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臘月至(1 / 1)

樊籠 卿隱 1714 字 22天前

待他人走後,柳媽也沒藏私,大方的將銀兩平均分配給膳房眾人,約莫每人能分上2兩左右,這讓蘇傾心頭歡喜異常,這樣離她出府的日子又近了些。

柳媽卻拉過蘇傾於一旁沒人處,不重不輕的掐了她一把,狠狠道:“再讓你自作主張!虧得大爺今個心情好沒計較,要趕上主子心情不好的時候,這番瞎搗鼓保管有你的板子挨!”

蘇傾倒抽口氣:“柳媽您老輕點!我這不是希望您多休息會兒嘛,先前瞧您老那麼累,沾上灶旁就沉睡,咱們幾個哪裡舍得叫您再過辛苦?且這點心做起來繁複不說,天天這般甜膩的吃著,想來府裡的幾位也吃的膩歪了,換樣簡單清淡的吃食豈不更好?瞧這,大爺吃的不挺開心,還賞了銀呢?”提起這個,蘇傾就開心的眯了眼。

“你瞧你那個沒出息的樣,才2兩銀子就讓你高興成這樣!”提起這個,柳媽就恨其不爭的點點她額頭:“剛多好的機會讓你在福祿麵前露個臉,這不比那幾兩銀子強?你卻個悶葫蘆似的,頭不抬眼不爭的,福祿連你的囫圇麵都沒見著,你讓他日後如何能清楚記著你?”

蘇傾聞言訝異的看著柳媽:“為什麼要讓他記著我?”

柳媽瞪大了眼,直冒火:“你這個榆木腦袋!福祿多年跟著大爺辦差,大爺沒娶親,因而他也不好娶親,便一直拖著。府裡頭不知多少個小丫鬟盯著呢,就你露了臉還不懂得珍惜?”

蘇傾倒抽口氣,虛指了門口,又指指自個:“他……我?!”

柳媽眉頭倒豎:“你這是什麼神情,難道你覺得福祿還配不上你不成?他雖然年紀比你大些,可大些的男人會疼人,再說他比大爺的年紀還小上一些……”可能覺得拿大爺來說話不妥,後麵的話柳媽就咽了下去。

蘇傾忙擺擺手:“不不,福祿自然很好,隻是那麼多人爭,我鐵定爭不過的,到時候頭破血流就不好了。再說,柳媽,您先前不是還告訴我不要去湊這大爺他們的熱鬨嗎?”

“我那是說的大爺,可福祿不一樣!”柳媽氣的牙根癢癢:“咱這身份,自然靠不近大爺身旁,況且多少達官貴人盯著,哪怕真如意了將來主母也未必容得下。可福祿不一樣啊,雖說咱也是高攀,可要真是能讓他看上,隻要你手段使得,你就能當上他們福家的當家主母!況且他無父無母,隻有個叔父,你嫁到他家就能當家做主,福祿又是個有出息的,將來你的造化指不定大著哩。”

蘇傾囁嚅:“我還是去看看水燒開了沒。”說著,一溜煙鑽到灶台下添柴,燒火。

柳媽看她那沒出息的樣,氣的心肝胃疼,白瞎了這副好相貌!

如此又過了一月有餘。因著這一月來宋毅投身於公務,新官上任,公事冗繁,幾乎天天耗在總督府衙裡接見兩江大小官員,處理上任留下來的沉珂舊事,布置來年的公務計劃。如此一來,在府上設宴開席的時候自然少了,這少了諸多宴席,膳房裡的事務自然輕快了許多,眾人就這月也清閒了下來。

堪堪清閒了一月有餘,眾人便猶如陀螺般開始腳不沾地的忙碌起來,一來是臘月已至,不足月餘便要過年了,莊子上送來的雞鴨魚肉米麵菜類等一乾東西要分門彆類的處理好,且這是府裡大爺回府後過得第一個團圓年,自然要熱熱鬨鬨的辦好,不單是膳房裡,府裡其他各處的奴仆也早早的開始為這個大年做準備了。二來是前些日子二爺調任的諭令下來了,升任四川巡按使,轉過年就要前去赴任。二爺此番升職是件好事,可老太太自然是舍不得的,暗地裡傷心落淚了幾回後,卻也知皇命不可違,連連囑咐府裡下人多多準備需帶上的用品、吃食。因二爺最喜歡吃臘肉,所以膳房裡這些日子就開始忙著熏臘肉了。

“荷香,荷香!你這個小妮子不要總窩在灶前不起來,快快來幫我一把,把這藕仔細切成薄片,千萬要切得均勻,一會我要做成酸溜藕片給府裡的爺們下酒吃,這萬一切的厚薄不一,擺上碟可是看的一清二楚,沒得丟的咱膳房的臉。”

柳媽邊說著,邊連拖帶拽的將蘇傾從暖烘烘的灶膛前給拖到了廚邊,冷不丁離了那暖意融融的膛火,蘇傾猛地打了個寒顫。上輩子在北方過冬,那可是地暖一起,窗戶全開,任外頭大雪飄飛北風呼號,她在屋內夏裙飄飄熱汗騰騰,再起開盒冰淇淋,美美的過完整個寒冬初春。哪裡像這蘇州地界,深冬倒是沒下過幾場雪,可這濕冷的寒氣卻無處不在,直透骨肉,任她狠心下了血本買了兩斤多的最上等棉花做成了棉衣棉褲,冷風一過,仍舊冷的她魂不附體,隻恨不得一天十二個時辰能待在灶膛前守著火苗才好。

蘇傾哆嗦著手去拿菜刀,甫一碰到冰涼的手柄,頓時覺得整個人都不大好了。

柳媽忍不住摸摸她的衣褲,狐疑道:“至於冷成這般?你這棉可是買的西域傳來的雪棉,一兩銀子一斤,金貴金貴的,你倒是舍得。不過這棉雖貴可比咱這的木棉暖和不知幾倍,你看人家紅燕還是穿的去年的木棉做的衣裳,人家都沒覺得多冷,你咋先冷起來了?”

