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都城外激戰正酣,閻王殿中也失去了往日的安寧肅穆。
“她真的又來了?這這這,這可如何是好?”宋帝王麵上仍是一副凶相,但手中牙笏不穩,險些掉下地去。
宋帝王旁邊的一名侍官忙向前來報訊的守門鬼卒問道:“你確定來的真是。。。。。。真是。。。。。。蘇姀?”說到蘇姀的名字時,他的聲音都在發抖。
那守門鬼卒慌忙答道:“那女子自稱是蘇姀,是以小的急忙來報。。。。。。”
他話未說完,宋帝王就已怒道:“自稱!自什麼稱,你還不快去給我探個明白?若她不是蘇。。。。。蘇。。。。。。本王就將你清退鬼籍,油炸萬年!”
那守門鬼卒隻嚇得幾乎癱在地上,一邊口中稱是,一邊連滾帶爬地逃出殿去。
一個侍官向宋帝王道:“王爺,剛剛她讓王爺們大開城門,出城相迎的話傳遍全城,可是連小人都聽到了。如此道行,恐怕十有**就是蘇姀了。王爺您準備怎麼辦?”
宋帝王勃然大怒,道:“胡說!本王乃十殿閻羅王之一,份屬鬼仙,哪有可能出城相迎一個妖女!何況還要中門大開?我堂堂地府顏麵何存哪?”
侍官麵上陣青陣白,連連告罪。宋帝王麵色稍緩,喘了幾口粗氣,忽然道:“你去其它九殿探探,看看他們準備怎麼辦。我這邊也好早些準備,免得到時候慌亂。”
侍官一怔,問道:“王爺準備什麼?”
宋帝王大眼一瞪,道:“當然是準備開城出迎了!”
楚江王端坐大殿正中,一張短麵上全是黑氣。聽完了守門鬼卒稟報,他忽而重重一拍身旁幾案,聲如雷鳴,驚得滿殿上下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出一口。楚江王怒喝道:“好不容易太平了些日子,沒想到她竟然又找上門來!這還不是因為泰山王昏庸無能,任人唯親,才引來了天怒鬼怨?”
殿中無人接口。
楚江王哼了一聲,又道:“如果不是泰山王,那多半也是轉輪王惹的禍,他見風使舵,胡作妄為,這不就惹出禍事來?”
守門鬼卒還是初次聽到楚江王如此編排兩王,愕然抬頭,正好與楚江王目光對上。楚江王暴喝一聲:“看什麼看?這事本王早就知了,還用得著你來報?”
守門鬼卒急忙拚命叩頭,狼狽萬分地逃出殿去。
第十殿內中,轉輪王麵有微笑,撫著短須,耐心地聽完了守門鬼卒的呈報,道了聲知道了,就揮手命他退下。左右立刻拍馬道:“王爺處驚不變,實是我等不及。”
轉輪王嗬嗬一笑,向左右道:“怕什麼!我可是薄上有錄之仙。再說就算有天大的事,還不是有前麵九王擔著嗎?”
平等王看著守門鬼卒出了殿,麵如死水,看不出半分心事。此時左侍湊上來道:“幾百年後蘇姀重歸地府,恐怕秦廣王要有麻煩了。說不定王爺因禍得福,還能向前再進上一步兩步的。”
右侍立刻道:“王爺休要聽他讒言!此刻宜靜而不宜動,且先看看蘇姀來意再說。萬一輕舉妄動,再出了什麼紕漏,可又要給秦廣王抓住把柄了。”
平等王雙目一瞪,怒道:“都是廢話!”
“王爺!王爺!”隨侍諸官一連叫了數聲,才令秦廣王回過神來。
一名心腹小聲道:“王爺,臣已令那守門鬼卒退下了。此刻時辰緊急,王爺身為十殿之首,是戰是迎,得有所決斷才是。不然的話。。。。。。”
秦廣王呼出一團薄霧,環顧左右,沉聲道:“慌成這樣,成什麼體統啊?蘇姀雖然妖焰衝天,可是也還沒到隻手遮天的地步。酆都城高牆厚,不是隨便什麼人都進得來的。走吧,先去城門處看看再說。”
殿中侍官均覺秦廣王不愧是十殿王之首,這氣度膽識就是與眾不同。
吾家吐氣開聲,身周數道繚繞不散的黑氣越發濃厚,宛如數條黑龍,環繞著他上下飛舞著。
他血色目光大盛,大喝一聲“妖狐受死!”鋼靴重重踏地,整個人挾著萬鈞之勢向蘇姀撲去!
酆都城外驟然響起一聲奇異的呼嘯,吾家鋼矛宛如天外神龍般向蘇姀胸前刺去。鋼矛矛尖上不住射出點點烏光,看上去詭異萬分。可是蘇姀竟然不閃不避,反而挺胸迎上了吾家的鋼矛!
當的一聲,有如萬千巨鐘齊鳴,吾家隻覺得自己如同和身撞在一座山上,神識魂魄一齊震動,說不出的難受。他定睛看去,立刻大吃一驚,隻見蘇姀竟然以一隻纖纖素手憑空握住了他的鋼矛!儘管鋼矛矛尖距離她胸口不過一寸,但這一寸似已是永世難以逾越的距離。
蘇姀嫣然一笑,道:“你當我們天狐一族隻會鎮心訣嗎?今日就讓你見識一下何為天狐不滅法!”
