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龍雖來自在凶厄門，但是他十二歲便投到了福瑞門門下，其實和四凶相處的時間也不長，對他們的了解大多都來自凶厄門裡對四凶的傳言。

“凶厄門四凶之首，也是其餘三凶結拜的大哥，窮奇。”應龍開始講述自己對於四凶的了解：“他是六歲在慈濟堂被凶厄門的長老發現的，據說是百年難得一見的練武奇才，四凶裡武功最高的就是他和混沌，混沌可能還稍稍遜色他一些。”

“他也是四凶裡最先出名的那一個，十二歲和長老一起執行任務，便執行的是天字級彆的任務，完成的非常出色。十四歲一個人執行的任務，他也是主動接了一個天字級彆的任務。”

凶厄門的和福瑞門培養殺手和護衛的模式其實大差不差，都是十二歲開始隨長老接觸任務，十四歲完全獨立一個人接手任務。

隻不過，凶厄門對於殺手的培養，會比福瑞門對護衛的培養要嚴苛得多。

凶厄門每年都會下山找一批孩子上山，但是到最後活下來的隻有不到五分之一。

“據說那次任務他隻用了三天便完成了，一回來還在任務堂眾目睽睽之下取下了百年沒有敢拿起的代號牌——窮奇。”應龍說著麵容有些嚴肅，他是親眼見過那個場景的，浴血的少年就那樣隨意地取下了最高處落了灰的木牌，引得一片嘩然。

“你也知道凶厄門和我們一樣，是以山海經裡神獸凶獸作為代號，但是代號與代號之間也有強弱之分。四凶的代號，在凶厄門裡敢拿起它的人很少，因為很多人認為自己鎮不住那個代號，畢竟四大凶獸是切切實實的極凶極惡。”應龍看著鳳凰說道。

鳳凰點點頭，他當然知道，在福瑞門裡敢拿起鳳凰和應龍這兩代號的人也很少，可偏偏他和身邊這個家夥年輕氣盛，一點也不怕自己鎮不鎮得住，就那樣拿了，不僅拿了還無愧於這個斷了一百年沒有傳承的代號。

隻是他沒想到四凶的代號也是這樣的。

“可是窮奇那個代號就這樣被一個十四歲，第一次出任務的少年拿了下來。”應龍說：“凶厄門裡允許私鬥，當時很多人不服，便都想去教訓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可是所有人都無功而返。窮奇這個名字漸漸成為了他的專屬代號，也漸漸在凶厄門裡出了名，而且很快就因為出色的任務效率和成功率，窮奇開始名震江湖。”

“一時間窮奇風頭無兩，十四歲就登上了殺手榜第一，是有史以來最年輕的第一，所以人都說，他是凶厄門百年難遇的天才殺手。”

“可是如今的殺手榜第一是混沌吧。”鳳凰說：“窮奇那麼厲害，為什麼最後第一被他弟弟拿走了？”

“因為窮奇是個武癡。”應龍說：“殺手榜是私榜，並非凶厄門所立的榜，但它以任務的成功率以及任務的多少和駭人程度來給人排行，窮奇起初霸榜是沒有人能壓的過他的風頭。”

“可是當上第一後，窮奇漸漸便不再熱衷於更快更好的完成任務，而是熱衷於找人比武，他每次接的任務對象都是江湖上武藝高強的人，窮奇熱衷於和他們比武，如果窮奇贏了就按自己的任務要求殺了那個人，如果窮奇輸了，他就被反過來把雇主殺了。”

“即便幾年下來，他殺的雇主隻手可數，但是他的名聲因此漸漸地臭了，沒人敢輕易找他接任務，畢竟誰也不想死。可是窮奇不以為意，他還是我行我素，在他的心裡仿佛有自己的一套標準，世人皆不適用，因此窮奇也有個外號叫武瘋子。”

鳳凰聽完有些唏噓，不是很理解窮奇在想什麼，似乎凶厄門的人都不太正常。

“而後就是檮杌。”應龍說：“檮杌這個代號是檮杌十六歲那年我哥，也就是凶厄門現任門主親自摘下來給他的。檮杌前些年可能因為窮奇風頭太盛，他一直不溫不火，直到他與玄武撞上。”

“玄武前輩，是福瑞門唯一一個數十年任務成功率百分之百的人，可碰到檮杌後，他第一次任務失敗了。檮杌因此名聲大噪。”

鳳凰知道這個事，為此玄武差點一時衝動把檮杌打個半死，還消沉了幾年。

但是鳳凰一直覺得是檮杌投機取巧，畢竟沒有人會想到，對方會因為身體太虛而大肆進補而補死。

隻能說檮杌太狡猾了。

“檮杌這個人，雖然武功不如他的幾位兄弟，但是其智近妖，易容下毒任務善後，都是四人裡最出色的，他的毒術甚至是易容潛進福瑞門偷了白澤的書自學的，如今已經爐火純青，他最出名的毒藥便是閻羅殿，據說沾之必死。”

福瑞門門主白澤除了武功高強外，善醫善毒，用毒如神，福瑞門很多醫書都是由他本人親自撰寫的。

“江湖上因此有一句關於他的傳言，檮杌要你三更死，神仙也沒法留你到五更。此話並非空穴來風，檮杌的任務完成率曾經一度是百分之百，而且善後得極為出色，導致當時很多人都想買他殺人。可是檮杌厭倦了這樣的無休無止的指派，於是他開始提高價位，他是凶厄門裡唯一一個光是殺一個人就要收至少五百兩的，滅門案則是三千兩起步，超過五十口人便要往上加至少五百兩。”

