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3章 威脅(1 / 1)

終宋 怪誕的表哥 1599 字 23天前

第1183章威脅

開平城中。

史家的另一名幕僚蘇誌道在見過尚文之後,終於被尚文引見給了真金身邊的道士李居壽。

之所以真金身邊有道士,因為這位生性寬仁的皇子對道教也加以扶持。

蒙哥在位時的幾場佛道辯論,道教均已告敗。前些年,有人請奏銷毀道教書籍,忽必烈都已準奏了,是真金進言“黃老之言,治國有不可廢者”,忽必烈方收回成命。

因此,如今太一教的掌教真人李居壽便常常服侍在真金身邊,為他齋蘸祈福。

“真人值得信任,有何事都可以對他說。”尚文引見了一句之後,便如此說道。

蘇誌道還有猶豫,沉吟了片刻才道:“我們得到控鷹衛指揮使張易的消息。陛下應該已回到了燕京。”

李居壽聞言臉色一變。

尚文這個首倡真金登基之人,雖然前日便聽蘇誌道說了,此時也還是感到惴惴不安。

“更壞的情況是,史郎君已經往西去迎陛下了……”

多年的相伴,他相信忽必烈的寬仁博大。

張易喝止著,轉頭四下看了一圈。

“這是謀逆啊!你們……”

張易眼眸一低,忽然想到了白華說的那些話,“血光之災”四個字縈繞在了腦海之中。

而僅僅在兩日之後,便有快馬回來,稟報了康巴諾爾湖邊發生的一切。

張易滯愕了一下,應道:“是控鷹衛的探子回稟。”

且這份忠心是真的,若他要殺忽必烈,從賀蘭山之戰後的一路以來,他有太多機會可以動手。

夜更深。

忽必烈隻是淡淡掃了一眼,便不再在意這個十數年間為自己出謀劃策、還曾經救過自己的漢臣。

“住手!”

這連他這個道士也看明白了,真金但凡是一個成熟的政客,就應該很明白該做何選擇。

當一道道命令發布下來,樞密副使李羅忍不住提醒了忽必烈一句。

不,可以說真金已經沒有選擇了,隻需要有人將這個道理給他說通。

在河南,唐軍已經在猛攻洛陽。

蘇誌道將情況說了,最後道:“如今白公已急赴燕京,請張指揮使助殿下一臂之力。”

他的胡子已經重新長了出來,不再像原來那般是狼藉的青色胡茬,但長得還不算長。

“繼續殺!”

他想到了今日與白華會麵時,到最後,他也是這般回答的。

蘇誌道與尚文對視一眼,心道果然說服了李居壽。

“嗖。”

他一路走到自己的部下麵前,向周圍看去,隻見有一支兵馬已經趕到了這片營地。

至此,控鷹衛的兩個指揮使都被他除掉了,也許他已經不需要這些漢人的諜探機構。

……

“你們想讓貧道做什麼?”

他拒絕了白華那一條路走到黑的建議。

“彆動手!”

“臣慚愧。”

“指揮使!”已有士卒慌了神,拔出刀來喊道:“他們要殺了我們,殺出去吧?!”

“真人,陛下與殿下,對待道門如何?”尚文低聲提醒了一句。

“噗。”

忽必烈抬起頭,看著帳簾,眼神中泛起了警惕之色。

“有探子從開平回來了?召來,本汗也有話要問他。”

他沒有馬上回答,而是讓帳中的幾個怯薛士卒都調整了一下,才淡淡道:“讓他進來吧。”

那是樞密副使李羅、參政阿裡等人,是忽必烈的心腹。而屬於他控鷹衛的兵力,早已被趕到了外圍。

接下來更重要的是,回到開平,重新掌控大權。

就連他這個淡泊明誌的道士,在今夜,也對忽必烈起了殺心。

說著說著,忽必烈忽然岔了句題外話,問道:“本汗記得,是聰書記引薦你到本汗的潛邸?”

而在兩都,大元重臣們所關心的卻還隻是皇位,甚至是想要謀反。

明明就是一句平平淡淡的話,那強大的氣場壓過來,卻使得張易透不過氣。

“大汗,張指揮使回來了。”帳外有士卒低聲道。

“大汗,查出來了,張易今日見了燕京路控鷹衛總管張雄飛,除此之外也許還有彆人。”

張易努力維持著心神的鎮定,舔了舔嘴唇,道:“臣確實還有事稟奏陛下。據傳,伯顏已經上表,請燕王監國……”

不一會兒,張易進來,堪堪站定便迎上了忽必烈冷洌的目光,沒來由的讓人心中一顫。

李居壽便沉默下來,閉上眼,手裡掐指一算,等心境平緩下來了,才開口道:“殿下當然是眾望所歸。”

