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 94 章(1 / 1)

締婚 法采 1807 字 22天前

這小宴辦的隨意,項宜又特彆忙碌,是當真把這位大爺忘了。

項宜隻看著男人一臉的怒怨之色,心虛得不行。

偏偏這個時候,院內傳來了譚建和楊蓁的說笑聲。

那笑聲一傳來,項宜幾乎能察覺到男人周身的氣都不一樣了。

譚廷瞪著臉前的人。

“連譚建他們你都請了,就沒請我是嗎?”

“不是”

項宜該怎麼告訴這位大爺,譚建和楊蓁是恰好撞進來的,她沒有特意不請這位的大爺的意思。

她隻是一時忙亂,把他忘了

但這話就更不能說了。

項宜看著快氣炸了毛的這位大爺,連忙輕聲問了一句。

“那我現在請大爺前來行嗎?”

她現在想起來問他了。

但譚元直可不食嗟來之食,正要說一句“不行,晚了”,卻又聽見她嗓音極柔地補了一句。

“大爺能來,我隻覺得,比什麼都讓我欣喜。”

她小意溫柔言語,譚廷要說不行、要繼續生氣的話,就這麼被封印在了口中。

他沒說出拒絕的話來,隻是氣哼哼地看著他,恰好在這時,牆內院中傳來了道士詢問的聲音。

道士的聲音一出,譚廷更不能拒絕了。

不然,豈不是遂了道士的意?

項宜見他雖還生氣,卻也沒有再說什麼,連扣住自己腰身的力道也撤下了幾分。

項宜可不敢再怠慢,輕輕拉了他的手臂。

“大爺晚間一定沒吃飯吧,宴席剛開始,大爺快點吃些吧。”

譚廷低頭看著人,見她又是一副乖順的模樣,還能猜到他沒來得及吃飯,心下火氣終於卸下三分。

他鬆開了她,哼哼兩聲站著沒動,她就已經甚是貼心地握了他的手。

溫柔如夜風的女子嗓音,實在令他再說不出旁的來,隻能順著她,同她一起去了宴席。

他突然到來,眾人自然都是驚喜,譚建更是驚得睜大眼睛。

“大哥竟然也來了?”

譚廷聽了這話,險些氣得仰倒。

一個兩個都把他拋在腦後了

譚建說完那話,就覺得不太對勁了,緊接著就得了一個極其不善的眼神,接著聽見他大哥嗓音沉沉的一句話。

“我看你明日起,還是繼續回書院讀書吧!”

譚建:“”

哭了。

楊蓁快生了,他隻想在家裡陪陪娘子而已。

好在他下一息就看到了大嫂投過來的安慰眼神,譚建心中大定。

嫂子會替他說話的!

顧衍盛也同譚廷見了禮,李程許還問了譚廷一句。

“元直明早不去衙門當差嗎?”

這可真是個好問題,項宜也想問,她沒想起來這位大爺,主要原因便是覺得他每日都要上衙,不得空閒。

但譚廷也連續上了好些天的衙門了,他隨便道了一句。

“明早去晚些也無妨。”

說話間,眾人都落了座。

譚廷自然坐在了項宜身邊。

這流水宴是顧衍盛特特找了工匠做成的流觴曲水的樣子,眾人落在流水兩旁,身後高樹枝椏上都係了明燈,連流水之中也放了蓮花小燈,四下裡亮堂堂的。

隱有流螢在草叢裡上下飛舞,夏末秋初清涼的風吹來,安靜祥和裡伴著熱鬨。

顧先英他老人家也來了一趟,隻是他老人家身子不好,露了麵就回去養著了。

眾人都放鬆起來,各自小聲說話閒聊。

項宜給身邊的人連著夾了好幾筷子的菜,儘挑了些他愛吃的口味,放進他的碟子裡。

“大爺明日還要上衙嗎?”

譚廷看了她一眼,“那宜珍想不想讓我上衙?”

這個問題項宜知道答案,她小聲笑,“自然是不想的。”

話是這麼說,但譚廷總覺得她根本就是特意回答他的,根本也不是真的想他。

他哼哼,沒動筷子,隻是喝了杯桃花酒。

脾氣漸長,人也越發難伺候起來。

項宜又好笑又無奈,見著他又默不作聲地給自己倒了杯酒,又喝了一杯下肚。

連一旁的譚建也察覺不對了,不敢直接來問他大哥,隻用眼神和唇語悄聲地問項宜。

項宜也不便回答,但這位大爺一直生氣也不是個辦法,再哄不好,估計能一直鼓著氣到明天。

不過當著眾人的麵,項宜哪裡好說什麼,隻能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裳。

“大爺陪我去樹林裡走走吧。”

她突然說了這麼個提議,譚廷倒是正經瞧了妻子兩眼。

不過他也沒拒絕,就看她要怎樣待自己,反正他今日著實生氣了,一時半會都不能消的那種。

宴請隨意,他們二人要去林中轉轉,旁人也隻瞧著笑了笑,當然是什麼都不說的。

項宜走在前麵,男人就跟在她身後,她不開口,他也不說話。

若是他不是在生氣的話,此刻夜風漫過樹梢,倒是有種靜謐的美。

項宜小心看了身後的男人一眼,曼聲開口。

“大爺近來上衙忙碌,累了吧。”

“嗯。”

他負著手,隻出了這麼一聲,目光在她身上一落,就收了回去,等著她後麵的話。

項宜暗覺好笑,向他微微走近了一步。

“聽說大爺把京城老宅也重修了一遍,是麼?”