“可即便如此還是有很多人想指派他，檮杌自此就變了，他變得喜怒無常，要是高興他就接下你的任務，不高興他就把雇主殺了，非常不高興就把雇主一家全部……”應龍說著蹙起眉，似乎很是厭惡檮杌：“而且他極為殘忍，從前有一個人找他做滅門案，全府七十二口人，可他竟然足足殺了一百四十七人，和那家人關係親近的有過頻繁往來的，幾乎都被他一起滅口了。”

“他不信神鬼之事，絲毫沒有敬畏之心，冷血無情殘忍嗜殺，沒有任何底線，完完全全就是一個瘋子。我哥曾說，他是四凶裡唯一個個完完全全符合代號的人，真正意義上的極凶極惡之人。”應龍說。

鳳凰蹙起眉，這四凶該不會一個正常人都沒有吧？

全是些瘋子。

“再然後就是如今的殺手榜第一，混沌。”應龍繼續說：“混沌比起他的兩個哥哥，更像是一個真正的殺手，他似乎天生就是誰手裡的刀，隻聽命於主人，任務完成率是繼檮杌後最高的。”

“而且他在十二歲之前，是瞎子。”

鳳凰聽應龍這樣說很是驚訝，一般孩子都很難在凶厄門活下去，更彆提一個瞎子。

“聽說他自小被人下了毒，毒瞎了眼睛，還是檮杌後來偷學了白澤的醫書，才將他治好，但他的視力還是比一般人要差。很難想象，他是怎麼走到今天的。”應龍說：“他是十五歲那年接了個任務，去上京在下朝之時當眾殺了朝廷命官，從而出名的。那次任務雖然他也受了不輕的傷，但總體上還是成功了，有傳言說他在那個任務裡失去了個耳朵，從此聽力也不太好了。”

鳳凰駭然，這又瞎又聾的，到底是怎麼做到成為殺手榜第一的？這還是人嗎？

“那次後，他就在檮杌的慫恿下拿下了混沌這個代號。起初還是有很多人不服他，又或許是因為在窮奇那受了氣，所以報複到他身上，因此挑戰他甚至背地裡欺負他兩感殘缺而暗算他的人很多。”

“混沌無一例外，把他們都殺了。在凶厄門裡，他是所有殺手中屠戮同門最多的人，死在他手裡的同門數不勝數。但他對凶厄門的價值比那些人都大，所以他沒有受到懲罰，反而愈發順風順水，比起當年的窮奇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就是天生的人形兵器，不會被任何其他束縛，眼裡隻有任務，隻會殺人。”

鳳凰咽了咽口水，他感覺饕餮估計也不是什麼正常人。

“最後是四凶裡最小的饕餮，傳聞他不滿兩歲就入了凶厄門，是被窮奇帶進來的，當時很多人都認為他在凶厄門活不下去，但是他活下來了，還成了一個單純的小瘋子。他對人間的事一知半解，隻會吃喝和殺人，隨心所欲肆意妄為，像是個被寵壞的瘋狗，高興了就在主人的指揮下咬咬人，不高興了隨便逮著誰就是一口。”

應龍說著，他似乎有些惋惜，他總覺得是凶厄門把饕餮養成了這副瘋狗模樣，他說：“饕餮的代號是在他十四歲時，我哥給他的，我哥說饕餮比起其他人更像是純粹的稚子之惡。因為年紀小，當時三個哥哥又都出名了，他並沒有受到太多刁難，名氣是漸漸起來的，因為足夠瘋足夠殘忍，他在江湖上的名聲比他的哥哥窮奇和混沌要差得多。”

鳳凰聽完，不禁感慨——果然四凶裡，沒有一個正常人。

不過也正常，在那種環境裡長大的人，怎麼會正常呢？

鳳凰想著扭頭去看應龍，他忽然覺得很不可思議，那種黑泥潭居然能養出一朵白花來。

“就這些嗎？”鳳凰問，他想著會有一些其他的情報呢，比如混沌擅長什麼之類的。

“沒有了，作為凶厄門的殺手，他們刀槍劍戟都是會用的，暗器下毒也不賴，可能混沌暗器用得會差一些，其他的……”應龍說著為難地皺起眉。

“這樣也可以，至少知道混沌眼睛不好耳朵也不好，到時候我們聲東擊西，說不準能偷襲他。”鳳凰道：“至於饕餮嘛，對付狗最有用的就是棍子打狗了。”

應龍笑起來，似乎被鳳凰的好心態感染了，他說：“我們有個簡單的計劃就好，突發情況太多，可能……”

“誰？！”應龍的話還沒說完，鳳凰耳尖地聽到了飛簷走壁的聲音。

應龍立馬也警戒起來，鳳凰看著他道：“你守在外麵，彆讓人靠近，我去看著平陽侯！”

“好。”應龍點頭。

鳳凰一個翻身躍下屋頂，推開門正要問平陽侯有事沒有，燭火忽地被熄滅，平陽侯大叫一聲，接著黑暗裡一柄閃著寒光的長刀直奔他而去。

鳳凰反應迅速，取下腰間的飛鏢擊退敵人，而後嗬道：“侯爺！躲起來！”

平陽侯連滾帶爬地往裡間跑，那黑衣人窮追不舍，鳳凰拔劍上前攔截。

兩刃相碰，銀白的刃身盛著月光，照映出那手持長刀的人的臉——那人戴著獸形的銀色麵具，麵具下鼻翼高挺薄唇輕抿，一雙淺色的眸子裡沒有一點溫度。

鳳凰蹙起眉，有些意外。

這個人就是凶厄門殺手混沌，那個江湖上排名第一的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