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二合一](1 / 1)

締婚 法采 3204 字 22天前

行船在水麵上搖搖晃晃,醒著的人都極易在這優哉遊哉的搖晃中困乏,更不要說睡著的人了。

項宜醒來的時候,眼見著日頭都高升了起來,吃了一驚。

春筍聽見動靜笑著走進來。

“夫人醒了?昨晚睡得可好?”

從前在譚家,項宜作為宗婦必得做出表率,每日給趙氏的晨昏定省,除非是趙氏開口例外,其他全然不能省卻。

剛上船前兩日,她還總能在天剛亮就醒過來,但幾日下來,船上晃晃悠悠又沒有丫鬟叫醒,竟睡到了這個時候。

她低聲吩咐春筍以後還是按時叫她起來。

春筍略有些為難,“可大爺吩咐奴婢們不要吵著夫人。”

項宜在這話裡,頓了幾息,一低頭竟看到一個沒見過的紅木匣子。

“這是何物?”

春筍沒急著回答,替項宜將那匣子打開了來。

匣子一打開,項宜著實定了定目光。

那匣子如同首飾盒子一般分了許多小格,但裡麵放的不是收拾,而是大大小小、形狀不一、色澤各異的十塊玉石。

春筍這時才開了口,笑看了項宜一眼。

“是大爺讓正吉拿給夫人的。”

這些玉石水頭都極好,比項宜買的那三塊價值不知高到了何處。

項宜半晌沒說話,過了許久才問了一句那位大爺在何處,然後換了衣裳出了門去。

船頭,船隻掀起碧波,浪頭打來陣陣疾風。

譚建一麵在他大哥麵前對答,一麵偷偷抹了一把手心裡的汗。

再背下去,他覺得自己可能又要被抽手板了

就在這個時候,從旁走來一個人,譚建一眼看見那人,便覺好似天神降臨、天女下凡,止不住提醒了一聲。

“大哥,大嫂來了。”

他這般主動打斷對答,譚廷立刻就不悅,隻是再聽那話,他禁不住轉頭看了一眼。

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妻。

妻子今日穿了一件月白色的長襖、丁香色繡如意紋的比甲,發髻上簪了一隻淺紫色的丁香花樣簪梳,掠過船頭的風向她吹去,吹動她耳邊墜著的一對珍珠。

這次不用譚建提醒,譚廷便開了口,“回去繼續背你的書。”

“是,是,是”譚建聞言,一息都未停留地跑了,邊跑著邊給項宜作揖。

要是沒有大嫂,他這一路在船上和大哥朝夕相處的日子,可怎麼過呀

譚建一走,譚廷就轉了臉色,向前迎了項宜兩步,“宜珍醒了?”

風吹得項宜耳邊落下碎發,她抬手挽在了耳後,輕輕點了點頭,想到那一匣子貴重玉石。

“大爺怎麼買了這麼多玉石?”

譚廷在這個問題裡看了她一眼,正想要看看她喜不喜歡。

昨天是他不該同她生氣,弄得她後麵沒了興致,便沒有再買玉石了。

他正要問她可否喜歡,不想她小聲問了一句話。

“大爺買的這些玉石,不知價錢幾何”

項宜聲音小極了,她有種自己其實不該問的預感,但是他們一向賬目分得清楚,那些玉石著實貴重,她實在不能當做尋常物件收下。

但她這麼問了,隻見男人的嘴角果然又壓了下去。

譚廷一口氣悶在胸口,但是想到昨日正是生氣沒把話說清楚,惹得她落了興致。

他這次直接就問了她。

“宜珍是又要記入賬目,還是要把錢還給我?”

他忍不住悶聲又道了一句。

“宜珍非要與我算得如此清楚嗎?你我是夫妻,怎該如此?”

