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辦公(1 / 1)

晉末長劍 孤獨麥客 806 字 24天前

帶孩子其實是一件又枯燥又有趣的事情。

時間長了,孩子鬨騰了,人被折磨得心力憔悴。但如果長時間沒見到孩子,就另當彆論了。

邵勳抱著兒子,一大一小嗚嗚啊啊玩了許久,待兒子睡著後,才將他交到奶娘手中。

吃過早飯後,他與裴妃一起去了鎮軍將軍幕府。

抵達幕府之時,邵勳飛快下馬,然後掀開馬車車簾,請裴妃下車。

裴妃在婢女的攙扶下下了車,臉色從容、淡然,氣質莊重、威嚴——一看就是“女強人”。

一行人遂進了幕府大院。

邵勳換掉了那件藍袍,穿上了大紅色的戎服,稍稍落後裴妃半步。

行走之時,目光掃視周圍,恍如十年前那個忠心耿耿的家將。

裴妃顯然也想到了這個。

行走之時,腳步微微輕快了些,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整個人的氣場都鬆快了很多。

最重要的是,她現在無比安心,仿佛有了可以依靠的主心骨,處理政務、接見僚佐時也會更加遊刃有餘。

男人才是家裡的頂梁柱啊。

抵達最後一進院落時,督護糜直上前行禮。

他掌握著考城唯一的武裝力量:已慢慢擴充到三千五百餘人的衛隊。

除兗州士族部曲、流民新兵外,剩下的都是想方設法從徐州乃至東海招募的新人。

衛隊本有五百騎兵,多來自兗州士族,前幾天剛定下,劃撥入義從軍。

剩下的三千人裡麵,兗州士族部曲五百、流民精壯一千,東海兵則超過一半,由東海糜氏出身的糜直統率,算是東海王、太妃最親近的武力了。

不過,作為東海“大明星”,邵勳似乎都不怎麼費力氣,就能把這支部隊牢牢控製在手中——洛陽人覺得邵勳是洛陽人,東海人覺得邵勳是東海人,絕了。

邵勳向糜直回了一禮,然後護衛著裴妃去了他的衙署。

蔡承與糜直交割了一下防務,便帶人離開了幕府。

尚留守幕府的僚佐、小吏們見了,心下暗凜,同時又感歎:東海王連衛隊都無法掌控,還折騰個什麼勁?

裴妃坐下後,發現這個房間和當初大不一樣了。

牆上掛著弓梢和佩刀。

牆角放著一張矮幾,幾上茶鼎等器具一應俱全,看銘文還是靈壽公主的珍藏。

案幾換成了高腳桌子,桌後放著胡床。

桌子一角放著竹簡、木牘以及紙質公函——這十年來,簡牘越來越少,紙用得越來越多了。

她又走回房間後半部分。

這裡掛著一個珠簾。簾後放著桌子、床榻。

累了的時候,可在此小酌兩杯,然後躺著休息一會。

總體而言,屋內十分簡樸,沒有任何不必要的東西。

這個男人,到現在還沒適應富貴的生活。

不,應該說富貴生活過得,簡樸的生活他一樣過得,好像他對這些都不是很在意。

輕輕坐到辦公桌後,裴妃拿起一份公函看了看。

“……攸營建居室,製度過差,侈靡之風,傷我儉德……”

裴妃輕笑了下。

這才過了一天,就有人連夜舉報右司馬鄧攸了。

作為幕府第二號人物,邵勳以軍司的身份在下麵寫了批注:“右司馬輔佐有功,人頗懷之,宜從輕譴,以誡百僚。”

裴妃看完後,在下方寫了“可免官”三字,然後抬頭看了看。

軍諮祭酒閭丘衝、卞敦都不在,她懶得喚小吏過來了,招來讓婢女把隨身攜帶的木盒打開,從中取出鎮軍將軍大印,沾了印泥後,直接蓋了上去。

如此,鄧攸的命運就算定下了。

免官不是真的免官,而是運作一下,讓朝廷給個關中的職位,至於鄧攸去不去就是他的事了,與幕府無關。

不過,鄧司馬身上確實沒什麼問題,到最後隻能用“奢靡”來定罪,有點離譜。

“……曹嶷凶狡,百姓流離。濟北國去歲便已歉收,蠶織猶寡,穆無所作為,未勸蠶桑,賑米去遲,難救所切……”

這是一份攻訐右長史趙穆的。

同樣,趙穆沒什麼私人品德上的問題,但能力有瑕疵。

幕府確實沒什麼錢糧賑濟被曹嶷擄掠的濟北國,但姿態還是要做出來的,免得地方上離心。他腦子不清楚,被人反複勸諫後才發了一批賑米,自黃河輸送而下,同時請濟北周邊的士族籌措糧豆,發往濟北。

但去得太遲,餓死了一些人。

邵勳在下麵的批注就沒那麼客氣了:“碌碌無為,幾為邪佞,罪難逃於憲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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