蘇傾心頭苦笑,你們要是常年過慣現代北方的冬,冷不丁給你弄到沒有空調的古代南方來,換誰,都會覺得冷的掉冰渣。

“天生……不抗凍。”蘇傾牽強的解釋著,哆嗦著手就要去切那冰坨子般的蓮藕。

柳媽瞧她那架勢,忍不住搖頭歎氣:“真是丫頭的命,小姐的身子。罷了罷了,你還是去燒你的火去吧。”牢騷了兩句,柳媽邊重新奪過蘇傾手裡的菜刀,將她趕回了灶膛前。

一回歸這溫暖的膛火前,蘇傾就覺得自個仿佛重新活了過來,心裡暗暗下定決心,等有了足夠積蓄後,她一定要買個屋子,然後在自己的臥房盤個炕。冬天燒暖了炕,在暖烘烘的炕頭上吃瓜子吃點心,就著茶水看著外頭的淒風冷雪,這才是冬日應該過得日子。

紅燕瞧著蘇傾整個人在灶膛前似個鵪鶉般的模樣,忍不住吃吃的笑:“荷香姐,看你臉蛋白的跟雪似的,應該是雪做的人啊,怎麼還畏寒呢?”

蘇傾頗有無奈的睨她:“就你這個小妮子愛打趣我。”

紅燕過了今年也不過十五歲,正是天真爛漫的時候,膳房裡因著就她跟蘇傾年紀相仿,加之蘇傾為人隨和,待人接物有禮,所以平日裡紅燕喜歡往蘇傾的身邊湊。紅燕模樣倒也周正,隻是膚色較黑,所以她十分羨慕蘇傾細白的膚色,難得是她心性純真,雖羨慕卻不嫉妒,常常拿蘇傾打趣說是雪做的人,又常向蘇傾打探膚白秘籍,這讓蘇傾哭笑不得。

“荷香姐,你聽說了沒,前幾日牙婆子來了咱府上了。”趁著柳媽剁菜沒功夫盯著她,紅燕偷偷放下手裡擇的菜,悄悄的來到蘇傾旁邊說著閒話:“咱家二爺年後去外地赴任,屆時要帶走大批的奴仆,而大爺又此次歸來需要些人手服侍,所以咱府上的人手怕是有些不足,老太太這回請牙婆子進府應該是咱府上要進新人了。”

蘇傾點點頭:“是該進人,如今王廚不在,於叔要為母守孝,咱膳房裡就柳媽一個能掌廚,著實辛苦,應該再分配膳房一些人手,打個下手也好。”

紅燕撅噘嘴,偷瞄了柳媽一眼,見柳媽沒注意到她,這才趴在蘇傾耳邊道:“荷香姐,你彆就盯著膳房這一畝三分地啊,你沒聽說嗎,老太太和大爺院裡都缺丫頭,林總管現前也在府裡頭放話了,咱這些外圍的粗使丫頭,哪個想去老太太和大爺院裡的,可以去他那裡報個名,隻要他覺得模樣氣度過得去的,就可以去老太太或大爺的院裡當差呢!荷香姐,這可是個大好機會,你模樣長得這般好,肯定能選的上去,哪怕是去老太太或大爺院裡當個三等丫頭,也比在膳房待著強啊!”

“哐!”紅燕的話剛一落,柳媽的菜刀就重重的砍在案板上。扭過頭,她掐著腰,怒目圓睜的瞪著紅燕:“你這個小蹄子當真以為我是聾的罷!既然膳房這地界如何不得你的眼,你又何苦在這?待我老婆子這就去跟林總管給你報個名去,隔日你選上後就歡歡喜喜的去彆處當差去,省的膳房這汙穢地礙著了你的眼!可隻有一條,荷香可是我老婆子當接班來培養的,若再讓我聽著你敢忽悠著荷香離去,看我不剝了你的皮!”

紅燕沒料到柳媽耳朵這麼尖還將她的私話聽了個全乎,頓時臉漲得通紅:“柳媽,我沒有嫌棄這……”

柳媽重重哼了聲,卻不看她,扭頭看向蘇傾:“荷香,這膳房裡我最看重的莫過於你,心性穩重,為人踏實,又不驕不躁肯耐著性子學,你可莫學那眼皮子短的朝三暮四,隻要你肯踏實的跟我學門手藝,過個三五來年,我老婆子乾不動了,就向老太太推舉你,這膳房的主事你也做得。”

蘇傾很感恩柳媽的好意,遂道:“柳媽,您放心,我省得的。”不由看了眼旁邊的紅燕,見她尷尬的杵在一旁,遂又開口替她說道:“您也彆氣,紅燕畢竟還是個孩子心性,有什麼說什麼,也就覺得新奇好玩跟我說過便罷,沒什麼彆的意思。您老消消氣,彆怪她。”

柳媽哼道:“我個老婆子跟她個小妮子生什麼閒氣,還不是怕她將你給帶壞了。紅燕還不快去擇菜去,再讓我見著你偷懶,你就提桶挑水去。”

紅燕呼口氣,跟蘇傾眨眨眼後,便一骨碌重新回到先前的地界,低頭擇菜。

www.biqu70.cc。m.biqu70.cc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