她問了,這次他說了兩個字。

“自然。”

他自然是要重修的,宮中賜婚,他們再結良緣,他自然要把所有最好的都給她,還要給她最好的聘禮,添置滿滿當當的嫁妝。

念及此,他忍不住道了一句。

“我可不似宜珍,若是我不出現,便徹底將我拋在腦後了。”

怨念幾乎要溢出來了。

項宜看著男人黑黑的臉,想笑又不好意思笑,隻能抿了抿嘴。

可他已經在等著她的回應了。

項宜想了想,輕輕咬了一下唇,抬頭輕聲喚了男人一聲。

“元直”

她突然喚了他的表字,輕柔的嗓音落在譚廷耳中,男人就禁不住轉頭向她看了過去。

皎潔的月光下,她臉色似乎染了幾分桃花酒的微醺醉意,風吹著她鬢邊的碎發繞動,她咬著唇,卻抬手輕輕跟她招了招手,仿佛是有話要跟他說,一舉一動裡透著溫柔的俏皮。

她何曾有過這般模樣。

譚廷不由自主地就順著她一張一合的手,彎了身子低了頭,靠近了她。

他以為她是有什麼話要同他小聲講在耳邊,可是他將耳朵靠近,卻見她忽的踮起了腳尖。

下一息,一個柔潤裡伴著清新微涼的吻,就這麼落在了他的臉頰上。

那吻落下的一瞬間,譚廷腦子都空了,隻剩下她主動的溫存和普天灑下的皎潔月光。

他整個人怔在哪兒,聽見了她極輕的暗含羞怯的撲在耳畔的聲音。

“元直彆生我的氣了,好嗎?”

此時此刻的譚廷,哪怕她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他恐怕都生不出氣來了。

她的唇瓣一觸即離了他的臉頰,但那感覺還在臉頰之上留存不散。

譚廷轉頭看著妻子柔美嬌俏的模樣,一顆心都化成了水。

她就這麼用唇瓣輕輕一碰,他還談什麼生氣?

她也太會拿捏他了!

可男人豈是任人拿捏的性子。

一陣風倏然掠過,項宜隻覺得男人周遭的氣勢都變得不一樣起來。

而下一息,她忽然被人高高抱了起來,他將她抱到了身後的大石上麵。

項宜嚇了一跳,半懸著坐在高高的大石上,緊張地摟住了他的脖頸。

而譚廷呼吸快了幾分,半仰著頭看向高石上的妻子。

皓月當空,潔白透亮的月光從樹葉縫隙一束束照下來,落在石板青苔上,落在樹叢池水邊,也落在大石頭上的女子和男人之間。

男人收攏手臂,微微抬頭,吻住了身前的人。

流螢在一束束月光的縫隙裡穿梭。

譚廷抱著懷裡脊背都柔軟下來的妻子,隻覺得自己那顧道士簡直壞極了。

三個月,可真是讓他好等啊!

三月之後。

清崡。

宗子譚廷大婚。

趙氏在幾月之前,知曉京城的族人將自己的宗婦兒媳項宜逼得和離之後,直接仰倒在了床上,一連病了好幾日。

那時候,趙氏根本不敢想象,譚家沒了宗婦,她沒了項宜,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

彆人或許不知道,可她自己卻是知道的,項宜在的那三年,是她在嫁進譚家十幾年來最好過的三年。

彼時,她還有些身在福中不知福,多少有些覺得這個兒媳是自己拿著婚書上門的,沒有打心眼裡似疼愛自己女兒那般疼愛她,後來項宜回娘家,之後又去了京城,趙氏越是離了她,才越是明白了她的好。

她性子溫和大氣,柔中帶剛,既能把身邊的人照顧的妥妥帖帖,又能把裡裡外外打理的穩穩當當,便是換個世家女子,都未必能做到她的一半。

趙氏病好了之後就立刻給長子譚廷寫了親筆信,讓他再想想辦法,無論如何還是得把項宜找回來。

好在兒子也心裡有她,回了信讓她再不必擔心,已經向宮裡請旨賜婚了。

得了消息,趙氏簡直一顆心倏然落地。

當天,她就急著讓人清點了自己的嫁妝。

項宜再次嫁進譚家,如何還能似之前那般八抬嫁妝進門,她說什麼也得給兒媳湊夠六十四抬嫁妝才行。

然而大婚的前一日,項宜的嫁妝進門,滿城的人都來看。

四年前,八抬嫁妝進門的譚家宗婦,直到今日還被人記憶深刻,清崡的庶族百姓,譚家的族人姻親,無人不想看看,這次宗婦進門,能有多少台嫁妝了。

項家恢複了名聲,項直淵追封文淵閣大學士,這場婚事是東宮看重,皇帝賜婚眾人紛紛猜測,怎麼也得六十四抬,甚至七十二台嫁妝吧。

當年罪臣林氏嫁女,可陪送了一百零八抬嫁妝呢。

隻是當他們看到嫁妝隊伍進了城門,嫁妝隊伍前麵都快進譚家了,隊伍末尾還在城門外,所有人都驚呆了。

有小孩子跑著跳著一箱一箱地數著嫁妝,等跑了一圈數完回來的時候,上氣不接下氣。

眾人都問,“到底多少抬嫁妝呀!”

小孩子連著喘了兩大口氣,大聲地說了出來。

“一百二十八抬!”

一百二十八抬!

這次譚家的宗婦、項氏夫人進門,足足一百二十八抬嫁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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