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萬莊酒店上車時,江時遠還是個懵懂愛哭的小朋友,等車子駛達觀山湖林時,他已然成了滿腹心事的憂鬱王子。
他一時間還沒辦法接受有關自己身世的爆炸性消息,整個人仍處在恍惚之中,連走路都一搖三晃的。
“嗚嗚嗚,時遠你沒丟真是太好了。”一見到他的身影,簡言之再耐不住激動的心、顫抖的手,飛奔上前抱住了他:“我以後一定和你一起上廁所。”
這次都怪他這個當哥哥的沒保護好弟弟,才讓時遠走丟的。
另外兩個小的跟在簡言之後麵噠噠噠跑過來,眼睛都哭腫了。
跑在前麵的簡遇之,撒嬌般地伸出蓮藕般的胳膊,緊緊摟住江時遠的大腿,昂著腦袋抽泣道:“時遠鍋鍋你再不回來,窩都要哭死了。”
一聽粑粑說時遠鍋鍋被壞人抓走了,他的小心臟就慌慌的很。
“時遠鍋鍋不怕哦,愔愔保護你。”簡愔之咧著嘴,信誓旦旦保證道。
“抱歉,讓大家擔心了。”江時遠吸了吸鼻子,還是沒忍住要落下的淚水。
他今天哭得夠多了,可看到這麼多人關心他,愛護他,他的眼淚還是不值錢地再三掉落。
“都怪粑粑麻麻非讓窩們上學。”止住眼淚的簡遇之,眼珠子滴溜一轉,就數落開來:“如果不用上學的話,時遠鍋鍋根本不會丟。”
心裡正不好受的鬱棠聽了這話大腦瞬間打結了。這不孝子,什麼都能賴上上學了。
她憋回眼裡晶瑩剔透的淚珠,三兩步上前提溜起簡遇之,叉著腰教訓道:“你小子又皮癢了是吧。”長了張嘴就會胡咧咧。
“窩說的本來就是事實。”簡遇之自認有理,吵吵的越發大聲了:“時遠鍋鍋一個暑假都沒丟,怎麼開學第一天就丟了?本來就是上學惹的禍。”他可是有依據的。
鬱棠:……?
她對小兒子真是深感佩服啊,為了不上學,連這種沒邏輯沒頭腦的話都能說出口。
“彆以為你這樣說就可以不上學了。”反應過來的鬱棠氣呼呼地捏了捏他肉墩墩的臉蛋子,嘴裡吐出無比冰冷的話語:“就算所有人都不上學了,你也得給我上。”
未達目的的簡遇之葡萄眼睛瞪得溜圓,目光中滿是震驚,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麻麻壞,窩討厭麻麻。”簡遇之掙紮著從她懷裡下來,一頭紮在了江時遠身上挑撥離間:“時遠鍋鍋,你看麻麻,她真的是太壞了,就會欺負窩們小孩紙。”
他試圖把今天的團寵拉入自己陣營,好像這樣的話他就能贏了鬱棠。
江時遠手足無措地抱著一大坨肉球,低聲為鬱棠辯解道:“阿姨不壞的,學生本來就是要上學的。”
在他心裡,鬱棠就是完美媽媽的模板。雖然她愛睡懶覺,有時候還會暴躁地打他們屁屁,但他還是很喜歡鬱棠。
“時遠鍋鍋也壞。”沒能挑撥離間成功的簡遇之狠狠推了一把江時遠,很大聲地跺著小腳道:“窩討厭你。”
他不講道理地嚷嚷完,就扭著小身子跑開了。
被討厭的江時遠神情懨懨地看著簡遇之跑遠的身影,整個人沮喪極了。他不想被人討厭,尤其不想被簡家人討厭。
“遇之不是真的討厭你,隻是在說氣話罷了。”鬱棠彎腰擼了把江時遠的小腦袋,淺笑道:“在這個家裡,就沒人不被他討厭過。”
“是啊時遠鍋鍋。”簡愔之一本正經地掰著手指回憶道:“他最開始討厭媽媽,後來討厭我和大鍋鍋,再後來還討厭爸爸,現在輪到討厭你啦,習慣就好。”他們已經被討厭麻木了。
本來還鬱鬱寡歡的江時遠一下子被簡愔之這可愛的小模樣逗笑了。
“沒關係的時遠,遇之討厭你,你也可以討厭他呀。”簡言之附耳給他支招道:“隻要你當他麵說一句討厭,保準他人都氣炸了。”
簡家人人都知道,簡遇之是個再雙標不過的小孩子。他時不時討厭討厭這個,討厭討厭那個,卻不允許彆人討厭他一下下。
江時遠眉眼彎彎道:“謝謝言之,我知道啦。”不過他可舍不得氣到小胖球。
看著三個孩子親親熱熱的樣子,鬱棠心裡也鬆快了不少。
她低頭看了眼腕表,柔聲提醒道:“快到點兒,該回房間睡覺啦,不午休的寶寶長不高哦。”
“媽媽,那我要和時遠鍋鍋睡。”奶呼呼的簡愔之扒拉著江時遠不撒手,生怕一眨眼他人就會不見。
“我也要。”一向獨立的簡言之也患得患失地拽緊了江時遠,一步都舍不得離開。
“好,那你們三個一起去時遠房間睡覺好啦。”鬱棠大手一揮,把三個崽崽都趕到了江時遠的房間。
好在她有先見之明,給四個崽崽買的都是兩米寬的大床,否則的話還真擠不下這麼多小孩子呢。
好不容易哄睡三個嘰嘰喳喳的孩子後,鬱棠疲憊地伸了個懶腰起身,剛準備離開就瞅見了門縫裡鬼鬼祟祟打探情況的小腦袋瓜。
“乾嘛?來找他們一起睡覺?”鬱棠躡手躡腳走出去,正正好抓到了賊眉鼠眼的簡遇之。
“才沒有,誰,誰要和這些討厭鬼一起睡覺啊。”簡遇之小小年紀,已經知道什麼叫偶像包袱了。
他可不能讓麻麻知道,他是這麼沒出息的小孩子。
鬱棠一眼看穿了他的偽裝和嘴硬。她故意刺激道:“是嗎?原來是我理解錯了啊。那就太可惜了,隻能他們三個孤單可憐的一起睡覺嘍。”
她說完佯裝走掉,實則潛伏在走廊拐角處,伸長了脖子偷看。
隻見很有心理負擔的簡遇之環顧四周發現無人注意他後,才踮起小腳,偷偷摸摸從她開的那道門縫裡擠進去。
嘿,這小子終於還是沒忍住妥協了。
鬱棠見此情形,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這小孩還怪好玩的。
“看什麼呢?這麼專注?”不知何時歸來的簡堯山,就這麼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她身後。
驟然受到驚嚇的鬱棠“哎呀”一聲,差點兒摔倒。
“你乾嘛?走路都不知道出聲的嗎?”真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簡堯山無辜道:“我走路超大聲的,奈何你看的太投入了。”
“你……”沒話說的鬱棠狠狠剜了他一眼,冷哼一聲進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