她似是存心炫耀,又揚起左手,以幾片如貝的指甲在吾家碗口粗細的鋼矛矛尖上一抓,結果由堅硬無比的玄冥黑鋼鍛造而成的鋼矛竟然被她生生抓出五道深達存許的刻痕!吾家這根鋼矛在蘇姀麵前簡直就似是麵粉做成的一樣。
吾家接連斷喝三聲,連運了三次大力,但鋼矛就是不得寸進。矛尖處兩道巨大靈力相衝相激,濺出無數烏光如箭,有數道烏光遠遠飛出,打在酆都城牆上,竟然炸出一個個海碗大小的凹坑來。這幾道烏光所落處恰好在城門附近,隻嚇得城門後麵的鬼卒驚叫連連,亂成一團。
吾家見進擊不成,猛然一提神識,周身繚繞的黑氣儘數收回到盔甲之內。他沉默地後退一步,雙臂一收,鋼矛竟然從蘇姀手中拔出!
蘇姀一怔,然後雙目泛起彩光,笑道:“小鬼的花樣越來越多嘛,待姐姐我看看你究竟還藏著什麼本事沒用來!”
吾家鋼矛一得自由,立刻後退五十丈,與蘇姀拉開了距離。這距離不遠不近,進可攻退可守,乃是吾家與蘇姀大戰許久的心得。若是離得遠些,就要與蘇姀比拚道法。與天狐拚道術,那自然要被打得落花流水。而若與蘇姀離得近了,又是近身纏鬥。彆的不說,蘇姀靈動遠在他之上,剛剛又見識過了她雙爪鋒利竟還勝過了自己的鋼矛,吾家又如何肯與她近身纏鬥?
誰知他剛立穩腳跟,忽然看到蘇姀已在自己麵前三尺處出現,一隻如蘭纖手已抓向自己胸甲。吾家左臂在胸前一擋,鋼矛帶著罡風,從自己身後掃了一圈。當當當當四記金鐵交鳴聲幾乎同時響起,聽得吾家自己都是心中一凜。
原來在他前後左右同時出現了四個蘇姀!
隻見其中一個蘇姀笑道:“小家夥,沒想到四個都是真的吧?”
吾家的確無從理解,在他印象中分身術僅有一個真身,其餘分身雖然也是實體,但道行實力與本體相去極遠。如蘇姀這等四個分身皆如本體的,實是聞所未聞。吾家明白,剛才也是蘇姀手下留情,她稍稍多用點力,剛才那一下就把吾家給分屍了。
吾家口中頌咒,身體一陣模糊,竟然在蘇姀麵前消失。四個蘇姀同時轉頭,望向遠處,果然那邊一團黑霧湧起,吾家正從霧中走出。
蘇姀與吾家連番激戰,其實不過是電光石火間事。自開戰之初,吾家戰力何止提升了十倍?每次蘇姀殺招一出,他總是能及時提升道行,有驚無險地避過,過不多時就能適應蘇姀的攻擊,轉而開始反擊。蘇姀逐漸提升道行,他竟也一直跟得上。
著一場大戰,直看得酆都城內觀戰之人目眩神馳。
“那是什麼人啊?看服色好像是我酆都的守衛。”秦廣王不疾不徐地問道。
此時十殿閻王早已雲集酆都城頭,都在觀看著城下那一場惡戰。聽到秦廣王問起,一名侍官立刻答道:“王爺,那人好像是巡城甲馬隊長吾家。”
秦廣王點頭道:“真沒想到我酆都巡城隊中竟然還藏著如此人才。”
楚江王接話道:“那是自然!吾家乃是本王舉薦,還能差得到哪去?”
在一旁的宋帝王道:“這蘇姀看來猶未儘全力,她該不回真能拆了酆都大門吧?吾家雖然勇猛,可也不是她的敵手啊!”
秦廣王凝神望著城外戰局,沉聲答道:“九尾天狐自然是拆得了酆都大門的,可是依我看,如今的蘇姀道行似乎遠不到九尾天狐的境界。轉輪王,你是十殿閻王中眼力第一,現下仔細看看蘇姀道行究竟如何?”
轉輪王早就在潛心觀戰,聞言立刻道:“奇怪,依我看蘇姀目前隻有八尾的道行。”
平等王訝然道:“轉輪王,你真的沒看錯,她隻有八尾道行?當年她來的時候可是已經有九尾道行了。”
轉輪王怫然不悅道:“在這陰司地府中,還沒有什麼東西能瞞得過我的雙眼去!”
楚江王聞言喝道:“既然如此,那還跟這頭狐狸客氣什麼,直接罵回去就是!”
宋帝王立刻道:“話可不能這麼說,她就算拆不了我們的大門,把我們堵在城裡出不去也還是辦得到的。你這般激怒了她,那時該如何是好?狐性多狡,又何況是天狐?依我看,這多半是蘇姀之計,諸位不可不察。”
楚江王怒瞪回來,喝道:“難道我們還真的大開城門,出去迎接不成!堂堂閻王啊,這樣做顏麵何存?”
泰山王不陰不陽地道:“既然楚江王如此說,那就請您出城迎敵,將天狐趕回來處吧!這樣就保全了我等的顏麵了。”
楚江王一時語塞,氣得說不出話來。
秦廣王哼了一聲,緩緩地道:“大敵當前,諸位還要爭吵嗎?爭來爭去,無非是不想擔這個做決定的責任而已。既然如此,那一切就由本王來承擔好了。來人,鳴號,把那個什麼吾家給召回來!”
一聲悠長蒼涼的號角聲刹那間傳遍了百裡方圓。聽得號角聲,吾家吃了一驚,而後喟然長歎,跳出戰圈,向酆都城奔去。
蘇姀含笑立著,倒也不追。
秦廣王理一理袍服,就向城下行去。宋帝王忙跟上來問道:“您真要開門出迎?”
秦廣王道:“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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