他總算是把昨日沒說清的話,都說了出來。

項宜愣了下,這才抬眼看了一眼男人。

原來昨日真是正吉猜測的那般

隻是項宜卻在他這樣轉變的態度裡,驚訝又暗暗歎了口氣。

分的清楚又有什麼不好?日後總是要省些事的

但眼下,項宜看著男人怨怪的態度,隻能默然先記在心上了。

她垂頭施了一禮,“那項宜就多謝大爺了。”

譚廷不要她這般同他有禮,抬手就將她扶了起來。

他細細看著眼前的人,今日她能收下他的東西已經不容易了,至於禮數這些事情,他再同她慢慢磨便是了,總歸這一世都是要做夫妻的

兩人各有各的念頭,一時倒也在這個問題上達到了平衡。

清風吹來江上的清涼,譚廷解了披風,披到了妻子肩頭。

項宜半垂著眼簾輕聲道謝。

正吉遠遠看著都鬆了口氣,本來想過來擺茶,一時間也沒上前相擾。

譚廷嘴角都止不住翹了起來,指了前麵岸邊的小魚市。

“天氣轉暖,魚市都熱鬨起來了。”

項宜也向那熱鬨的集市看了過去,輕輕笑著點頭。

譚廷又想起昨日沒能牽成的手了。

這次他悄然靠近,在一陣江風迎麵吹來的時候,碰到了身邊妻子的手。

今日沒有擠擠挨挨的人群,他略一觸碰,項宜就察覺到看了過來。

譚廷沒有迎上她的目光,隻是裝作本就是應該的尋常事一樣,環住了她略有些涼的手,淺淺地握在了手心裡。

那冷熱的交換在一瞬間發生。

項宜不由地暗暗吸了一氣,怔怔看了男人一息。

譚廷察覺了她手下的略微僵硬,就在剛要收攏掌心,將她的手完全握在掌中的時候,楊蓁突然跑了出來。

“大嫂?你快幫我看看我刻的玉石!”

楊蓁在船上閒來無聊,也開始刻玉了。

她這麼一喊,項宜下意識快速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譚廷微微睜大眼睛,低頭向她看去,項宜窘迫了一時,低著頭沒好意思回看譚廷。

“弟妹叫我,我先過去了”

說著,連忙離了去。

譚廷被留在了船頭,手裡還殘存著妻子柔軟的手上微涼的體溫。

隻是他沒似之前那般悶悶,反倒是看著項宜離開的匆忙腳步,莫名有種感覺。

宜珍是不是有點點害羞了?

念及此,男人嘴角止不住地勾上去了幾分。

可惜這次又被打斷了。

想想不中用的弟弟和弟妹那般自然而然,譚廷不由覺得,他們夫妻本也該如此才是啊

這時蕭觀過來報了一聲。

“大爺,再過一刻鐘,就到燈河縣碼頭了。”

譚廷還在方才的思緒裡,聞言隻點了點頭。

燈河碼頭。

波光映著天上的日頭。

張嬤嬤是長房派來的嬤嬤,黃四娘聽她又說了好幾句清崡譚氏的氣象,說從前清崡譚氏也是出過閣老的世家,隻不過這幾年,因著先任宗子英年早逝,先任的譚家大爺又太過年輕,沒落了些,但比之他們燈河黃氏,也是半分不差的。

黃四娘知道她的意思。

清崡那樣顯赫的門楣,若不是譚家大爺被迫娶了項氏做元配,本也是落不到他們黃家人身上,甚至自己身上。

黃氏雖然和譚氏門楣差不多,但她不過是宗家二房的姑娘,而大房的那位長姐夭折,之後就沒了姑娘了。

譚家大爺是宗家宗子,合該用宗家嫡枝嫡女來配。

所以她也隻能繼任項氏之後嫁過去了。

河麵上又反了一陣刺眼的光。

大伯父誰人都想交結,偏父親又一味聽他的。

她早早沒了母親,親姐姐也不在身邊,隻能聽任大伯父安排。

可她也總得先看看那譚家大爺品行如何,再看看那項氏到底是什麼做派,那夫妻又是怎樣的相處,才曉得自己要不要嫁

黃四娘幾多思量,黃六娘卻絲毫不知。

她此番進京乃是因為自己的老爹調任了京官,接她過去罷了。

她比四娘小兩歲,雖然也到了婚嫁年紀,但並不太著急,反而是小兒心性,越想著要與厚臉皮的貪官女同船許多日,就越生氣。

“麵由心生,那項氏必是醜極了,平白耽誤了我這一路北上的好風光!”

