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

沈聿喊出聲來，全身又疼又麻，連神智都有些不清明了。

衛生間的隔音應該是有些好，所以沈聿隻能在晃動的水聲下，聽到AI合成的主持人報幕聲，但不知具體說了些什麼。

後續似乎有厲害的競品，因為他感覺到有一輪加價的過程持續了很久。

這一輪過後，好像又過了幾輪新的競品展示，每一輪都有被人拍下。

彆問為什麼他知道得這麼詳細，問就是不管外麵過了幾輪，有沒有中場半小時休息，他這邊，反正一直沒休息過。

完全不知道過了多久，反正沈聿已經感覺下半身沒什麼知覺了，可許星野還沒消停。

“哥嗓子都啞了，要喝水嗎？”許星野問。

還特麼喝水，他不要喝水，他要休息。

沈聿氣不打一處來，想伸腳去踹人，可腳探出去軟綿綿的，跟特麼摳癢似的。

不知道具體是什麼時候結束的，反正沈聿隻記得自己扛不住，眼前發黑之前，扯著許星野的頭發強調了一句，“約法三章，以後你頭發再變紅的時候，咱倆得分房睡。”

他不記得這話後，許星野到底有沒有點頭或者答應。

反正等醒來的時候，他已經在飛機上了。

是的，飛機上。

法航頭等艙，有床，還帶電視。

他躺許星野腿上，許星野坐床上，正在看球賽。

見他睜眼，球賽也不看了，身子彎下來用腦袋要跟他貼貼，還沒靠近，就被沈聿伸手給推開，“你，老實點。”

許星野舉雙手投降，“我保證老實。哥要吃飯還是喝水，還是都？空姐剛拿了食物過來，可能有些冷了，我讓她去熱一熱？”

沈聿擺了擺手，“不吃，不餓，我怎麼在這兒？競拍都結束了嗎？”

“淩晨6點就結束了，我們定的是早上8點的航班。”

許星野將時間線交代得很清楚。

沈聿按照他的時間線算了一下，那就是說浴室那一趴起碼有8個小時？

媽的，簡直不是人！小公狗，禽獸！！

“哥在想什麼呢？臉紅紅的。”許星野湊近，昨晚裝壞人欺負他時候的狠戾不見，連說話的語氣都是小狗模樣。

可能是因為頭發有些長的原因，散下來許星野不喜歡，所以用頭繩給自己綁了個高馬尾。這造型，若是換一身勁裝，倒有幾分快意江湖的鮮衣怒馬少年郎模樣。

等等，為何他的瞳色恢複成原本的黑褐色了，怎麼頭發沒變回來呢？

沈聿又仔細看了看許星野的頭發和眼睛，出聲問，“你的頭發和眼睛眼睛不一致了，到底是變回來了還是沒有啊？”

“沒變回來。”許星野有問必答，起身去給沈聿將水拿了過來，瓶蓋擰開遞過去，“眼睛在人群中太顯眼了，我用美瞳給蓋住了。”

原來如此，他就說怎麼隻恢複一樣呢。

沈聿點了點頭，接過水喝了一口， 又馬上想到了什麼，再問，“我記得你上次這樣，恢複得很快，這次為何會持續這麼久？”

許星野搖了搖頭，“身體變化的時間和部位，因人而異，不受控製，所以找不到規律。”

“那你這樣，有沒有哪裡不適應或者不舒服？”

“有。”

“哪兒？”

沈聿心裡一驚，連水都不喝了，趕忙想下床去看看許星野是不是有哪兒不對勁或者不舒服的地方，可腳剛踩到地上，腿就一軟，差點摔倒的時候，許星野瞬移過來，扶住了他。

說瞬移可能不太準確，但速度是真的快，明明剛才許星野正在門口讓空姐給他熱飯，離他有大概兩米多的距離，就一下的功夫，突然就在眼前了。

這Favorite試劑，到底激發了許星野多少潛能啊？

但，比起許星野身上的潛能，沈聿更關心這些潛能激發後的副作用。

當你凝視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視著你。

同樣的道理，許星野因為Favorite的能力越多，沈聿擔心最後落到他身上的反噬會越多。

明明這些東西不由他選擇，最後卻將由他承受它所帶來的苦果。

“看來確實折騰得過了些，哥現在連站都站不起來了，等下機，要不還是跟登機時一樣，由我抱著下飛機吧。”

