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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著到了十一號,蘇磊雖然準了他可以不上班,但是一大早蘇衍還是出現在了自己的辦公室。
提前來上班的沈如嚇了一跳,心想幸好自己沒想著摸魚。
“小蘇總,你怎麼來了?不是跟秦小姐有事出去嗎?”
“嗯,有東西忘在抽屜裡了。”蘇衍淡淡應著,彎腰取出一個信封收好。
秦杉在地下停車場裡等他,百無聊賴地放空,在這個日子裡,她連玩手機的興致都提不起來。
蘇衍很快回來,上車的時候眼角餘光看到後座上放著的兩束鮮花,眼神一黯,動作頓了一下才坐了進去。
他發動車子,以一個平穩的速度向郊外駛去。
從市中心到杏花山墓園,路程不算短,一路上車內沉默安靜,兩個人各自想著自己的事情。
秦杉略有些煩躁地捋了捋頭發,每年的這個日子都是難熬的,對她來說是這樣,對蘇衍更甚。
“你今天出來,有沒有跟程蔻講?”
“沒。”
秦杉靜默了一瞬,笑起來:“萬一我們今天被狗仔隊拍到的話,被她看到可不好交代啊。”
她這個玩笑開得不怎麼高明,車內的氣氛更是冷下來。
秦杉嗬嗬笑了兩聲:“也是,凡事有二哥,根本見不了報。”
蘇衍目不斜視,應道:“快到了,彆沒話找話了。”
“嗯,我想想一會兒跟姐姐說些什麼。”秦杉偏頭看向窗外,闔上了眼睛。
杏花山墓園依山臨水,碧翠環繞,這裡空氣仿佛都比市內乾淨一些。
蘇衍和秦杉一人捧著一束花沿階而上,工作日掃墓的人很少,他們沒遇到其他人。
仿佛走了很遠,秦杉都有些微喘了,終於來到了墓前。
秦杉站定,回眸看他一眼,詢問道:“老樣子,你先?”
蘇衍點頭,秦杉對他做了個請的手勢,自己抱著花束不知道閃哪裡去了。
蘇衍蹲下身,把花放到一旁,凝視著照片上的如花笑顏。
他拿出那封信,擦亮打火機,點燃了一角。他沒有立刻鬆手,遠遠看去像是有火焰在他指尖翻飛。
“秦素。”他低頭,似乎是笑了一下,“連秦杉都這麼大了,你還是老樣子。”
“我想說的話依然在信裡,你慢慢看。”
“我和她在一起了。”
“你會祝福我的,對嗎?”
眼看著紙被燒淨,留下一堆黑色的灰燼,仿佛隨時會被風吹散。
“我走了,下次……再來看你。”
蘇衍站起身,似乎是不舍地望了一眼那墓碑。下一瞬,他的眼眸裡不再有留戀,向來時的路走去。
秦杉站在轉角處的空地,迎著他的目光,像是在確認些什麼似的,而後終於放心地和他錯身。
秦杉走後,蘇衍又拿出打火機,點燃了一根煙。
秦杉去了很久,回來後眼睛紅紅的。隔著一段距離她看到蘇衍指尖蜿蜒而上的煙霧,地上還有個燃儘了的煙頭。
她走上前去拍了他一下:“你又抽煙。”
“我沒有。”他隻是任它們自己燃燒著。
秦杉眼眶一酸,蘇衍是蘇爺爺最循規蹈矩的孫子,從小就正派得不像話。
十五歲她第一次看到他躲在暗處抽煙,生生被他逼出眼淚來。她當時抱著他哭,而他怕煙燙到她,僵硬地舉高手臂,也不肯掐了。
十六歲的少年,紅著眼睛,倔強地不肯落淚,也不肯放棄靠吸煙來慰籍自己。
秦杉奪下他手上那支快燃儘了的煙,撿起地上的煙頭,一起丟進了垃圾桶。
蘇衍沉默地任她動作,他真的不再抽煙,也沒有遺留下來的煙癮。這是在這一天,在秦素的忌日,他還是會想起這種明明厭惡但卻不得不沉淪於此的感覺。
它像秦素的離開。
不想承認,卻又必須承認。
空曠的平台上隻有呼呼的風聲,遙遠又隱約的流水聲。
手機鈴聲突兀地打破了這份安靜。
蘇衍本以為是程蔻,但屏幕上顯示的是陌生號碼。
秦杉看著他把聽筒靠近耳邊,眼神漸漸起了變化。
一分鐘後,蘇衍收了手機,對秦杉說:“回去吧,我還有事。”
市中心的一間高檔茶樓內,蘇衍和程爸對坐在茶台的兩邊。
空氣中都是茶的香氣,但氣氛卻不那麼輕鬆。
蘇衍不動聲色地任對麵的長輩打量,他知道對方的來意,卻沒有先開口的意思。
該來的總是會來,程蔻上周末沒回城東的家他是知道的,想來程家父母也知道那是她無聲地抗議。
程爸遲疑著,他想說的話太多,但又不能毫無保留地說出口。
程蔻表麵上看起來像自己,其實骨子裡還是學了幾分宋青蕪的固執。
他沉不住氣,便背著妻子,撥通了蘇衍留下的名片上的號碼。
程蔻什麼都不知道,想的太淺。她滿心以為阻攔什麼的,其實就隻是父母擔心蘇衍那樣的家庭,對於她來講會有壓力。
程爸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原本愛茶的他此刻卻沒有心情來品味這上好的茶水。
他沉吟半響,方才開口:“蘇先生,我們家這種小門小戶的,是真的配不上你們家。”
蘇衍應道:“伯父,先不論蔻寶配不配得上我。您心裡很清楚,您和伯母為什麼態度這麼強硬,不惜讓唯一的寶貝女兒哭,也要讓我們分開。”
程爸聽著他的稱呼,微微怔住。
程蔻是他和宋青蕪的寶貝,眼前這個年輕男人亦叫她為“蔻寶”,是跟他們存了同樣的心思嗎?