說話之間,隻見一座軒昂大船自南麵河道裡行了過來,黑漆船身上描金刻了個大字——譚。

等在碼頭的人立時都活絡了起來。

這邊船穩穩停在了碼頭前,黃四娘和六娘不意急著上船,自然要等譚家人先出麵的。

兩人都不由地向船上看去,隻見一個穿著銅綠色錦袍的男子和一個桃紅色衣裙的女子聯袂到了船邊。

男子英俊,女子明媚,自船上下來時,還說笑著低聲道了兩句,舉手投足十分親昵。

這景象看得黃四娘和黃六娘都是一愣。

隻是下一息,來送他們的宗家二哥走上前來,兩人才曉得船上下來的兩人身份。

原來是譚家二爺和二夫人。

四娘暗暗鬆了口氣,六娘直接拍了拍胸口,嚼在四娘耳邊。

“我就說麼,這般明媚亮麗的女子,肯定不能是那個項氏,原來是忠慶伯府楊家的小姐。”

眾人相互見禮見麵,這才應了黃家人上船。

譚建將他們一路引至船上闊廳。

黃四娘一直暗暗留意周邊,沒發現什麼人,直到進了那闊廳裡,一眼看到了立在正中,負手而立的男子。

男子著一身墨藍色錦袍,腰間束了白玉帶,身姿挺拔如鬆。黃四娘隻敢極快地看了一眼男人的麵龐,就在那比之譚家二爺更加俊逸而穩重的臉上,極快地垂下了頭去。

她心下莫名略有些快,在堂兄的介紹下,禮數到位地給他行了一禮。

男人聲音一如麵相沉穩,又夾帶著些許溫和,不多不少剛剛好。

黃氏這邊自然是要客套地邀請譚廷去燈河黃氏小住幾日再走,但譚廷本就沒有留下的意思,也就客套地道謝婉拒了。

黃家人隻好拜托他照應兩位姑娘,譚廷自然應下,便送了黃家人下船。

譚家的船前後停了半個時辰,就繼續北上而行了。

兩位姑娘便被引去了留好的艙內臥房。

一出了闊廳,六娘就在四娘耳邊嘀咕了一句。

“那位譚家大爺看起來當真相貌堂堂,好可惜啊,怎麼娶了那種女人?”

她想到方才並沒有看到項宜,止不住道了一句,“是不是太醜了,不方便見人啊?那還帶著進京作甚?”

這些問題,黃四娘都不好回應,隻能讓她謹言慎行,黃氏也是有規矩的人家,莫要在彆人家船上亂講話。

但她心裡也在疑惑,譚家大爺確實有一族宗子的氣派,那項氏又是什麼樣的呢?沒出來果真是因為醜陋或者被嫌棄?

隻是她們剛到各自房中,就有丫鬟過來送了點心。

“夫人吩咐奴婢們給兩位姑娘送些點心,解一解乏。”

四娘聽著,暗中思量著道謝應了。

倒是六娘跑到了她的房中來,“哼,我才不要吃那種女人的點心。”

她說著拉了四娘,“姐姐不趁著天色正好,出去轉轉嗎?待天黑了便沒什麼風光可看了。”