他凝目看去,匣子中放的是史楫的人頭。

李居壽深吸一口氣,為這些人的大膽而心驚不已。

“陛下寬仁博大,實百官之福,萬民之福。”

說著這些的時候,張易偷眼觀察著忽必烈的臉色,發現其臉色中依舊透著股不滿,像是在嫌他還不夠坦誠。

箭矢射倒了一名控鷹衛的探子。

於是他隻好繼續往下說,說到尚文倡議真金繼位。

忽必烈終於開口,道:“如果隻是如此,本汗都可以體諒。這都是李瑕的奸計,讓朝臣們以為本汗已經死了。”

入夜,李居壽準備妥當,便親自入宮求見,稱是要為監國太子殿下祈福。

蒙軍士卒們繼續大喝,半點不留情麵。

在帳中幾名怯薛士卒的注視之下,張易轉身出了大帳。

張易不明白忽必烈為什麼說這些,他在沙漠裡拚死拚活將忽必烈救出來之時,尚且沒有這些追憶。

“我們想請真人勸一勸殿下。”尚文道:“金蓮川幕府老臣們雖然也支持殿下,但對陛下忠心耿耿,不可能同意這個計劃。而我在殿下眼中隻怕已成為為了從龍之功而不擇手段之人。唯有真人在殿下麵前說話有份量。”

在燕京城外軍營中一座小小的帳篷中,忽必烈坐在那,低聲自語著。

張易歎了一口氣,慶幸自己方才沒有聽白華的建議行大逆不道之事。

“順著查下去,凡涉及謀逆者,一律誅殺。”忽必烈吩咐道。

“臣……”

一柱香的時辰之後,張易的人頭被人捧著,送到了忽必烈的麵前。

一支箭矢射穿了張易的脖頸,封住了他那些赤膽忠心的話語。

“我忠於陛下,赤心可鑒!”

蘇誌道又勸道:“真人該知,我們是為了殿下好。當前之局勢,退則必死,進則……漢製複興,大元強盛。”

李居壽眉毛一挑,手裡的撫塵差點落在地上,不安地四下看了一眼,將聲音壓到最低。

“陛下!我要見陛下……”

“白公說,張易未必會答應。或者答應了也未必做得成,如果殿下能同意再派一支精銳南下,事情便能更讓人放心些。”

大蒙古國也好,大元也罷,自鐵木真崛起於漠北,這個強國從來沒有陷入過如此風雨飄搖的境地。

忽必烈一邊聽著,有人已打開了一個匣子。

“是,臣這就去招來。”

李居壽終於被說動了。

還在囑咐,周遭忽有馬蹄聲響起。

之後他開始布置兵力,準備返回燕京。

“我是控鷹衛指揮使張易,自陛下於潛邸時便入幕府,孤身將陛下自沙漠之中背出,忠義之心,天日可鑒!若有誤會,可於禦前稟明。”

“這些,是誰告訴你的?”忽必烈問道。

張易抬頭看去,見到一隊隊騎兵正策馬在自己這些人身邊繞著圈,逐漸形成了包圍之勢。

他確實像是隱在黑夜裡的一匹受傷的孤狼,在戰敗後忽然被狼群拋棄,撲麵而來的隻有無儘的殺意。

身材則消瘦了許多,臉色慘白,重傷初愈的模樣。

於是他一時不敢多言。

“陛下,燕京這邊的局勢已然穩住了,幾位幕府老臣在李瑕發兵之前便控製住了張柔、張弘略,且派兵往保州押了張弘基……”

“他們都想殺本汗,都想殺本汗。”

張易說這些的時候,忽必烈隻是直直看著他,也不知是否有在聽。

李居壽撫著長須沉吟起來。

張易還盼著能阻止這一場殺戮。

“是哪位將軍在?是否誤會了什麼?”張易並不慌張,而是用蒙古語喊道。

他走到部下麵前,看了一圈,招過一人道:“一會陛下要見你,你便說你是今日自開平回來的……”

“你可還有彆的話要對本汗說?”忽必烈又問道。

好在他這道士也是膽大之人,還能反問上一句。

“然而,這是兵戈之事,貧道又能如何?”李居壽歎道。

“那一年本汗還什麼都沒有,是你們一步步輔佐本汗登上大位。金蓮川幕府裡都是本汗最信任的人。”

張易一愣,道:“稟陛下,是這樣,臣與聰書記是紫金山書院的同窗。”

回應他的,隻有一支冰冷無情的箭。

“大汗,目前還沒有證據表明燕王參與此事。”

聽了這句話,忽必烈隻是不置可否地搖了搖頭。

他不在乎證據,也不像張易、真金那般優柔寡斷。

在汗位之爭麵前,但凡是能威脅到他地位的人,他不介意通通誅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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