程爸沉默半晌,抬頭問道:“十多年了,你還記得那些事?”
蘇衍直接說破他的欲言又止:“秦素的事情,我當然沒有忘。”
“那麼。”程爸皺了皺眉,“蘇先生,我怎麼知道你不是為了報複我們才找上我女兒的?”
饒是蘇衍那樣的性子,也忍不住彎了彎嘴角,遂即正色道:“程叔,您顧慮的我都懂。”
他改換了稱呼,像是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我跟蔻寶,不是您和伯母想象的那樣。”
“我承認是我刻意接近蔻寶,當時就隻是想遠遠看著她。”
那時他剛上高中沒多久,是那所他們家人一直念的那所學校。開學的第一個星期,他就被教導主任抓到抽煙,被請了家長。
蘇鐘那麼忙,還是代替沈雯舟親自去了學校。
蘇衍清楚地記得,回家的路上,父親沒有訓斥他。回家後,把他叫到書房,父子二人深談了一次。
蘇衍請了一天假,躺在床上思考了整個白天,然後他轉了學去明遠。
本來他就不喜歡抽煙,於是迅速戒掉了這個陋習,變成了那個沉默淡然的蘇衍。
“秦素那個孩子,是可惜了。”程爸眼神裡也有遺憾,“但是蔻寶是我們的女兒,我們也沒有辦法。”
秦素是宋青蕪姐姐的女兒,兩家本來就不怎麼走動,秦素母親去世後,更是完全斷了聯係。突然有一天,秦家人找上門,說她姐姐的女兒患了肝衰竭,希望宋青蕪能夠幫忙。
再怎麼疏遠,畢竟也是親人,宋青蕪二話不說,去醫院做了檢查。但是很遺憾,結果並不匹配。
當時秦素的父親秦越對著報告沉默了良久,最終提出了讓程蔻也去配型的請求。
那時程蔻十五歲,根本不滿足國內*肝移植的供體要求,宋青蕪覺得秦越是瘋了才會提出這種要求,當場就拒絕了。但是秦越並沒有放棄,派人強硬地把程家三口人請到了醫院。
家裡沒人跟程蔻講過這事,宋青蕪沒想過讓她知道,把她按在了醫生辦公室門外,不肯讓她露臉,和程爸一起進去和秦越談判。
那天蘇衍也在,坐在秦越身後,沉默的少年眼底有著絕望,那雙黑亮的眸子泛著光看向他們,就像看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秦越提出了金錢補償,宋青蕪更是憤怒,她也有女兒,也理解他的心情。但是理解歸理解,她卻不能苟同他的做法,程蔻是她的女兒,她要保護她不受傷害。
兩方談不攏,秦越再有錢也不能強人所難,隻好作罷。
宋青蕪去病房再看看秦素,程爸領著程蔻走樓梯下樓。
在女兒連聲的追問下,程爸簡單跟她說明了一下,隱去了許多細枝末節,程蔻沒接觸過這方麵,也是一知半解。
蘇衍茫然地移動著腳步,悄無聲息地跟在他們後麵,隔著半層樓梯,聽到程蔻仍留有稚氣的聲音。
“那個姐姐生了很嚴重的病嗎?我分一半肝給她!”
他看不真切她的長相,唯獨對她那天穿的紅裙子印象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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