四娘心裡還思量著至今並未露麵的項氏,就被妹妹拉出了船艙去。

但剛走到船尾,就與一女子險些碰了個對麵。

女子丁香色的比甲襯得她麵色極其柔和,耳邊的珍珠映著水光,風一吹,整個人也散著似珍珠一般的光澤。

四娘和六娘都看向此人愣了一陣。

六娘下意識以為船上還有旁的順捎接上的旁人家的女眷,倒是四娘有種莫名不安的感覺。

果然,下一息譚家二房的夫人快步走了過來。

“大嫂方才不是暈船了,這會怎麼又出來了?合該再歇一會才是。”

項宜剛才在船的啟停裡,暈了一陣,譚廷便讓她留在房中睡一會,歇一歇。

但白日裡哪能無端睡覺,項宜這會剛好一些,就走了出來。

她見了兩位姑娘,便問了楊蓁一句,曉得是燈河黃氏的姑娘,客氣地同她們見禮。

兩位姑娘都是婚嫁的年紀,項宜看了她們一眼,見兩人不知怎麼都有些怔忪。

年紀小些的六姑娘更像是掉了魂似得,還是四姑娘回過了神來,也同她見了禮。

項宜不是世家出身,與她們也並不熟悉,淺言兩句便走了。

她這邊離了去,半晌,船尾掠過一陣疾風,才將兩人徹底吹回了神。

六娘乾咽了幾口吐沫,疑惑不解地撓了頭。

“為什麼啊?不是相由心生嗎?她怎麼長這麼好看不,未必就麵由心生,說不定那項氏是個蛇蠍美人,當年就是把譚家挾製住了,才嫁進來的!”

她覺得這樣才能解釋的通,還自顧自地點了點頭,“一定是這樣!”

四娘卻一時間沒有說話,隻是在六娘又要繼續嘀咕的時候,提醒了一句。

“好了,彆妄議旁人家的事情了,小心被人聽見。你不是說要趁這個機會練習雕刻核桃嗎?快去吧。”

六娘就算再小孩脾氣,也曉得在旁人家船上議論是不好的事情,隻是她實在想不到,項氏怎麼會那麼秀麗奪目,同京裡的世家貴女也是不差的。

黃四娘和妹妹想的無甚差彆,隻是卻在那項氏的相貌和氣質中,心下有些鬱鬱。

張嬤嬤如何看不出她所想,誰能想到項氏竟是這般大家做派呢?

但她低聲勸了四娘。

“姑娘莫要被那項氏嚇到了,再怎麼樣,她也是庶族出身,是貪官女兒,若是譚家沒有要為宗子換掉這妻的意思,咱們又怎麼能得了消息呢?”

她說著,聲音壓了壓,“這可是咱們家姑夫人,從林大夫人口中聽來的意思,說實在的,就算沒有咱們家,也有旁人家,那項氏是不可能長久坐在譚家大爺正妻的位置上的,何必在意她呢?”

話是這麼說,但這到底是林大夫人的意思,那麼譚家大爺自己的意思呢?

黃四娘沒吭聲,張嬤嬤還欲再勸兩句,恰在此時,船艙外麵有了腳步聲。

自窗子縫隙裡看過去,恰看到外麵走過來的人。

正是項宜。

張嬤嬤立刻噤了聲,而船的另一邊也走過來一人。

她們看不清出,卻是男子的腳步聲。

船艙中兩人就安靜地聽著,就聽到了外麵男人的聲音。

“你怎麼出來了?”

譚廷見妻子沒在船艙好生休息,竟走了出來,皺了皺眉。

項宜低聲回應,“妾身有些悶,想著出來轉轉。”

可這會走到了山間,風大了起來,將她耳邊墜著的珍珠都吹得跳動起來。

他隻怕她著了風,當真要暈起船來了,不得不道。

“還是回去吧。”

項宜見此風確實大,確實不便再留在外麵,便沒再多言,行禮去了。

譚廷一直目送妻子回了船艙,才安了心卻船頭上吩咐事情。

夫妻兩人在外間說話的具體情形,船艙裡的人看不見。

但說了什麼話,是如何的口氣,還是聽得清的。

當下兩人一走,張嬤嬤就拉了黃四娘的手。

“姑娘可都聽見了,那譚家大爺可一點都不想項氏出來,約莫正是嫌棄她丟人,不許她出艙呢!”