許星野說著，眼角的餘光看到沈聿脖頸上被他咬出來的牙印，神色又晦暗了些。

“你的意思是，上飛機是你抱我上來的？”沈聿很會抓重點。

“嗯，哥睡著了，隻能這樣登機。”

“嘶，那你為何不等我睡醒了再走？”

“因為10樓那裡麵的人在抓我，我隻能趕最快的航班離開。但哥答應過我的，去哪兒都會帶著我，所以我離開，自然也得帶上哥。”

許星野說著，沒想乾什麼，但手有些閒不住，從沈聿衣角裡探進去，指腹間摩挲著沈聿腰間的肌膚。

沈聿被摸得有些癢，伸手去掏許星野亂動的手，可連帶著，手指也被許星野裹住， 握在手裡。

沈聿索性就沒管了，由著他去，專心問他感興趣的問題，“誰要抓你？”

“買賣變異人的資本，也就是10樓的監管者。”

“等等，我現在腦子很亂。”沈聿之前從沒有覺得自己腦子跟不上年輕人過，可現在，他是真有些跟不上許星野的腦回路，“這樣我問一句你答一句太麻煩了，也不容易連貫。這樣吧，我給你個機會，你把為什麼會出現在10樓的過程，不對，是你到巴黎後的全部行動，都詳細告訴我。”

“好。”

許星野答應得暢快，但並沒有第一時間開口，反而是將剛才讓空姐去熱過又放回來的飯菜拿起來，揭開蓋子，伸勺子舀了一勺朝沈聿喂過去。

“我自己來。”

沈聿不習慣人伺候，伸手想去接許星野的勺子，卻被他微微晃了一下手腕給躲開了。

“哥總得讓我找點事兒做，不然我就隻能玩彆的了。”

這句話乍聽起來沒什麼，可聽在沈聿耳朵裡，卻覺得威脅的感覺很濃。

玩彆的，這頭等艙除了他就剩許星野，彆的還能是什麼？

見沈聿不伸手了，許星野重新將勺子湊過去，“過程有些長，哥邊吃邊聽吧。來，張嘴！”

——

十分鐘後。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根據我在酒店的訂房記錄找到了那裡，但是等你到的時候，正好看到我進了電梯，已經上了10樓？然後你為了混進去，故意暴露了自己的能力，被他們抓上來後又跑了，最後引我去了那個房間？”

沈聿一口氣將許星野給他說的經過捋了一遍。

說完，伸手推了推許星野喂過來的勺子，示意自己吃飽了。

“其他都對，但有個重點漏了。”許星野放下餐具，將東西整理到垃圾桶裡，“我是因為進來前紮了針，藥物反噬下身體發熱才在那種地方對哥下手的。不然我怎麼著也會先回酒店。”

“嗬嗬。”沈聿表示不信。

反正他記得一開始捉弄他，快要把他整哭的時候，許星野可清醒得很。

那時候都能記得要怎麼讓他長記性，逼他說出以後出門會帶他的話，這人哪兒有半點受藥物控製的樣子？

不過……

“你的意思是，他們給那些變異的人注射的針劑，在你的體內產生了排斥？ ”

“對，那藥好像是為了讓人聽話受控的，但對我沒什麼用。”

許星野靠過來坐下，沈聿便往旁邊挪了挪，讓出位置來。許星野順勢將沈聿的手拉過來，攤在自己手心裡撥弄。

沈聿的手好看，指骨修長，骨節處染著粉，不管是張開還是收攏，都像幅畫。

就是無名指的位置空了些，得裝點些什麼才算錦上添花。

之前在空中花園拿著戒指跪地表白，沒成功，對戒也掉人工池裡了。剩下的那一隻，他看著難受，也給扔了。

那戒指不好，不吉利，丟了也就丟了。他想再找個機會，做個更好的，將上次沒圓滿的遺憾補上。

他想讓所有人的知道沈聿是他的。

沈聿是他的人，他的妻，領不領證這點都不會絲毫改變。

他會守著沈聿，直到死。

“想什麼呢？”沈聿將手從許星野掌心中抽回來，在他眼前搖晃了兩下，“我跟你話說你都沒回。”

