坐回了座位。

水溫太燙,陸京等了會兒還是熱的,就開始有些犯困,直接趴著睡了過去。

溫雙沐因為班裡多了個人,沒再四處走動,安靜回到座位,記背書上的內容。

背完一段素材,操場上跑操似乎結束,有喧鬨的人聲朝教學樓靠近,溫雙沐不自覺地又發了會兒呆,視線自然而然地朝陸京身上瞟去。

陸京右手屈著搭在後腦勺上,穿過手臂中間的間隙,能看到一點他下頜骨的線條,大概是因為感冒呼吸並不順暢,校服下的肩背隨著胸腔共振輕輕起伏。

溫雙沐想,其實她也不是非要那樣對待夏芝裡不可。

現在反派值有55,夏芝裡和陸京的感情在穩步推進,隻要保持住這個勢頭,並不會阻礙到她和蘇起言中間來。

早操的兩圈,再加上罰跑的五圈,似乎是有點過分了……

操場上。

兩圈跑操結束,蘇起言作為學生會的檢查人員,和朋友一塊兒往外走。

各班隊伍撤退,一個女生身影仍沿著操場內圈跑道緩慢吃力地跑著。

蘇起言眯眼認出夏芝裡,道:“那個女生怎麼回事?”

朋友遠遠看了眼,“啊”了一聲,回憶起來:“忘戴學生證,剛被我檢查到登記了。他們班好像有規定,忘戴一次罰跑5圈。”

蘇起言的眉峰隨著對方話音落下,緊緊鎖起。

朋友道:“走嗎,下節物理課要去實驗樓,還挺遠的,得早點過去。”

蘇起言道:“你先去吧,我一會兒就到。”

朋友沒多想,讓他彆遲到,就出了操場出口。

夏芝裡扶著腰,汗水把劉海洇濕了一片,頭頂的太陽在眼前出現一圈圈的光暈,因為體力吃不消,視線也變得有些模糊。

她今天穿的仍是昨天那件校服外套,被學生會檢查到時才發現自己學生證不見了。

梁潔之前說的罰跑隻是唬人用的,她每天早上都會跟著班級隊伍陪跑,這回真碰見學生又被學生會登記,還是自己的愛徒,就有點想把之前的口頭通告一筆勾銷。

但夏芝裡知道,如果梁潔就這麼為她開了先例,日後班級紀律隻會越發難以管理,所以自己主動選擇了遵守懲罰。

主席台下,蘇起言看夏芝裡跑的已經跟走的速度一樣,搖搖頭,幾步走上前,拽住了夏芝裡的手腕,迫使她停下。

夏芝裡訝異地抬了下眼。

她呼吸不穩,頭發跑得也有些散亂。

“蘇起言?你怎麼在這?”

蘇起言沒回答她的問題,徑直道:“彆跑了。”

夏芝裡因為自己罰跑被人撞見而變得有些不好意思:“我忘戴學生證,要罰跑5圈,現在還差4圈。”

“這裡沒人,如果梁老師問起,你就說我可以給你證明。”

“沒關係,我跑得動。”夏芝裡把手腕從他掌心抽出。

她想到溫雙沐,又加了一句:“你不需要這麼幫我。”

她說著點了點頭當做感謝示意,便繼續往前跑去。

蘇起言轉身要走,剛邁出兩步,又沒忍住回頭。

明明連步子都邁不穩了,真不知道圖個什麼。

蘇起言心中莫名感到一陣煩躁,在原地來回踱了幾步,將襯衫領口開了兩顆扣子,追了上去,與人並肩。

“有沒有人說過你真的很不會變通。”

夏芝裡有那麼幾秒都沒有開口說話:“嗯,很多,初中的時候大家都說最討厭我這種乖學生,所以你也彆跟著我了。”

蘇起言步子微頓,虛攏在掌心的指尖緊了緊,想安慰地揉她腦袋一下,僵硬許久,終是什麼都沒做,隻是道:“繼續跑吧。”

二班第三節課是自習課,快上課了班上學生還是沒有收斂,爭分奪秒地聊天玩鬨。

王承碩月考前不複習,反而拿了最近在預習的數學必修二內容,找溫雙沐討論解題方法。

溫雙沐看完題目列了幾個式子就差不多找到思路,開始給人講解,眼睛卻是三五不時地往前麵夏芝裡的空位瞄去,心不在焉。

把題乾幾個條件給王承碩縷清,也不知道教室前麵發生什麼,一個人突然帶頭安靜下來,接著全班都跟著靜了下來。

溫雙沐隨意抬眸看去一眼,接著眼皮就保持住那樣的角度,一動不動。

蘇起言幾乎是護著夏芝裡,跟她一起走進二班教室。

夏芝裡整個人都像從水裡撈出來一樣,汗水浸得校服襯衫領口濕出一片很深的痕跡。

呼吸粗重,鬢發黏在臉側,邁出的每一步都打著抖,繞過座位時,腿肚子似乎軟了下,差點跌下去。

蘇起言一直護在夏芝裡身邊的手幾乎要觸碰上她胳膊,但夏芝裡又自己站穩了身形。

溫雙沐盯人乾得發白的嘴唇,握住筆的指尖不自覺用力,連黑色墨跡在紙上渲染開大大一片都沒注意。

蘇起言緊緊跟著夏芝裡,對目瞪口呆的二班一眾熟視無睹,護人安全在位置坐下,這才鬆了口氣,問她道:“要喝水嗎,我幫你倒。”

夏芝裡搖搖頭,她現在其實連多說一個字的力氣都沒有,但多少在意班上同學圍視聚焦過來的目光:“謝謝,我自己可以,快上課了,你回自己教室吧。”

蘇起言沒離開,在那兒靜站幾秒,卻是越過過道,徑直朝教室後排走去。

他在二班所有同學的注視中來到溫雙沐桌前停下,向她伸出手,用隻有他們兩人能聽到的音量問她:“學生證呢。”

溫雙沐直視著蘇啟言,餘光裡是夏芝裡脊背微弓的虛弱背影。

她嘴唇翕動少許,什麼也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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