黃四娘確實聽見了,那般穩重的譚家宗子,此番的口氣有些許不快,而項氏剛開始還想辯解,被他訓斥了之後,便不敢再說話了。

看來他們這二人,確實不和啊

所以譚家大爺帶著項氏進京,其實是找機會要將她休掉的意思了吧。

黃四娘思緒翻飛起來,反倒是張嬤嬤沒有那許多想法,直接道了一句。

“大老爺之前,不是說讓姑娘替家中小爺請教譚家大爺學問嗎?姑娘今晚用過飯,就去吧,好生說幾句話,讓那位譚家大爺把姑娘記住,這可是姑娘的好機會!”

黃四娘聽了,有些不自在。

那譚家大爺到底還沒有休妻

“若是這般被項氏撞見,我可如何是好?”

就算是有學問做幌子,也多少有些窘迫。

張嬤嬤連聲叫她放心。

“林大夫人既然有這個意思,必然安排了人手在譚家大爺身邊,姑娘隻管去,項氏是不可能撞到姑娘的。”

晚間用過飯後,各自回了各自臥房歇息,船中單獨給譚廷辟了理事的書房,他同項宜說了一聲,便去了書房理事。

倒是譚建背完了書本,心思又活絡起來,見楊蓁學著雕刻玩耍,自己反而從江中釣了一尾大魚,做起了魚羹。

他興致勃勃地吩咐人燉了一盅,想給自家操勞的大哥也送一碗,轉念一想又怕大哥罵他不務正業,便轉身去央了嫂子。

“嫂子彆說是我讓人燉的,就說你嫂子自己心疼大哥就是了,替小弟給大哥送去吧。”

項宜好笑的不行,雖然並不認同譚建的說辭,但看在他手心剛好的份上,隻得替他走上一遭。

入夜的江風微有些刺骨,遠處河岸的漁火似乎都被寒風吹熄了不少,影影綽綽如同鬼魅。

項宜護著譚建的魚羹往書房去,剛出走了幾步出了船艙,便看到了一片裙擺從眼前晃過,向著譚廷書房的方向去了。

項宜微怔,還以為自己眼睛花了。

風更大了,她繼續向前而去。

誰料就在此時,有人突然擋在了她身前。

秦焦眼見著這位項氏夫人突然出現,便覺得不好,再看她果真要去大爺書房,還是在黃家姑娘剛進去的時候。

秦焦一步攔住了項宜。

林大夫人為大爺挑的這位黃四姑娘,可是正兒八經的世家宗家的嫡女,雖然是二房出身,但給大爺做繼室也是夠格了。

哪裡是項氏這等庶族出身的貪官之女能比?

大爺這些日對項氏已經夠好了,項氏若是懂事,也該曉得好聚好散的道理。

他道,“夫人可是要去大爺書房?大爺方才累了,這會正小憩,夫人還是不要去打擾了吧?”

項宜沒想到譚廷竟這在這個時辰小憩,她有些奇怪。

隻是她在秦焦的臉色裡,莫名想起了方才從她眼前一下掠過的裙擺。

恰在下一息,書房的方向隱隱有男女說話的聲音傳過來。

聲音不大,亦聽不清說了什麼,但項宜一下子就明白了過來。

夜風將河邊的漁火盞盞吹滅,氣死風燈在船上搖晃著發出咕嚕嚕的聲音,光影變幻了一時。

原來是這樣啊

項宜淡笑著半垂了眼眸,將魚羹放到了船邊的小幾上,輕聲說了一句。

“這魚羹就由秦先生端給大爺吧,我就不去打擾了。”

夜風將她耳邊的碎發吹起,也傳來了書房裡更多細細碎碎的男女言語的聲音。

項宜放下魚羹,抬手挽起耳邊碎發,一息都沒有過多耽誤地,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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