“啊，走神了，哥剛說了什麼？”許星野收回思緒，看向沈聿。

“我剛是問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的地方，你之前說有，但還沒說就被你打岔給繞過去了……”

“叮咚——”

航班上空乘的報幕聲突然響起，打斷了沈聿的話，他朝著聲音發出的方向望過去，就聽見廣播裡，空姐用法語和中文分彆報了一遍：

“各位女士各位先生，由於極端天氣影響，本次航班無法到達目的地北京，將沿路返航，給您造成不便，很抱歉。”

報幕聲落，許星野的眸子就壓了下來。

他本想早點帶著沈聿回國，遠離法國的是非，可沒想到都上了飛機了，還能被召回去。

到底是惡劣天氣影響還是彆的人為原因，許星野不敢妄下定論。

法航此刻還在歐洲領空，返航回去並不太久。

等飛機重新落地，是一小時後。法國冬季天氣比北京還冷，許星野給沈聿裹上大衣，自己也帶上了鴨舌帽，蓋住了顯眼的頭發，然後一手拎著箱子，一手扶著人下了飛機台階。

剛出站口，許星野正要叫車去機場附近的酒店，還沒動身，沈聿就已經看到了誰，頷首點了下頭。

許星野順著目光望過去，之前跟沈聿在同一個競價房的354號坐在車上，從降下的車窗裡望著沈聿。

能直接將林肯停在機場廣場坪上，這人在法國的地位不低。

不用邊敘下車，就已經有保鏢從後麵跟著的車上下來，走到沈聿身邊，“沈總，邊先生想邀請您同行。請。”

保鏢甚至都沒問沈聿答不答應，直接擺出了“請”的姿勢，似乎沒給沈聿第二個選項。

許星野對這個邊先生有防備心，伸手拉了沈聿一把，開口拒絕， “不用了，我們自己訂了酒店。”

“邊先生說，想跟您聊聊有關Rapha?l的事兒。”保鏢說到這裡，稍微頓了頓，壓低了聲音，“以及，他昨晚想得到的拍品。”

保鏢的話音落下，沈聿的眼神就亮了。

這邊敘還真懂得怎麼拿捏人心，他提到的這兩點，正好切在沈聿命脈上，都是他想知道，但幾番試探下，邊敘遮遮掩掩的話題。

在好奇心的催使下，沈聿拉著許星野上了車。

邊敘的林肯是加長型的，幾個人坐進去，甚至中間還可以再放張桌子玩撲克，根本不用擁擠。

邊敘坐在對麵，沈聿和許星野並排坐著。

從上車開始，邊敘的目光就一直若有似無地來回在許星野和沈聿身上打量，沈聿被盯得有些煩，索性身體往後仰，腦袋歪在許星野肩膀上，擺出親昵的姿勢，用行動表明了他們倆的關係。

許星野手將沈聿往懷裡帶了帶，指尖在背後為他按著腰。

邊敘了然地眯了下眼，這才將眼光撤開。

“邊先生上班時間卻出現在機場，應該不是特意來做好人好事，給我解惑的吧。”

沈聿率先開了口，“救人的恩情，我昨晚可已經還清了，今天邊先生再要我幫忙，那可就是另外的價錢了。”

“所以我用Rapha?l的秘密來換。”邊敘輕易接住了沈聿的話，切進了話題，“沈總應該也在困惑，為何異國他鄉的你，會跟Rapha?l有如此相似的容貌吧。”

沈聿挑眉，“這秘密聽起來很大，邊先生想我用什麼來換？”

邊敘這次沒有藏著掖著，直接說出了自己的要求：

“昨晚的競品沒有我滿意的。主持人預告了，7日後還有一次優品競選，我需要沈總在法國多留幾日，再帶我上一次10樓。”

怕沈聿不同意，邊敘這句話說完，馬上又補充了一句，“這絕對是個劃算的買賣，因為Rapha?l的秘密，連沈總也牽涉其中。”