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林燁的背影,喬念的一顆心緊跟著沉入了穀底。
她看著桌上那還未吃完的豬大腸,終於還是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凝霜,現在就將這些去還給荊副將。”
“你告訴他,他做的並不合我口味,我先前隻是念在他對我有恩的份上才那樣說的,叫他莫要誤會。”
話說到這兒,喬念的嘴唇止不住地顫抖了起來,有些說不出口,卻又必須要說。
“再告訴他,縱然我如今隻是侯府的養女,卻也不是他那樣的身份能夠肖想的。讓他不要再做這些事來毀我名節,否則……”
話說到這,喬終於還是說不下去了。
對於一個毫無保留的將真心捧到她麵前來的人而言,她的這些話,便如一把利刃,一刀一刀都狠狠地紮在那顆真心上。
可,她沒有辦法。
林燁的下作手段她是見識過的。
對於曾經疼愛的妹妹他都能做出那樣的事兒來,她無法想象,他會對荊岩做什麼!
他還有大好的前程。
他不能因為她而被毀了!
所以,狠一點也好……
凝霜站在一旁,眼圈泛著紅。
她能清楚地感受到小姐此刻有多難過。
似乎從浣衣局回來之後,荊副將還是第一個真心對小姐好,願意為小姐付出的人。
哪怕,隻是一份糕點,隻是一份豬大腸。
但那份真心就已經極其可貴了!
可如今,小姐卻隻能親手將他推開……
而另一邊,林燁氣勢洶洶地往府外而去。
他要去找荊岩!
明明上回已經警告過他了,怎麼就這般厚臉皮,非要死纏著他家念念不放!
今日,他定要好好羞辱荊岩一番才是!
卻不想,半路上被林鳶給喚住了。
“阿兄!”
林鳶快步朝著林燁走來,眼見著林燁一臉怒意,她忍不住看了看林燁來時的方向,試探般問道,“阿兄方才去看望姐姐了?”
林燁沒有回答。
他這會兒怒意正盛,卻又舍不得衝林鳶發脾氣,便隻能不說話。
卻聽林鳶柔柔開口,“我也想去看望姐姐,算起來,姐姐已經軟禁了二十多天了……不如我去找祖母求情,提前放姐姐出來?”
誰料,林鳶話音方落,林燁便氣得忍不住了,“你去給她求什麼情?她在自個兒院子裡自在著呢!”
聲音大了些,將林鳶嚇了一跳。
看著林鳶一下子就紅了雙眼,林燁方才軟了下來,“阿兄不是衝你,是念念她……”
林鳶吸了吸鼻子,湊上前,雙手輕輕拉住了林燁的衣袖,“我知道阿兄不是凶我,不過,阿兄到底是為什麼事這樣生氣,可不可以跟鳶兒說?說不定鳶兒能出出主意呢!”
林鳶原本想說,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能出什麼主意。
可林鳶眼下這副樣子實在太柔弱了,他真是一句拒絕的話都不舍得與她說,便隻好如實相告,“還不是念念,總與那荊岩勾勾搭搭,成何體統!”
聞言,林鳶嚇了一跳,“荊副將在姐姐的院子裡?”
膽子這樣大嗎?
林燁搖頭,“沒抓現行。”
“……”林鳶咬了咬唇,忍不住問道,“其實,荊副將也算是個有擔當的男子,阿兄為何不同意?”
“自然是因為他身份低微!”林燁眉心緊擰,“對於尋常百姓而言,荊岩的條件的確不錯,可念念是我侯府的大小姐,豈能嫁給一個區區副將!”
念念,是我侯府的大小姐。
不知為何,聽到這句話,林鳶的心中竟是湧起了一絲酸澀的妒意。
可她很快就將這股情緒壓了下去,衝著林燁甜甜一笑,“阿兄果然是這世上最好的阿兄,什麼都為了我跟姐姐著想!”
她的這番話,如一雙溫柔的手,將林燁心中的怒火一點點拂去。
林燁看著她,忍不住抬手輕輕揉了揉她的腦袋,“若是念念也如你這般,能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就好了。”
“姐姐會明白的!”林鳶依舊甜甜笑著,“就算姐姐現在不明白,以後也會明白的!”
林燁扯起了嘴角一笑,“但願吧!”
林鳶便索性將腦袋靠在了林燁的肩膀上,“可是阿兄,你如今這樣拆散姐姐跟荊副將,姐姐定是會記恨你的。”
聽到這話,林燁的臉色又是一僵,“倒也稱不上拆散二字。”
隻有在一起的才叫拆散,他如今所做的,隻是防止他們在一起而已。
林鳶有些不解,卻道,“不管怎麼樣,明王去世之後姐姐肯定很傷心,現在阿兄又不讓荊副將接近姐姐,那不如……阿兄給姐姐安排相親吧!”
聽到這話,林燁不禁一愣,卻道,“我是有在為她相看合適的人家,隻是,我怕我選的,她看不上。”
畢竟,她如今這般討厭他,以她那副臭脾氣,說不定隻要是他選的,她就不要!
聞言,林鳶不禁撇了撇嘴,抬頭看向林燁,“那就讓姐姐自己選啊!阿兄隻管設下宴席,將合適的人都招來,讓姐姐自己相看。”
林燁眸色一亮。
這倒是個好主意!
他先篩選了門第,再讓喬念自己選個中意的。
如此,豈不是皆大歡喜?
可……
林燁又皺了眉,“她豈會聽我的?”
他設宴,恐怕喬念來都不會來。
就算來了,隻怕也是一眼都不會看的。
林鳶也犯了難,“姐姐的性子的確是太倔了,這府上恐怕也隻有祖母能說得動她。”
“祖母?”林燁一愣,隨即便是恍然大悟,“對!就是祖母,如若是祖母發話,她不會拒絕!”
話說到這兒,林燁臉上已滿是笑意,他輕輕捏了捏林鳶的鼻子,“還是我的鳶兒聰明!阿兄有事要忙,回來給你帶好吃的!”
說罷,便是丟下了林鳶一人,飛奔而去。
那迫不及待的背影好似都染著歡喜。
林鳶站在原地,就這麼盯著林燁的背影,臉上的笑意早已丟失得無影無蹤。
果然,阿兄還是在乎姐姐的。
隻要是關於姐姐的事,阿兄總是會特彆暴躁,又特彆急切。
她眉心緊擰,心中的不安一陣又一陣地湧起。
她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已經這樣乖巧了,可阿兄跟衡哥哥的心裡,還是會有喬念的位置。
不過……也沒關係的。
隻要等喬念嫁了人,離開了侯府,離開了衡哥哥,就好了。
阿兄,會永遠是她的阿兄。
衡哥哥,也永遠隻會是她一個人的衡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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